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诛心_孤钵【完结+番外】(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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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次敲门砖当pào灰的机会。花大把银子抢下这个机会的公子哥儿,举着木炭苦思冥想了许久,也实在不确定自己写下什么字,能令我猜不着。

  过了好久,他才在众人的催促下,喊了声,“写好了。请万姑娘猜吧!”

  我拎着那张白纸对光看了好久,愣是没看出有任何的痕迹。杨坚也随手拿过来,用手摸了好半天,光洁平整,没有任何的痕迹。

  我和他对视一眼,忽然间都笑了。于是我走出去,向着那位一掷百金的豪客笑道:“公子想了这么久,为何一个字也不写?”

  其余人沉寂了半天,这才同时反应过来,一齐哈哈嘲笑起来,原来这位公子哥儿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好,于是gān脆什么也不写,把纸一折揣入怀里。那公子被众人嘲笑,脸顿时就红了,只朝我这边作了一揖,“小姐真是厉害。”当即就灰溜溜地逃出门去。

  鸨母白得了几百两银子,眼都笑成一条直线了,“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有谁要来试试!”她这一叫嚷,底下只是瞬间的沉寂,立马就又有人跃跃yù试,眼看着新一轮的竞价就要开始,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我来试一试,倘若姑娘能猜中,我就把脑袋锯下来给姑娘当凳子坐!”

  这突兀的声音极不和谐,大厅一下子就鸦雀无声,我和所有人一样,循着声音来自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男子头戴毡帽,稳稳地坐在桌后,双目炯炯地朝我望来。

  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相貌并不出众,衣着也十分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人群中瞧上一眼,就能把他和其余的嫖客区分开来。他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势,即使他再收敛也能让我感觉到,他绝非一个凡夫俗子路人甲。

  “若姑娘能猜中我写的字,我马上就把头锯下来,若姑娘猜不中,那就请姑娘揭开面纱,让在座诸位都一睹姑娘的绝世容颜,各位意下如何?”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立马欢呼起来,因为倘若我猜不中,他们就都能瞧见我的容貌,这本来就是他们所想的;倘若我猜中了,这个人信口开河之下说要把头锯下来,这也是一件值得围观的趣事,大家何乐而不为?

  于是,一呼百应,所有人都不再跟此人抢夺,全部都朝他让出道来,鸨母没有得到银子,有些悻悻的,却也不得不把白纸送到了那个人的手里边。

  那人将白纸拿在手上,两面敲了敲,嘴角向上撇了撇,朝我冷笑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名姬?我还真是要见识见识了。”

  我看他的神qíng,心下一凛,此人果然不同,他刚才抖纸的动作,分明就是告诉我,他早就把我那点小把戏猜到了。

  面纱遮挡着我的脸,他看不见我的脸色,我只能硬着头皮,以平静的口吻向他说道:“那小女子就恭候公子,但愿公子不会令人失望。”

  我转身进了房间,一进去就瞧见杨坚正在窗户边偷看那个人,我小声问道:“公子可认识那个人?”

  杨坚摇了摇头,面色也十分凝重,“我看这个人不简单。”

  我点头道:“何止不简单,我看他是成心想捣乱了。倘若被他当众拆穿,万源源这个身份恐怕就用不了了。也不知会不会打糙惊蛇。”

  杨坚也是一样的担心,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我不禁拉住他,“公子意yù何为?”

  杨坚目露凶光,“我去瞧一瞧,以防这个家伙做些什么。”他说着,便将一把短匕首藏于袖中,这就要下去。

  我只来得及对他说一声“小心”,底下那男子就已经高声说道:“万姑娘,字我已经写好了,你就请猜上一猜吧。”

  他充满自信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我的心更加往下一沉,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个人必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就等着我猜不着,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面纱。若是他心qíng好,大家皆大欢喜,宾主尽欢,若是他心qíng不好,再把我的把戏抖落出来,这万源源的名声至此就臭了。最糟糕的是,这个人只一眼便让我觉得极其不简单,倘若他认出我是元胡摩或是阮陌,那事qíng就闹大了。

  我站在窗户边往下望去,也不知道杨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莫要偷jī不成蚀把米,最后反而bào露了自己,置我与他于险地。

  我心烦意乱,外边已经开始骚乱起来,无一不催促着我快些说出答案,鸨母不忘替我说话,“诸位不要吵,不要吵,容万姑娘好好猜上一猜。”

  第一百零二章 再诛心

  我心烦意乱,外边已经开始骚乱起来,无一不催促着我快些说出答案,鸨母不忘替我说话,“诸位不要吵,不要吵,容万姑娘好好猜上一猜。”

  可我哪里猜得着?我摸着自己还有些不够灵活的右手,倘若测谎仪还在的话,或许我能够勉qiáng应付过来,倘若阿弥在我身边,以他的聪明才智也一定能够帮我出出主意?天下间就没有什么事是他猜不着的。可惜他不在……

  阿弥,阿弥!

  我打了个激灵,蓦地想起宇文邕临行时给我的一个锦囊,他当时跟我说,若是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再打开,他神秘莫测的样子,让我想起就不禁一阵激动。这个锦囊真的能解我现在的困惑吗?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锦囊,里边只有一只叠得整整齐齐的方胜,宛若菱花。一共菱花中间,赫然写着一行小字,“陌姐姐,我真希望你永远没有打开锦囊。”我的心不禁被触动了一下,倘若我永远没有打开锦囊,就表示我衣食无忧,更无烦恼,然而,阿弥的这个愿望终究不过是奢望。

  时间不等人,我来不及怀念就急急地把方胜展开,却原来是一封长长的信,厚厚的几页纸。我不禁好奇,宇文邕是在什么时候写下这些的。

  一字一句读下来,我只觉得心惊ròu跳,冷汗涔涔,“陌姐姐,曾问我,为何诛心术对我无效,我回答说,倘若一人连自己都真假不分时,旁人自然是区分不出来。这其实是果,并非因。真正的缘由是,陌姐姐第一次向我施展诛心术时,我便知陌姐姐的秘密——诛心秘术就在于陌姐姐的右手。

  “我自六岁起师承杏林大师,凡十年,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然而,医者所说望闻问切,同样适用于识人辨物。人若说谎,其色变,身热,脉息紊乱,只要观察细致,望其五色,闻其五音,切脉而知,定能知其虚实。陌姐姐便是以右手切脉,从而分辨谎言。”

  我蓦然心惊,原来如此。宇文邕自幼跟随杏林大师学医,最知道望闻问切四字的深意,在识人观色的方面也极有心得。测谎仪的原理原本就是根据人说谎时,心跳、体温、脉搏等等都会发生变化才制作而成的。人只要说谎,他的身体就一定会留下破绽,宇文邕的这一套“望闻问切”理论可不就是现代测谎仪的根据?虽然他不像我拥有一个极先进的测谎仪,但他本身早已经把自己进化成一台测谎仪,而他这台测谎仪显然比我后天安装的要好用得多。

  这样,我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他能够破解我的诛心术了。他是个医术高qiáng的武林高手,只要他刻意用内力改变他的脉搏、体温,我又如何测得出来?他自是把其他人口不对心的话都分辨出来,  宇文邕的心机,便是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望闻问切”后,磨练得越来越深沉的。我无奈地苦笑,这个十六岁,不,十七岁的少年,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

  我接着往下看,那个jīng灵般的宇文邕已经跃然于纸上,仿佛他就这样巧笑顾盼地站在我面前,我听着他温柔缱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陌姐姐风火相煽,气机逆乱,诛心术几不可用,邕唯恐日后不能伴姐姐左右,故将素日心得笔录以下,陌姐姐若遇疑难,或可相助。”

  我只瞧得热血沸腾,原来宇文邕送给我的是这样一份大礼,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手上被植入的测谎仪虽没有了,宇文邕却将他的识人心得告诉我,另外教给我一个诛心术。我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后边几页纸,密密麻麻的,或图或文字,全是宇文邕心得。宇文邕为了让我看得清楚明白,也将这些心得分门别类,冠以面目篇、姿态篇、言语篇一共三章。

  我知道此时时间紧迫,要细细研究,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听得外边开始吵闹起来,想来局势很不乐观,我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我拿起面目篇就往下扫去,“芸芸众生,面目各异,然以面表qíng,人人相同,此乃人之共通,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人体面部凡四十二块肌肤可以表qíng,其位置浅表,起自颅骨的不同处,分布于面部眼裂、口裂和鼻孔周围,或可分为两种,闭合或开大各种孔裂,牵动面部各处,显示喜怒哀乐。

  双眉上挑挤于一处表示恐惧;

  惊讶之qíng转瞬即逝,若持续长久乃假装之计;

  面部表qíng若极不对称,假装也;

  嘴唇稍抿,所说之言,毫无信心;

  眉梢上扬,乃明知故问;

  ……

  除此之外,人眼乃心之窗牍,若观察入微,可闻弦歌而知雅意。若口说谎话,眼中瞳仁因心慌而扩大;若表里如一,瞳仁不变。人若愤怒抑或激动,眼中gān涩,眨眼加快……”

  我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相似xing,宇文邕的总结让我一时半会儿都消化不了。我正看得入神,门口已经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鸨母的呼唤让我不得不把思绪拉回来,一边飞快地把这些总结放进锦囊中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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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姑娘,万姑娘!你没事吧?倒是出来瞧瞧啊!这可不得了了!”

  我赶忙走上前打开门,鸨母一脸大汗地站在我面前,有些不可思议地瞧了我一眼,“哟,万姑娘,您可真是坐得住啊。这外头都闹成这样子了,你怎么连声都不吭一下。”

  我连忙收拾qíng绪,笑着说道:“刚才突然想到一首曲子,便只顾着写曲谱了,倒把这边的事给忘了,还请妈妈包涵则个。”

  鸨母抹了一把汗,连连摆手,“哎哟,万姑娘,老身我可受不起,只要你肯出来,让他们消停下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这才往下边瞅了一眼,只见所有人都瞪着双目望向我这儿,我回过神来,刚才是最后一位玩猜字游戏的客人说了字,我于是故作无知般问了声,“诸位对源源就这般没有耐心么?源源不过是稍稍走了神。”

  “万姑娘,这位大哥说你根本就没有猜中我们写的字呢,而是使了些小伎俩,不知道是真是假啊?”下边已经有一个人高声问道,一边还不忘往后指了指,所有人都停下来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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