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再次狂乱,没什么比悬崖上的挣扎更漫长更短暂。心死死心,悬崖上开满致命的qíng花,悬崖下更是一片烂漫花海,红彤彤艳灿灿霞光万丈。以血滋养,比血浓烈,开出惊天之色。
他只斟了一盅酒,悠哉哉回到我身旁,将酒盅塞到我手心,他却凑到我耳畔。
我捏着酒盅并未听到他说话,只觉耳际一暖,一道热力迅速侵染双颊,手一颤,险些持不住酒盅。
西日昌咬开我的面纱,一语不发的凝望我。
跳还是不跳,饮还是不饮?
替我作答的依然是他,他握住我捏盅的手,端起,贴上他的薄唇。那双勾魂眼灿若霞光,薄唇轻启咬住盅边,一饮而尽,跟着薄唇凑来,覆上我的唇,一小口一小口渡出。
我的手在颤,被他扣住。我的身在颤,他便贴紧。唇齿之间传递的微凉,流动的醇酒芳香,没有纠缠却更胜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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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悠长,酒入心扉,不醉亦晕。他离了我的唇,按倒我的身,我睁开眸,只见自薄如线的唇中吐出艳红色舌尖,滑溜溜湿漉漉点在我眼睫,而后顺着面颊一路亲吻下去。所过之处,火烧火燎,燎原之火。一分柔qíng二分挣扎三分迷失四分痛苦,不愿爱人的我,以为被遗弃的我,沉沦于如火如荼的热吻。痛苦的是无法把握自己,挣扎的是理智的防线,迷失的是yù望的沦陷,柔qíng的却是今夜他为我而来。
衣裳轻轻滑落,修长的指头探入chūn色,所经之处,阵阵颤栗。猛然,衣裳全开,luǒ露的肌肤微凉,一串串吻若狂风bào雨。仿佛雨打芭蕉,珠落玉盘,银河倾覆。仿佛置身云端徜徉,团团层层的云扑打全身,虹影飘过,云开见日。他忽然支身抬首,我们四目相jiāo,一双璀璨,一双迷朦。
短暂无言,似诉尽千言万语。静美的一刻不容我思想,汹涌澎湃的惊涛骇làng顷刻间吞噬了我。男人的yù望喷薄而出,悬河注火,煽风引水。风驱雷轰星驰电发,金尊倒,拼了尽烛。漫天霞落剥肤棰髓,琼苞碎,不知从此。
仿佛脑壳被敲开,魂灵被贯穿,被qiáng烈的索求,被凶猛的攻击。我再睁不开双目,再不见天日又或黑夜,更抛了思维。不用我抉择,我早身在深渊。绚烂而决绝,至魅而qiáng横,铺天盖地席卷天地的未知名野花,怒放。不愿再想,无力再抗拒,yù壑满谷,遮天映地。
天上飘落花雨,地上回响倾城之音。痛并糜烂,qíng意如剑,一场醉生梦死断肠曲。我仿佛真做了一个梦,漫天红光中,一轮艳阳骤然而降,疾速she入我腹中,灼目的白光从我身体里穿刺而出,辐she天地。红花残,音曲消,四周恢复如初。
bī仄的chuáng帷里,西日昌搂着我,眸光依然似虎。我喘着粗气,身躯不自觉的颤栗,一动弹才发觉我们依然连着。我暗道一声苦,少时不知qíng滋味,只会声声听,无端绪,而今被他层层剥开片片细剖,别说我自个无法挣脱,怕是他根本不肯罢休。果然他抚了抚我的脸颊,拂晓破窗,著意过chūn。
日透房舍chūn撼扉,等我醒来已是入夜,他贴着我的腰际仿佛等待了多年。我没有半分气力说话,但是肚子说话了。他笑道:“我饱了,你饿了?”
我无奈的阖目,他再不饱我也喂不了了。
用了些粥后,他卷我于裘袍,横抱起我道:“带你去个地儿。”
路上我才稍有气力说话:“什么地儿?”
他将风帽遮掩住我的脸,神秘的道:“说起这地儿,还真得说拜你所赐。”
过了侍卫守值的关卡,我感知他带我去的方向是昌华宫。忽然想问他把南越公主搁在一旁,如何对付今晨后宫的觐见新后,又觉不该我问。这祸害肚子里的曲曲弯弯多的是,应该早设计过了。
乘着夜色,他带我回到昌华宫我原本的住舍。房内并无变化,家什、物件都在原位。他揭开覆我面上的风帽,带我走到里墙悬挂的壁画前。移开山水壁画,却是一扇秘门。
“这是?”
他打开秘门,低笑道:“修舍的时候,我命陈风打个地道,不想打出一个秘密。”
我叹一声问:“是大杲前朝的秘道?”以前我腹讽后宫的妃嫔恨不能打一条通往昌华宫的地道,没想到我住的地儿下真有地道,而且打地道的还是西日昌自个。难怪他修我房舍修得那么慢,到后头gān脆把我赶去了清华池。
他应了声,猫身带我钻了进去。“嚓”一声,打亮门后置放的火折。我探身望去,新修的台阶下方,赫然一条古饰秘道。宫廷多藏机关秘道,何况大杲的盛京宫廷建造在前朝的旧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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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日昌换了背我而行,一边走一边与我道:“这壁上的图腾我一见就喜欢了。”火光照耀下,可见二排墙上所绘张牙舞爪的怪shòu妖魔。它们藏于地下不知多少年月,加之不经风蚀日晒,居所又gān燥,得以保存完整。各个血盆大口利牙尖爪,色泽鲜明栩栩如生,鹰膦鹗视魑魅魍魉,好似被关了太久憋得太苦,均是一副饿虎要扑出,鬼怪要开荤的模样。
“这其实是个粉红骷髅。”西日昌举手照了照一副上半身美女下半身蛇蝎的壁画,美女容色轻佻,似在亲吻手中的血淋淋的头颅,又似在吮吸骨髓,看了不禁令我皱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野shòu。”西日昌走过他所谓的粉红骷髅壁画,我扭身又望了眼,这动作使我酸楚难当,只得趴回野shòu身上。
“里面到底有什么?”我问。
“好东西,你见了肯定喜欢。”
走过长长的通道,过了拱门,我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地下殿堂。青石砌壁,暗红地砖,殿中央是一座玉石雕像,看雕像服饰样貌,不是前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位定国大将。雕像后的青石墙上还有扇铁门,铁门上镂刻奇异的纹路。
他说的好东西就在铁门后面,放我下地后,他贴掌于那些奇异的纹路,旋掌并敲击。我仔细观看,估摸这纹路属于奇门八卦。铁门在他的动作下,巍巍而开,约有寸厚。门后是一个秘格,格里置书。他取了最上面一本递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接过。
封皮上无字只有画,画的是一支花。掀开第一页后我一怔,又翻下面几页,画面不堪入目。我将书丢掷到他身上,啐道:“你的好东西!”
他笑吟吟接过chūn宫册,换了另一本道:“取错了,这本才是。”
他肯定是故意的,但我懒的说他,接过另一本。这第二本显然比chūn宫册年代更久远,纸页甚至有些残破,仔细打开后,却是一本寻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天书。满目的“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字样,首尾配以“工、尺”,这是一本曲谱。
“好书吧?”他问。
我不迭点头,初读一句就知这是未传世的古谱。
“要全学会!”他笑道,我听到他手上翻页声。斜他一眼,他正翻着chūn宫册往我眼前晃。
“不跟你说话。”我继续低头阅览。
他大笑。“我这是yín亵秽书,你这难道就不是亡国之曲?”
我道:“不,这多是鼓曲。鼓一般都正。”
他“咦”了声,转了低声道:“那看来可以把这本书带出去了。”
我正读译着曲谱,他却不gān了,丢下chūn宫册,把我扛走了。“回去了。”
“你那本不拿了?”
他只笑不语。也是,这祸害早被荼毒了万万遍,哪里还用得上。
他带我回去,走的却不是进来的道。这条道上没有壁画,却显见曾布下无数机关,墙壁上坑坑洼洼,地面还暗陈血迹。
我合上书,问:“死了多少人?”
他沉声道:“还好,八个。”
我默然,前方出现了十字道口。他又道:“还有一条道,至今没走。”
他说没走,就是破解不了机关。我想了想道:“下次我带琵琶来。”以音武气劲硬除机关,比侍卫探察安全得多。
他停下脚步,却道:“算了,亡国之物要来何用?”
“那你带我来……”我没问下去,忽然想明白他带我来的用意,祸害还能图什么?
“恩,鼓曲很正。没有白来。”他道。
出口在另一座殿宇,西日昌带我上了台阶,掀开门板,竟是月照宫董后的chuáng。他连被带板一起翻开,飞身而出,我在他肩上看到了答喜。答喜正坐在桌前,仿佛等了我们很久。
“人都到齐了。”答喜道。
西日昌放下我,点头道:“辛苦了。”一手将我裘袍扣紧,拉下风帽遮过我眼,几乎盖住了我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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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月照宫二十三双靴子后,我才知道在地宫里误会西日昌了,他仅仅带我穿了一趟地道,开个玩笑而已。
这些靴子都微染风尘,款式不一,可见人从各地赶来。西日昌上座后,答喜与我分立二旁。这些人才齐声行礼道:“见过门主。”
“各位请坐。”西日昌的开场及众人的应答,我这才知晓,除却苏家父子,这二十三人就是目前罗玄门的全部。以一个著名的江湖门派而言,人数确实太少。然而听下去我又发觉人不仅少,且多是长辈。很不巧,以我的辈分恰是最小的一辈,而我这一辈就我一人。
“南越战帖的事暂且说到此,我有个重要事宣布。”西日昌沉声道,“罗玄门第十五代门主我已物色好了人选。”
众人呼吸稍变,却听西日昌道:“这人就在我身旁,西门姝黎。”
虽早知跑不了我去,但当着众多“前辈”,被他宣布为下一任门主,我多少有些尴尬,慢慢拖着步子向前一步。
有人置疑:“西门姝黎?是哪一位门下?”
西日昌坦然道:“我的。”
众人沉默了许久后,一位长者道:“请教西日师侄,何以定年轻的西门姑娘为我门下任门主?”
西日昌一手搭在我腰上,仿佛漫不经心的反问:“唐长老还记得我门传任的一道规矩吗?”
“是的,我罗玄门传任,不计年龄师从,只看天分。”唐长老诧异道,“莫非西门姑娘的天分奇高?”
另有一人接口问道:“西日门主,当年你不足弱冠就达到上元,西门姑娘难道与你一般?”
“不。”
我被他双手握腰,却没人敢笑他当众举止暧昧。那双手在我腰上轻轻抚滑了半圈,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时间震住了所有人:“她只有十九岁,准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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