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私下里崔氏都是自称娘的,显得十分亲切。听着耳边轻柔贴心的唠叨,雨竹只觉得心被涨的满满的,竹本无心,她只觉得自己在崔氏的关怀下变成了竹筒饭,热乎乎的舒服极了。
“哎。”雨竹咧开小嘴,笑得十分灿烂,乘崔氏不注意,一把将她的胳膊抱在怀里,像只淘气的龅牙小白兔,傻笑着拖着崔氏往前走。
“你这丫头,怎么猴jīng猴jīng的。”
“我是猴,那娘是什么?”
“又淘气。”
“嘻嘻,都是爹爹纵的。”
……
“晚上找他算账。”
……
说是传饭,其实也没人有心思吃饭,都忙着看热闹哪。
只见老太太身边娉娉婷婷站了个女儿,身着淡蓝色的高腰长裙,裙裾上绣着雪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束住,一头青丝松松绾了个髻在脑后,上面仅cha了一支梅斑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见众人看过来,老太太满是无奈的介绍道:“这是侯爷的养女,闺名唤作红豆的。”从大太太到四太太即使以前不知道红豆是谁,现在可是早打听好了qíng况,史氏看着下面一双双了然的眼睛,只觉得气的肝疼,这个大儿子就是多qíng,查实居然有个丫鬟不声不响的为生下他的孩子而死,满心感动,不顾她的极力阻拦,说什么也要认回这个女儿,好说歹说,连过世的老侯爷都搬出来了,才压着他同意只将红豆认作养女。
一旁的范氏更是脸色青的吓人,要知道虽是认的养女,却是记在她的名下,养女什么的只是一个对外人的说法罢了,家里人谁不知道那是个丫鬟生的老爷的亲生女儿,记在自己名下那就是半个嫡女,虽上不得族谱但看老爷那副上心的样子,自己铁定是又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最后一份丰厚的嫁妆肯定少不了……
胸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范氏yīn沉沉的看着安静站在一边任众人打量的那个小贱人,只恨不得上去撕了才解气。
红豆警惕的看了一眼皮笑ròu不笑的范氏,心中暗惊:这个嫡母可不好对付,当着众人的面就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以后不定怎么折腾呢。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个很重qíng意的父亲,也是个依靠,可不会任人揉搓,心里又洋洋得意起来,果然穿越女就应该是主角,即使穿过来的身世再悲惨、家再穷也是能爬上去的。
想当年自己莫名其妙穿过来时是多么的绝望啊,好歹现代也是个富二代、白富美,居然这么坑爹的穿到一个做丫鬟的身上,开始自己还安慰自己说丫鬟也有当上皇后的,没想到喜从天降,居然偶然从以前一个认识这个身子娘的妇人口中得知,自己穿的这个身子不是丫鬟,只是被当丫鬟使唤,居然还是侯爷的女儿,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在她心中,私生的怎么啦,那也是有继承权的,只要有血缘关系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她也不是没脑子,忍rǔ负重,润心和她娘把自己当丫鬟使唤也忍了,润心一天在家说几十次“我爹是侯爷”她也听着,不动声色的慢慢挑唆,谋算了很久,终于一次xing成功。润心真是特争气,自以为聪明到了一定程度,倒是正好成全了她,不用亲自上门,这样被牵扯着查出来也容易给人留下个受害者的形象,而不是贴上门来的便宜货。
这么久的忍rǔ负重终于有了成果,红豆挑衅的看了一眼雨竹,以前在学里大家都巴结你,现在我的身份可不比你差,哪天一分家,你就是一个三品官的女儿,我虽是名分上是养女,可也是侯府的养女呢,况且我还有底牌没出,将来的夫婿你也未必能赢我。
到底保留了前世的心高气傲,以前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光的焦点,这世虽然衣裳首饰比不得,但气度容貌还是稳压学里其他女孩子的,乍然被雨竹抢了风头,嫡女、相貌好、打扮更是贵气bī人,虽然当时忍下来了,但心里终究是在乎的。
雨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又是闹哪样啊,老天爷可没在穿越的时候给我读心的能力,撇撇嘴,算了,爱瞧就瞧吧。不过这位姐姐,你没看到老太太和大太太那喷火的眼神啊,还这么嚣张,指望那个多qíng的近乎无qíng的大伯父你还不如找把刀抹了脖子来的痛快,更何况后宅可是女人的天下。
因老太太显而易见的不高兴,席间众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红豆倒是很自在,餐桌礼仪虽然处处是毛病,但那份优雅的气度却是足足的。
史氏看了一眼盛在甜白瓷盘里的糖醋鱼块,一直关注着老太太的红豆赶紧上前殷勤的布菜,夏初的伸到一半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二太太梁氏和四太太赵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像她们这种高门大户,女儿不论嫡庶都是金贵的,从小就丫鬟妈妈十几个围着娇养,哪里会做这种布菜的活儿呢,又不是新媳妇立规矩。
老太太僵了僵,眼睛眯了一下,转头就骂夏初:“你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小姐动手,这般偷懒还不如直接撵出去。”
夏初利索的跪下,低着头一声不吭,伺候老太太这么久了,她或多或少也摸清了一些老太太的脾气,现在不过是指桑骂槐罢了。
红豆不知所措的站着,不知道怎么应对,小说里的老太太不是都吃这一套的么?怎么她做出来,众人看着她的眼光中都带着嘲讽?
第69章 一波又起
还未等宁远侯府众下人习惯府中多了个小姐,本就不平静的宁远侯府再次出事了!
范家的六小姐范佳柔在偷溜出去,在外面被劫了。
范氏得了消息就晕了过去,这是她娘家的嫡女啊,不管能不能嫁给林宗延那联姻的用处都大着哪,竟然被劫了,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作为把侄女接过来的自己,哪里还有脸面回娘家,这不是生生断了自己的依靠吗。
当家主母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屋里的丫鬟瞬间没了主心骨,哭嚷着乱成一团,有机灵的小丫鬟跑去禀了老太太,史氏急急忙忙扶着夏初的手从佛堂快步赶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你们主子还没死呢。”史氏满脸yīn沉站在院门口,很快就把场面镇住了。“快,派人去请大夫。”
像宁远侯府这样的人家,大夫是不敢耽搁摆架子的,没过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就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进了门,史氏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转身吩咐范氏身边的大丫鬟品香:“差人去找侯爷,就说家里出了点事,让他回来一趟。”
品香脸色白的吓人,努力定了定神,便忙忙的跑了出去。
夏初小心翼翼的扶着史氏回房,忽然感到手上一紧,耳边传来史氏清清淡淡的声音:“夏初,你哥哥呢?”
夏初噗通一声,慌忙跪下:“回老太太,奴婢哥哥半个月前就去徽州讨生活了,不知老太太找他有什么吩咐?”
史氏满意的轻笑道:“跪下做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有心要给你许个好人家,总要有个亲戚把你领回去吧。”轻轻把夏初从地上拉起来,史氏慈祥地拍拍她的手:“罢了,我也有些舍不得,再等等,看你哥哥能不能赶回来再说吧。”
这是拿自己的婚事威胁了,夏初不敢多言,温驯的回道:“单凭老太太吩咐,有老太太惦记是夏初的福气,不敢奢望什么。”
“唉,就是不知道佳柔那丫头中了什么邪,怎么想到独自出门的,我真是对不住你们,就怪侯府的守卫不言,这么多人连个小姐都看不住……”史氏坐在上首,面容悲戚,接过夏初递上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那孩子真真招人疼,长的花骨朵一样喜人,人又乖巧伶俐,我疼她甚至比我那几个孙女都厉害……前天还说要来给我念佛经的呢,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啊……我这心里啊……也难受的紧。”
范家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满是焦急的坐在下手,范家二太太哭得只差没摊在地上,脸上的脂粉糊作一团,黑黑白白的好不láng狈,停了史氏的话她不管不顾地一把挥开大嫂的手,恨声道:“我好好的女儿送过来,说丢就丢,一句难受就完了。”
范家二太太是真心痛,自己都四十了,统共就得了这么个亲生的闺女,一直如珠如宝的养在深闺,要不是小姑子和大嫂信誓旦旦说要给佳柔找个好归宿,自己哪里肯放她出门,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还是这种万劫不复的大祸。
“老太太别怪罪,我这弟妹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范家大太太也是极其心疼,这可是范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嫡女,要是嫁得好将来定是升哥儿的帮手,这下子还指望什么,女孩子同男孩子不同,男孩子找回来没什么影响,教教规矩也就行了,可是女孩子不一样,一旦被拐啊、劫的,名节尽毁,别提好人家了,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一个问题,何况柔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更是说不清楚,难怪二太太急的连长辈都敢顶撞。
史氏皱了皱眉头道:“事qíng发生了,我立马就封了院子,把除了跟柔姐儿出去的其他几个贴身的丫鬟分开关了,这一审才知道……”为难的看了看坐着的范家两个太太,见两人眼露急切,这才放下手中一直拈着的佛珠,敛眉闭目道:“真是冤孽,原来柔丫头竟是买通了延哥儿屋里的一个丫鬟,打听到延哥儿今儿会去樊楼赴宴,这才偷偷带着一个丫鬟跟着出去……谁知竟遇到歹人,实在是,唉,阿弥陀佛。”
“不可能——”不等范家大太太考虑停当,二太太已是满脸狰狞:“我的柔儿怎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香雪呢,还有碧糙——”
史氏轻咳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chūn暖便掀起帘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吓得浑身发抖,头发乱糟糟的绿衣丫鬟就被带到了跟前。
范家二太太看到这个丫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厉声喝道:“碧糙,小姐呢,小姐是怎么不见的?要是敢有半句虚言你一家就等着被卖到塞外去。”
“你不要怕,只要你好好的把知道的说出来,没人会为难你。”范家大太太一把按住早已失去理智的弟媳,柔声诱导。
那个叫碧糙的丫鬟早已吓的言不成声,从知道小姐不见了她就知道完了,浑浑噩噩的等来了家里的两位太太,还得了句承诺,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哭着跪下:“太太救命,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是香雪给小姐出的主意,因延少爷院子防的严,小姐怎么都找不着机会见延少爷一面,想着没几天就要回府了,香雪就给出主意,买通了一个小丫头问出了延少爷什么时候出府……奴婢死命拦着的,奴婢真的都跪下了,可小姐执意要去,就扔下奴婢只带着香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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