,可是楚淡墨仍然是一个理智大于一切的女人。
于是,她顿了很久,抬头看着随风飘舞的漫天雪花,神色淡淡的说道:“我心在江湖。”
“墨儿你心在江湖,可是你可知你早已身不由己?”突然雪花似乎加大,梁玉熙透过片片飞雪,怜
爱以及疼惜的目光落在楚淡墨素洁的容颜上,温柔的声音好似怕惊扰了飞舞的飘雪,“墨儿,人生来便
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你把太多的东西揽在肩上,也把太多的东西看得太重,反而把应该珍视的忽略
了。所以,你早已经泥足深陷却仍是不自知。”
“是吗?”梁玉熙的话让楚淡墨一阵恍惚,她不禁呢喃自问。
“是的,墨儿。你要记住你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一样拥有任xing权利,可以扑花戏蝶,香闺萦梦的
女子。能放的就将它放下,你会发现很多的事qíng不用你去忧心烦恼,依然可以迎刃而解,不要让自己活
得太苦太累,也……太让人心疼!”梁玉熙轻轻的话中带着沉沉的叹息,明亮慑人的眼中流泻的是掩不
住的疼惜,还有深处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自责。
楚淡墨缓缓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出小亭,站在亭檐下,从袖筒中伸出一只柔荑,摊开手掌接下一片
晶莹雪白的雪花:“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我却做不到放下,因为自我懂事起,我爹爹每每见我提到的都
是太平盛世,家国安宁。娘亲对我的教导便是以拯救无辜苍生为己任。我少女闺梦早已因为这些淳淳教
导而改变,我只愿爹爹九泉下能够因我而欣慰,不会再在夜深人静时独坐枯台,叹息他此生无子;不会
再在伶仃大醉是握着我手对我遗憾的呢喃:墨儿此生为何不为男儿身?”转过身,对上梁玉熙闪过哀伤
的目光,她将手中已经化为雨水的飞雪递向他,“我就好似着飞雪一般,明明知道飞落后会是尘归大地
,风过了无痕,可是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降落,诚如你所言,我早已身不由己。”
“墨儿……”梁玉熙看着漫天飞雪中的笔直而立的楚淡墨,素雅淡漠的容颜上是无法扭转的执拗。
声音变得暗哑,喉头漫上浓浓的苦味,却是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想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楚淡墨也没有想要给梁玉熙再开口的机会,淡淡的一笑
,出声下逐客令。
梁玉熙的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睑,遮住里面闪过的复杂qíng绪,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一番,而后从
绒毯下伸出双手,拿出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珍视的摩挲了匣子一番,将它递给身
后的何博。
何博会意接过,捧着盒子走到楚淡墨的面前慎重的递给楚淡墨,楚淡墨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将
询问的目光投向梁玉熙,并没有伸手去接。
“一份小小的礼物,答谢墨儿的玄阳凝玉丸。”梁玉熙含笑迎上楚淡墨的目光。
看着那一抹温柔的笑容,那样期待而又真诚的眼神,楚淡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当木匣子落在她手
上,她又不禁淡淡的笑道:“如此也好,两不相欠。”
“今夜皇宫有一场大宴。”梁玉熙唇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随后不动神色的转移话题,看到
楚淡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色,于是又道,“有时候,往往麻烦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麻烦总
在光明可见之处。”
也是到了晚间,楚淡墨才清楚,这场宫宴并不算大宴,而是皇后cao办的家宴罢了,宴请的无非就是
一些与皇室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
宫宴在华林殿,一早梁玉熙就派人为她送来了jīng心准备的衣物,坐在菱花镜前,楚淡墨依然还是白
日里的那一身素雅的穿着。
“小姐,已经酉时一刻了,眼看着宫宴就要举行了,小姐求您快换装吧!”楚淡墨的不合作让紫陌
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已经是第三次小心翼翼的低声催促了。
楚淡墨从菱花镜中淡淡的瞥了一眼暗自焦急的紫陌,随后移开目光,落在妆台上那一个紫檀木匣子
内上,伸手将滑动的木盖拉开,将红绸缎上静静躺着的那一个紫檀木娃娃取出。
从光亮的外表看,这个娃娃很新,至少楚淡墨可以看出这个娃娃的雕成的时日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刀工有些粗糙,而且娃娃的眉目很是模糊,可是楚淡墨偏偏就觉得喜爱至极。qíng不自禁的伸出细长的
手指摩挲,唇角也会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dàng进眼底。
“小姐,已经酉时二刻了!”摸不清楚淡墨的想法,紫陌只好再一次提醒。
楚淡墨眸光一凝,敛了笑意,将檀木匣子合好,缓缓的起身:“走吧。”既然他送了一份合她心意
的礼物,她也不介意陪他看看好戏。
“啊?小姐您……”紫陌虽然欣喜楚淡墨肯去,可是看到楚淡墨这番穿着,小脸皱成一团,“小姐
,还有一点时间,不如让奴婢为您添妆吧,奴婢的动作……”紫陌极力劝说楚淡墨的话,在接收到楚淡
墨冷淡的一瞥后生生的吞进嘴里。
楚淡墨看了她一眼后,便提步先行一步。紫陌连忙跟上,为楚淡墨撑着油纸伞,主仆二人踏着雪花
,迎着风霜,身影淹没在飘扬的雪花中,朝着华林殿而去。
楚淡墨酉时三刻到达华林殿,宴会是戌时一刻正式开始,可是等到楚淡墨到达时,几乎已经是虚无
空席。看到这样的阵仗,楚淡墨不禁一愣,随后才想起皇后摆宴,怕是没有几个人不愿早到。
楚淡墨原本就因为她的神秘以及她的身份而备受关注,此刻突兀的晚到,几乎是一踏入大殿就成了
众人瞩目的焦点。
惊讶只是一瞬间,楚淡墨便视若无人的踏着从容的步伐走近大殿,她看到君老夫人饱含期待的目光
,也看到君老夫人身边一身官服五官威严的君仓。礼貌xing的对君老夫人颔首,也许是亲qíng的血缘,楚淡
墨对君老夫人有着那么一丝亲切之感,但是这薄弱的感觉构不成她的信赖,比之起来,她更愿意相信那
个对她娘亲痴心不改的男人,所以在她看到聂啸也在时,脚步几乎没有停留的朝着聂啸而去。不是因为
她看到聂啸身边站着绯惜,而是因为她单纯的信任他。
“你们看看,江湖女子果然上不了台面,穿的都是什么啊!”
“就是就是,根本没有把皇后娘娘的宫宴放在眼里。”
“原本以为是相府的嫡孙女,涵韵姐姐的妹妹,会是个美若天仙的人物,没有想到,竟然姿色如此
平庸。”
“你小声点,大将军可是在这儿,听说大将军很是宠着这为郡主。”
“我听说,今儿太子殿下还为她斥责了太子妃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和太子妃争?”
“……”
楚淡墨一进去,一双双或是探究或是好奇或是看戏的目光便黏在她的身上,一声声鄙夷嫉妒的话语
都在大殿悄悄的响起,她都能听到,更何况是功力深厚的聂啸。果然,她扑捉到聂啸眼中一闪而过的杀
气。
是的,是杀气,而不是怒气,凌冽如刀的目光扫过,顿时一片鸦雀无声。第一次,楚淡墨心底有一
种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于是她加快了走到聂啸的身边的速度。
“走了一路,可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楚淡墨刚刚走到聂啸的身边落座,聂啸便细心的递上一
杯热气腾腾的参茶。
楚淡墨没有拒绝,走了一路,确实有些冷了,对着聂啸莞尔一笑,捧着杯子在聂啸慈爱祥和的目光
,将一杯参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尽,一股暖意从喉头渗入心底。
“老头子,你若当真护我疼我,我不介意叫你一声义父!”楚淡墨放下手中的茶杯,很认真的看着
聂啸。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她太渴望亲qíng了,也许是知道聂啸给她的这份qíng太纯粹,也许是今日与梁玉熙
的一番谈话,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让她有了想要做一个被人宠爱的小女儿的冲动。
聂啸原本听到她的话,闪着柔光的虎目一亮,可是在听到“老头子”三个字后,依然英俊的脸一黑
,端起父亲的架子道:“我不过双四年华,怎么就成老头子了?”
“我今年未及二八!”楚淡墨有些挑衅的道出这个事实。
足足大了近三倍的数字一报出,我们英明神武的聂大将军立刻禁了声,将沉默就是金的风度进行到
底。
“小姐,惜儿有罪。”绯惜缓缓的跪在楚淡墨的面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滚动着泪花,当她吃了楚
淡墨让聂啸带给她的可以缓解摄魂术的药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恨不得当场以死谢罪。
“傻丫头,不准哭,小姐没事!”楚淡墨亲自扶起绯惜,柔和的笑道。
“可是小姐,惜儿……”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就在绯惜还要说些什么时,一把尖细的嗓
子响起。
楚淡墨闻声,与众人一起起身,将目光投向殿门口。看到便是相携而来的帝后与梁玉熙夫妻二人。
出奇的,梁帝的五官并没有多奇特,除了有着长期身处高位而养出的一股尊贵之气外,便再无一处
出彩的地方,倒是他身边的皇后一袭大红凤袍格外的惹眼。当然吸引楚淡墨目光的并不是那一身华贵的
长袍,而是梁后那凤飞九天的气势,高贵的姿态将原本就平庸的梁帝衬得更加不起眼,也因此让她更加
惹人眼球。
梁后的容颜依旧风韵犹存,眉宇间有着与洛茗儿相似的娴雅,可是那一对为挑的细眉却隐隐含着剑
锋一般的厉光,眼眸淡瞥间,也有着jīng光闪烁,只一眼楚淡墨便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应付。
突然想起传言梁帝惧内,梁后gān政,如此看来,楚淡墨倒是有点相信传言。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金安,太子妃金安。”众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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