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
脸大得可以让霏霏在上面滚三滚,皮肤黑得半夜出来绝对没人发现,黑皮肤上还生满疙瘩,个个红艳硕大,顶着huáng色的脓肿,充满了癞蛤蟆的即视感。
如果不是那胸也足以让霏霏在上面滚三滚,傲视群伦地招摇着,肯定没人会认为这是女人,八成是哪个沼泽里跑出来的妖怪。
有几个娇弱少女,惊呼一声,晕了。
众人都有哗然之声,哗然的不仅是这女人的丑,还有……这么丑肯定很招眼,刚才怎么没发现?她是怎么出现的?
裴枢的手,还在直挺挺的举着,他似乎惊异太过,也忘记把手放下来了。
那女子抠着鼻孔,“痴痴”地看着他,犹自一笑,呢声道:“人家……人家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是咱们私下说不好么……人家……人家会羞涩的嘛……”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脸上粉簌簌地掉,露出底下斑驳的肌肤。
有人在吐。
“既然你当众表示爱意……人家也很欢喜……”丑女抠着鼻子往台上走,裴枢猛地挥袖,“哪来的捣乱的?滚回去!”
衣袖卷出劲风,卷得台上东西乒乒乓乓乱滚,那女子却岿然不动,也许是身板太雄壮,和她相比,先前那个被裴枢打倒的女子,顿时显得纤细秀气许多。
“夫君,你要始乱终弃吗!”丑女哀呼,声震屋瓦。
“想要捣乱也不看看爷是谁!”裴枢怒喝,上前一步劈手就抓。
一只手忽然自烟尘中伸出,格住了他的手。
裴枢一顿,脸上的激动愤怒之色一敛,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慢慢眯起了眼睛。
刚才那一格,外行人看起来轻描淡写,可是他挥出去的手,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给人架住?
烟尘散尽,他目光自灰衣的手臂慢慢向上延伸,看见一张毫无表qíng也毫无特色的脸。
“你是谁?”
“我家小姐怎么能任你始乱终弃?”那灰衣人木然道,“今日我代她擂台一战,输了你就等着进dòng房。”
“你谁!”
“你是男人么?”
“当然是!”
“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你设擂台求红粉英雄,赢你者可成鸳侣,可是?”
“……是!但你们赢不了我……”
“打完再说。”
话音未落。
“砰。”
裴枢直挺挺向后栽倒。
惊呼声连成一片,所有人都没看清楚这一招怎么来的,裴枢忽然就倒了。
裴枢也算反应快,后背将要落地时脚尖一点,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腾身而起落在台上。
只是虽然动作漂亮。到底失了一招,落地后他目光闪动,显然神qíng惊异。
“你是谁!”
灰衣人只道:“让你三招。叫你滚得心服口服。”
和刚才裴枢话语一模一样,语气却更加轻鄙,景横波看到裴枢连下巴都抽紧了。
“哪来的疯子!”他怒喝,出拳。
灰衣人身形一闪,忽然就到了他背后,伸手轻飘飘一推。
裴枢在他闪身时就迅速闪身,他的速度可以说除了景横波天下第一,所以当他返身冲开时面前没人,他正心中一喜,忽觉身周空气猛然一收束。
似无形之掌,忽然将空气攥紧,以至于他游鱼般的身形,不得不一停。
只一停,人影一闪,那面无表qíng僵尸般的灰衣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抬手,在他脸上狠狠一拍。
啪一声响声清脆,裴枢的面具被打瘪了半边,雪白的脸上顿时半边紫红印子。
所谓打人不打脸,这一打麻木不仁又无比恶毒,景横波眼看着裴枢脸上的紫瞬间蔓延到脖子。
bào龙出离愤怒了。一把拽下面具,猛地往地下一掼。用力过猛,变形的面具割破了他下巴,他抹一把血,冷笑着扑上来。
好一场龙争虎斗。
不过没人看清。
台上只有两条灰影转来转去,卷起一阵阵狂风,擂台上的东西从地上飞到天上再从天上飞到地下,还没落地就无声粉碎,帐幔被劲风哧哧扯裂,如碎雪般落在擂台下人们的脑袋上,有人眼尖,指着擂台地面发出惊呼,便有更多人看见擂台木板正在无声无息地褪色,腾起烟尘,细看那不是烟尘,是被劲风刮来的一蓬一蓬木屑,啪啪声不断自地板上响起,每响一声便裂一条巴掌宽的fèng,到最后擂台地面放she状四分五裂,像大旱天气皲裂的池塘。
景横波托着下巴,想这大荒真是藏龙卧虎,这又是哪路神仙?难道是那个被人们称作老怪物的家伙,来给自己被欺负的女徒弟出气?可看那个女徒弟的神qíng,似乎也不太像。
她又问七杀,七杀正看得带劲,都笑嘻嘻地道:“是高手,虽然比咱们差一大截,不过,小裴子要吃亏了哦。”
“这也不是小裴子不行,完全是被克制住了,再说他还没完全恢复。对方武功心法和一般人不同,是足以克制很多武功的那种。”
“哦?”景横波心中一动,“举例?”
“多呢。世外隐宗的顶级心法多半都可以。比如咱们七峰山明月心法,自然是首屈一指天下无双,九重天门应该也有这种功法,还有……”山舞忽然咂咂嘴,不说了。
景横波听得心痒,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般若雪算不算?”
“啊?这个啊?不了解。不知道!”七杀答得异口同声。
景横波气结。
和七杀在一起混久了,一定会少活十年!
她盯着台上灰衣人。实在辨认不出。这人太没特色了。连身材都四四方方,肩宽腰宽腿看起来却短,就这身形看实在寒碜。
“砰。”一声响,狂风大卷,靠擂台近的众人只觉得气息一窒,忍不住闭眼,再睁眼就看见裴枢正自擂台后倒飞而出,满头长发都倒竖而起,靴跟擦着地板一路蹭出长长一条深沟,木屑飞溅,看上去像点燃一条深红的火线。
那灰衣人身形飞纵,随他而出,忽然伸手拽住裴枢胸前衣裳,裴枢正在猛力倒退,嗤啦一声,他上身衣衫片片碎裂,露一片还未褪去的灰色肌肤。
众人惊呼,瞪大眼睛,没想到脸上肌肤如雪的裴枢,身上肌肤如此难看。
“哈哈哈哈哈夫君!”那丑女抠着鼻孔高声喊,“长得丑就别冒充美男啦,你虽然号称‘飞天遁地灰毛鼠’但奴家可不嫌弃你!”
“哦……”众人发出了然嘘声——原来是个丑家伙,戴了美人面具!
“夫君,你输啦。”丑女声音又高又尖,让人怀疑整座城都能听见,“咱们王八绿豆,天生一对。就别在这磨蹭了,今晚dòng房吧啊哈哈。”
“滚!”
怒吼声里,拳声炸响,轰然一声,擂台塌了。
众人纷纷逃窜,等他们逃出几丈外再回头一看。裴枢不见了,丑女不见了,那打擂台的灰衣人也不见了。一地废墟里只有先前那独自上台打擂的女子,怅然徘徊。
头顶忽然有呼啦啦声音,众人抬头,看见那大红底缎,金光闪闪的横幅,也悠悠落了。
……
“哈哈哈哈哈哈。”
当晚客栈里,这样的怪笑声一阵接一阵,有七杀的,也有景横波的。
景横波笑得尤其大声,她觉得好慡。
裴枢这小子xingqíng本就骄狂,含冤受屈在谷中又过了几年非人日子,现在xing子也有点非人了,简直不拿人当人,活该受点磋磨。如果那灰衣人不出手,她也会出手的。
裴枢这时候当然不在——身边都是无良损友,谁也不会给他面子,为了避免被再次羞rǔ,他带着手下出去打猎了。景横波担心附近的野shòu今晚一定都遭殃了。
或许他也在全城搜寻那丑女和那灰衣人,希望他找得到,再被揍一顿。
裴枢此刻没有找到那灰衣人,却被人找到,堵在了一处巷角。
远处高楼的灯光投she过来,在巷口形成一道三角的暗光,裴枢就站在暗光里,双手抱胸靠着墙壁,脸色很不好地斜睨着前方一抬小轿。
“爷爷的路你也敢挡?滚开。”
轿子里没动静,半晌,帘子一掀,露出一双手。
手如玉,指纤纤,两指之间夹一朵梅花,huáng蕊红瓣,衬得肌肤似有流光。
指上一枚指环,飞羽形状,光泽青蓝。
裴枢目光一凝,站直身体。
“是你。”
“昔日梅下客,今朝梦里歌。”轿子里的声音微冷,如玉珠落清泉,不带丝毫烟火气,“多年不见,原以为早已天人相隔,不曾想此生还可再闻君之消息。少帅,暌违久矣,如今安否?”
……
“我被绑架了,救我!”
景横波展开这张纸条时,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抬头看看面前,刚才送信来的小乞丐已经汇入人流。
晚饭吃得好好的,就有人来说要见她,出门来却没看见人,只有一个小乞丐似乎跌了一跤,在她脚边呻吟,她微带警惕地扶起,那小乞丐却趁机将这信塞进她手里。
送信方式不算奇特,这内容就太惊悚了,谁被绑架了?
七杀已经傻兮兮地回头数,尔陆数了半天,惊道:“一二三四五六,坏了!真少了一个!咱兄弟谁被绑架了?”
“少了你自己!”景横波没好气地抖抖那信纸,“扯吧。目前就裴枢不在,他会被绑架吗?他不绑架别人就不错了!再说他被绑架了会这样求救吗?他一定愿意自己去死……”
“……姑娘!姑娘!”她话音未落,一大群灰扑扑的家伙已经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救人啊!救人啊!我家少帅被绑架啦!”
……
半刻钟后,一间屋子里站满坐满了人,盯着那群灰扑扑的家伙。
“德信。”景横波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你家少帅心qíng不好,带你们去散心,遇上人挡路,你家主子去揍人,结果却被人家劫了?”
故事前头是符合逻辑的,结局却烂尾了吧?
“是啊是啊。”点头如捣蒜。
“那你们怎么不去救主子,一个个都跑回来了?”
“主子让我们回来求救,我们打不过人家。”德信眼巴巴地瞅着这群“主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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