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董无渊【完结+番外】(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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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护不住,还容易打架。

  一个肚皮生出来的孩子都有长有短的比较,何况是几个妈生的?

  乱,从根儿上就是内乱,后宅稳了媳妇儿心qíng舒畅了,男人们的前程才稳顺——这是六皇子长在深宫,看尽争奇斗艳的感慨。

  自己的女人自己护住,只有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有jīng明大气又处处能gān的妻室,那都是被bī出来的,能蜷着躺着,谁愿意挺直腰杆来迎风面雪?

  六皇子无端想到了方皇后,叹了叹,正想说后话,却见其婉打了柄青油伞过来。

  “皇后娘娘过来问,凤仪殿也不算大啊,县主怎么还没将端王殿下送出去?”

  行昭觉得自己脸红着红着,就淡定了,只吩咐其婉去回禀,“…我马上回去…”又转过头认真地瞅了眼六皇子,“伞你拿着,遣人过来也好,我让人去重华宫取也好,甭再淋一路的雨回去…”

  明明住在一个宫里,却又因如今处在风口làng尖上,只好避嫌不见。

  六皇子觉得自己心里头像有爪子在挠,面上倒是风轻云淡点点头,看了看其婉,便笑:“若有事便让其婉去找我…”边说,眼神边往花间那扇开得大大的窗棂那头看去,若是再赖着不走,方皇后能让人提着笤帚打出来吧?

  六皇子像副水墨丹青一般,着青衣长衫,执素绢青伞,不急不缓地走在烟雨朦胧里。

  清雅风度,派头十足。

  可怜的小其婉便没这么好的气韵和运气了,自家主子愣了半刻,电光火石中反应了过来,六皇子掐点堵她的次数,原先放在枕边,后来每回都在花间里才找着的书,什么该吃什么不好吃的提醒…

  合着她一早就被其婉卖了!

  不对,合着其婉一早便被六皇子给买了?

  “你什么时候成六皇子手下的人了?”

  “奴婢不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其婉怯生生抬头,想了想决定耍赖到底,“奴婢是李公公手下的人…”

  行昭气结,李公公不就是老六的内侍吗!

  行昭一怒,嗯半怒半甜下,小可怜其婉被禁足三日,以儆效尤。

  本是打算日子慢慢悠悠地过,哪晓得将入夜,一颗大石头便砸了下来。

  “温阳县主指婚端王!”

  除却凤仪殿和重华宫,阖宫上上下下又睡不着了。

  正文 第一百九四章 朝露

  旨意是入夜之初从仪元殿直接下下来的,连礼部的程序都没来得及走,皇帝御笔亲批一挥而就,左右男方女方都是住在宫里头,没出宫下旨意的耽搁,将用过晚膳,向公公便拿着圣旨过来。

  行昭安安静静地跪在凤仪殿前的青砖地上接了旨。

  “临安侯贺琰长女,朝廷敕册温阳县主,身出名门,钟灵毓秀,沉贞恒淑…”

  就算担了一个chūn字儿,定京城三月的晚间仍有一丝凉意,双膝跪在青砖地上,冰凉沁人。

  可心却是暖的,好像在心间里轱辘轱辘滑转了几圈儿的玻璃珠子,总算是“咕咚”一声落到了实处。

  向公公念得又慢又亮,内监通常都有一管尖细的嗓音,一开腔便扬得极高,再慢慢地降下来,像领着人从云端上坠下。

  行昭埋着头,脑子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特赐婚于端王周恪!”

  最后一句,一锤定音。

  宣完旨,向公公将圣旨折了两折双手递给行昭,笑眯眯地恭贺:“…豫王殿下与绥王殿下的亲事都是皇后娘娘帮忙相看的,县主这桩亲事却是皇上亲自选的,县主好福气。”

  “也是托圣上的福。”方皇后搭着蒋明英起身,面上瞧不出qíng绪,瞧了眼满脸是笑的向公公,不经意问:“皇上是什么时候下的旨意呢?”

  向公公笑说:“是瞅完今儿个折子以后拟的旨意,本是想明儿个一早再宣旨。到底还是选在今儿个晚上宣了。大喜的事儿,早一刻晚一刻,殿下与县主的福气也损不了。”

  方皇后便留向公公用宵夜,向公公忙摆了手推辞:“…端王殿下那处虽不用颁旨。皇上却也jiāo代奴才去重华宫知会一声儿。”

  蒋明英笑着将向公公送出了凤仪殿,折道回来,就将事儿摸得一清二楚了。

  “缘由还在那几道折子上,是关于西北的。”

  前头的铺垫够了,临门一脚,几道折子也能成为皇帝下定决心的最后催化。

  行昭窝在暖榻里,怀里抱了个水仙碧波纹的软缎枕憨笑。

  方皇后也望着她笑,笑着笑着鼻头有些酸,探身替行昭将散在耳前的落发轻柔地勾到了耳后,像是同自己说又像是在和行昭说话儿:“自己个儿觉得值得。就好。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帮不了。”

  行昭重重地点点头。

  宫里头的消息跟长了脚似的。跑得飞快,向公公还没到重华宫,六皇子就已经听着消息了。淑妃大喜之余随即愁了起来,“老四还没娶亲,阿妩那头他哥哥也还没娶亲,长兄不娶,下头的小字辈就算订了亲事也得慢慢拖,没正正经经过门我是当真放不下心来。你是不晓得,那回你在江南生死未卜,我一人儿困在这宫里头,阿妩顶着酷暑日日过来,要不给我读书要不陪我说话儿…”

  每回淑妃提起行昭都会说起这桩事儿。宫里头真qíng难得,偶得一二便永难忘怀。

  六皇子没言语,嘴上也没笑,眼里像藏了星辰一般。

  淑妃喜欢行昭,欢宜与行昭是手帕jiāo,他的至亲们和睦温暖,就算外人再不喜欢,那又能怎么样?

  行昭原本以为一晚上是睡不好了,哪晓得将沾上枕头,便睡得浑然人事不知。

  大约是心安了,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自然也再没有做梦的必要了。

  再一睁眼,天儿刚蒙蒙亮,行昭单手撩开帘帐去瞧搁在罗汉chuáng边的更漏,还差半个时辰才到辰时啊…轻手轻脚地趿拉了绣鞋,从高几上解下素绢披风披在身上,从内厢到花间,只能看见熏着香的素罗锦绸,摆放整齐的大多大多的时令鲜花儿。

  廊间有蹑手蹑脚走来走去,或捧着温水铜盆或捧了黑漆托盘的小宫人们,虽不能开腔大声说话,可脸上眼里全是蓬勃盎然的生机。

  君子兰的狭长兰叶上坠了几滴露水,行昭拿手去碰,哪晓得还没碰到,水珠便破了,顺着叶子往下划落。

  身后有人悄无声息地过来,在行昭身后站定没说话。

  行昭望着兰叶笑:“若是母亲知道了,她会高兴吗?”

  大抵还是会高兴的吧,母亲常常都很欢喜,看不透那么多事儿便欢欢喜喜地活在虚假的繁华表面之下,活得不那么聪明,但若是没有遇到贺琰,她的一生会平静而静好,育子教女,好不痛快。

  “只要您高兴,夫人一定高兴。”莲玉轻声说着。

  行昭叹了口气儿,心里头什么味儿都有,紧紧敛了敛披风,转身而去。

  皇帝扔了块儿大石头到水里,激起了无数朵小水花儿,小水花儿们全都在攒足了气力就等着一早的行早礼发出来,德妃今儿个来得最早,一惯的聪明和见fèngcha针,趁着众妃还没来,便与方皇后拉上了家常。

  “…当真是日月如梭,老六才多大的孩子啊?这就定了亲事了!两个孩子有缘分,这是我一早儿就说了的,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等温阳县主嫁了,是该叫皇后娘娘母后呢还是姨母呢…”

  德妃说着说着便扬眉笑起来,乐不可支又欢天喜地。

  皇后也笑:“皇上惯会乱点鸳鸯谱,先头是欢宜和平西侯长子,现在变成了老六和阿妩,没见过他这样爱做媒的。”

  这种实实在在的家常话也只有皇后敢说,德妃附和着笑道:“也是喜欢几个孩子才好做媒的,怎么没见皇上顾着那头呢?”德妃朝北边儿努努嘴,说的是慈和宫住着的顾青辰。

  方皇后和顾太后婆媳不和,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德妃有事所求。自然是着意奉承,捧一个压一个——说实在的,顾太后那处当真不需要人着意弹压了,人都瘫得说不出话儿了。还掀得起什么风làng来?

  方皇后没搭话,敛眉笑一笑,德妃便顺杆爬:“咱们宫里头孩子少,谁家有个喜事儿大家都跟着高兴,老六的喜事儿还得等个两三年,可老四的喜事儿怕是顺着年口就在眼前的吧?”

  原是来挂忧四皇子的亲事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四皇子出了那么一桩事儿,德妃身为养母自然被拖累不少,可德妃还是只要一见皇帝便求qíng,皇帝恼了也不管,放出话儿来。“谁敢短了四皇子一针一线。一食一粟。她陈德妃拼着一身xing命也要算清楚这笔账。”

  养只猫儿养个这么几年也养出感qíng了,何况是个会笑会闹的孩子。

  方皇后由己及人:“若我是你,我也想老四赶紧娶亲。娶了亲就能出宫,能开府,能自己定事儿,正正经经的是一家之长了。”总比在这宫里遭人白眼的qiáng,后话没说,转了话头:“前些日子我在皇上跟前也说起了这桩事儿,皇上没出声儿,我便也不好再说。”

  皇帝大约是觉着将陈家长女指给老四有点亏了,心里头正后悔呢。

  陈德妃脸皱了皱,方皇后吃了口茶便道:“老四到底还是男儿汉拖得起。陈家长女过了及笄却拖不起了,段…那戏子把一滩水搅浑了,我查下去那戏子是皖州出身的,你说巧不巧,陈家刚好也是在皖州发的迹…”

  往事尘封两三余载,陡然再拿出来说,就像从埋藏许久的丝线堆里生拉硬拽出一根线来,再一掸,灰就到处扬,险些迷了人眼睛。

  德妃瞳仁一眯,紧紧抿了唇,等人三三两两来齐了,她也没再出声说话。

  众妃们都接到了消息,要不恭贺方皇后,要不恭贺淑妃,孙嫔喜气洋洋说是“谁能想得到,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如今成了亲家了!”,话儿说得不妥当,可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头谁还顾得上咬文嚼字。

  这桩亲事是怎么来的,方皇后和淑妃都心知肚明,这时候要再表现得欢喜无比,得偿所愿,皇帝回过神来怕是什么都明白了。

  淑妃面上扯开笑,将想说话,却被惠妃抢了先。

  “说出这个话儿来,就该掌嘴。”惠妃轻哼一声,心里直冒酸气儿,冲得鼻头呛,“温阳县主姓贺,是临安侯府的人儿,就算成亲家也是贺家与皇后成了亲家,孙嫔年纪不大,脑子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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