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周梦/周坏梦【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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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么yù仙yù死?哪有什么抵死缠绵?我听到来自深渊的笑声,yù望就是抛弃理智的堕落。它很美,诱惑人一步步走向悬崖。知道它美得很邪,也带着毁灭,却还是会忍不住投奔,最后奋身一跃。无边黑暗,黑光闪烁。

  身体忽然一折,我不禁浑身发颤,他撑起身抱起我,在我耳旁柔声道:“你累了……”他的手指探入我唇,长发缱绻我身,几声呻吟半封于他手中。他了结了这半日的qíng事,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带我卧倒榻上。我们的长发彼此缠绕,半空中dàng了一下,又覆落我背。

  “等到我们都老了……”过了一会,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半句。

  我无声喘息,他的手开始揉我腰,一下下,缓慢而炽热,舒解着我的身躯。一道热流由腰间滚涌而出,一分为二,一条上行急速推进,势不可挡最后冲至脑海,一条下流缓行黏淌。

  卷十;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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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城外,我又还原为西门卫尉,蒙上了一身灰衣。

  大批的官员出城接驾,拥着西日昌回了宫廷。而到了宫廷,我与苏堂竹受命将花重及他的侍人安置于太医院的偏院。苏堂竹回到太医院就被苏世南叫走,剩下我一人领着花重去了偏院。

  花重的侍人忙着搬运他的书籍,我则与花重坐在院中品茶闲谈。

  作为名士,花重涉猎极广,其中也包括乐音,而我能与他台面上扯的只有乐音。我们泛泛而谈,空灵而优雅,谁都没有提及叶少游,也没有提及琵琶或笛。

  就在我看他的行李差不多都运到了,打算告辞的时候,花重却提及了琵琶。

  “贞武大人的琵琶与世间所有乐音都不同。”

  我一怔,他的称呼竟是贞武大人。

  “有何不同?”

  花重没有看我,只望天道:“那是劫难。杀劫、桃花劫和心劫。劫音一出,天地同悲。”

  我郑重道:“还请先生明示。”

  花重默了片刻,轻叹道:“西朝北殿金钗还要葬几回?折了纤指断了皓腕,君爱……”

  我听到折指断腕当即起身,花重君爱之后就未出口。

  “多谢先生赐言,西门告辞。”我冷冷道,而后转身而去。花重也站起了身,默然目送我离去。

  虽然花重没有说错,若我无武只是寻常人,那些劫难自然远去,但要我自废修为决无可能。

  我品尝到同西日昌一般的滋味。花重若是谋士,那他无疑是天底下最毒的谋士,他给出的意见都是自残。他建议西日昌自个扇自个耳光吐出到嘴的唐洲三城,建议我则自废修为吐出多年的苦泪心血。偏偏他说的既在理且刺中要害,如何不叫人恼,又如何不叫人郁闷?

  我一身的劫难来自天一诀,舍弃了天一诀,是无劫无难了,但也置我于任人宰割之地。我若无修为,当年就毙命于西疆,我若无修为,早被西日昌弃若敝履,顶多当个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回到昌华殿我的房中,我仰天长叹,只恨我少不经事,只恨我实在太弱。眼光扫到案上的永日无言,挥袖揽入,厚重的琵琶曲初次畅响于这把王者琵琶。

  古乐府之行路难铿锵起音。奢丽宫廷,密锁重关,廊深院徊。笼中之鸟,金丝霞帔,掌中曼舞。垂羽翼而蹀躞,如何不叫我拨弦起音,嗟我武心?

  永日无言比妃子血演奏古曲更充斥穿透力,不知不觉中,行路难的第一折几近耗费了我所有心力,怨恨也同时倾泄。化了嗟叹,我却是一片茫然。

  沉重回旋,音色更低。第二折曲乐演奏的是坚冰封冻,长河难渡,积雪厚裹,高山难攀。对我而言,行路难,非歧路,乃入狱。

  世人哪个不觉世道艰难,步履蹒跚?自个满腔才qíng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看旁人走得轻松,走着捷径,谁又知旁人心下惶恐,早摔过满身乌青?我的路难走,正如花重所言,布满劫难。

  杀劫?西朝北殿葬金钗,确实已经葬了几回,日后还将再葬。

  桃花劫?恐怕远不止,花中魁首,帝皇恩眷,从最初狰狞的刀光剑影到现在的诱惑深渊。

  心劫?我忽而一笑,只有这个才是最致命的劫难。人永远过不了的关,是自个那一关。就拿我此刻弹奏的曲乐来说,第三折峰徊路转,乐音柔和起来。碧溪垂钓,乘舟梦日,多么美好的憧憬,失意中的希望。

  天难堪,命靡常,惟有眷求一德吗?上天是难以相信的,命运也是靠不住的,难道只能借由自身修养,纯粹了自个再去感染他人吗?那样正是叶少游的乐音。美好的心愿抵得过残酷的现实吗?飘渺的希望能等待能坚守到chūn暖花开花重叶叠的那一日吗?

  房外,有人走近,有人向我窗下靠拢,人越来越多。我只离开了一段日子,这些侍卫就等不急明日听曲,现在就来了。

  永日无言清啸一声,彻底扭转一路低沉委婉的乐音,昂扬激越的调子犹如银瓶乍裂珠落玉盘。长风破làng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便是先人留下的诗句,震古烁今流芳不败。

  而这最后一折,已习惯匿气状态弹曲的我,再次奏出音武气劲。我素来自诩的坚甲尽断,指头红了,几滴血顺着银白的天蚕丝弦淌下,点点开于灰裳。无形的气劲这一次没有突来疾逝,而是在房中形成了一个漩涡,绕梁不散,尘舞灰弥。我收音抬头,那淡灰色的漩涡一层层磨蚀房宇的雕纹,一片片剥落涂彩重漆。

  还能更qiáng,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如同印证我的想法,头上的漩涡忽然前倾,覆倒,消失,我面前的一堵墙轰然倒塌,尘嚣不绝。

  侍卫和宫人纷纷退避,我怀抱永日无言,在人群中看见了一脸倾慕的孙文姝。

  “成何体统?都给朕散了!”西日昌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面前的一堆人中,已有几位西日昌的随侍。

  众人纷纷离场。西日昌迈步向我走来。

  我们彼此相对,他没有丝毫神qíng流露,走到我跟前,身躯一矮,跟着将我抱起,带我去了昌华宫正殿。

  卷十;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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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指断甲三指尖破,西日昌一丝不苟为我上了药后,细细包好,然后他道:“刚回宫,一大堆事儿,忙得我焦头烂额,看来你也不闲。”

  我仔细端详他,他取过了永日无言,黑亮的琴面上没有留下一点血迹。

  “稍后会有人来品评这把琵琶。”

  我问:“是谁?”

  他笑道:“你的熟人。”

  我心一动,莫非是叶少游?只听西日昌悠悠道:“仿佛回到昔日,类似jiāo父皇、业师的课业,我竟有些惶惶。”

  我失笑:“何须找人品评,我道好就好了。”

  他瞥着我道:“那不一样。你拿把妃子血都觉好。”

  我再笑:“合适的即好,就算中正九天再好,也不适我。”

  “出去一趟后,回来倒更会哄人,小嘴说得我甜甜的。”他微笑,话锋忽然一转,“但这人是一定要见的。”

  我嗯了一声,他又与我说了些话,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我应的极其小心。这人是极擅长从废话中抽冷子的。

  陈风来报,人到了。我便自觉站到他身后去了。

  来人并非叶少游,一共来了三位,二男一女,那女子便是西日昌所谓我的熟人。

  西秦临川汇音,七重溪上我所见过的邱芬。她手持玉箫跟随其父身后,并王伯谷而来。原来她果然是邱公之女,邱妃之妹。

  三人行礼后入座。西日昌寒暄几句后,对邱滕道:“转眼五、六年过去了,小芬愈加温良贤淑,真叫朕羡慕连襟。”

  我见邱老儿面色好看,初来满面笑容,听到西日昌赞邱芬面色唰的变白,又闻羡慕连襟,额头青筋立显。

  “老夫膝下无子,统共就二个宝贝女儿,一个侍君左右,另一个说什么老夫都要多留身边几年。”听来,邱芬是邱公命根子,总唱百事好的邱滕今日也不和了。

  西日昌笑道:“邱公爱女之心,朕深以为然,不过邱公也该听听雅儿心思。邱芬,倘若有位惊世才子,无双笛乐,你意下如何?”

  我心头一震,而邱芬更是惊愕。邱滕张大嘴巴,看着自个女儿变色。惊愕过后是惊喜,惊喜过后却是惆怅。邱芬跪地道:“空谷幽兰质清品洁,芬自惭形秽,只能恩谢陛下美意,不敢承应。”

  西日昌温和一笑:“起来说话。”

  邱芬再谢回座。西日昌问:“邱芬,你曾多次参与临川汇音,去年应见过贞武。与朕说道说道,当时贞武都做了什么?”

  邱滕恢复平静,邱芬斟酌道:“初见娘娘,便觉与众不同。娘娘一身简洁西疆服饰,抱一把粗艳琵琶,与南越笛仙同行。”

  我也恢复了平静,当时我与邱芬的言谈屈指可数,而邱芬对叶少游抱以好感,决不会害他。

  “娘娘与笛仙礼距三尺,言谈颇有子期伯牙之风。娘娘提点了邱芬的乐音境界,笛仙尊崇。唉……只恨再无缘向娘娘请教,但凡从乐习音之人,只怕都与邱芬一般感受。”

  西日昌默了片刻,示意我递上永日无言。“你看看这把琵琶。”

  邱芬双手接过,邱滕与王伯谷左右投眼。邱芬反反复复琢磨了许久,又在我示意下,调弦试音,几声庄重之音后,邱芬将永日无言还我,道:“恕邱芬眼拙,这把琵琶恐怕当世只有贞武娘娘能用。”

  西日昌问为何,她道:“制作工艺虽有所欠缺,但它的琴弦它的轴相一派大气,音色宏伟音域宽广,寻常乐师只能弹其形而不能奏其神。只有像娘娘那样,随意一把粗制琵琶也能振聋发聩的乐者才能真正弹出它的神韵。”

  我向西日昌走回,见他面上依然沉静,便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必然还有后文。果然西日昌缓缓道:“贞武坎坷半生,西秦虽是故乡,她却无家可归。近日朕总想到她,来年朕将迎娶新妇……朕觉得对不住她。”

  我抱紧我的琵琶,他说在借故对我说话?

  邱芬感叹道:“陛下qíng重,娘娘泉下有知,必不会介意。”

  西日昌沉声道:“所以朕想请邱芬你帮个忙。”

  邱芬再次起身,道:“不敢,陛下请吩咐。”

  邱滕紧张的看看自个的闺女又看看西日昌,这老儿也知道没他cha话的份。

  西日昌叹道:“西秦总归是她的故乡,今夏蛮申水灾,南越遭殃,西秦也好不到哪里去。朕想拜托邱芬姑娘前往西秦,救助下蛮申水域的灾民。大灾过后,必有后患。邱芬你看着办吧,朕会出资出人暗中担当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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