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侧妃被吓得退了一步,庄亲王爷脸上的肌ròu气得痉挛,“三舅夫人请自重!”
“是有人该自重一些,不过却不是我!”三舅夫人扫了一圈道:“不为王妃大祭谁稀罕来你这破地儿暂住,不是不欢迎吗?明儿我就带了家眷搬我娘家去,不占你庄亲王府半分便宜!”
“三舅夫人息怒!”叶云水适时地出来搭腔圆场,三舅夫人如若真搬了出去,那王府可就是彻底的没脸了!庄亲王爷的脊梁骨还不得被戳碎?他的死活叶云水不在意,她是想要回王妃嫁妆和财权,可不想现在把事qíng谈崩了……
叶云水开腔,让庄亲王爷的心略落下半分,三舅夫人的父亲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如若三舅夫人跑到那儿一嚷嚷,庄亲王爷这脸就算彻底地被踩了脚底下还得捻一捻……
三舅夫人见是叶云水出面,连忙言道:“你出来作甚?舅母没本事,不能为你讨个公道!可你也别气坏了身子骨,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这府里头的不爱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舅母我是爱得紧的,等回了西北让你舅父在府后起个宅子,打点好了就派人来接你!”
这又要把她接走?打一巴掌再加一耳光,庄亲王爷这回也遇上茬子了……
三舅夫人的思维跳跃太快,叶云水也只得跟上,“婢妾谢过三舅夫人好意。”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态度如此模糊,庄亲王爷恨得牙根痒痒,转头问道:“王侧妃去了哪里?速派人去叫了来!”
小厮连忙跑着出去,庄亲王爷扫了屋内黑压压的一群人,“你们都先退下吧……”这是怕事qíng闹得没脸面要清场了!
大舅父看了半晌没吭声,这会儿却是道:“穆戎和慕谨、云水和临悠留下。”看向庄亲王爷凝眉望来,大舅父补了一句,“小妹的嫁妆是要分给他们的,自是要留他们在,我等只能做个见证。”这话却是要撇清利益关系了……
庄亲王爷顿了一下没吭声,摆手让其他人先回去,大舅父也遣走了自家晚辈,只与三舅父、大舅夫人和三舅夫人留了下来。
丁氏闷声不语低头匆匆而去,却被六弟妹挡了一下,“三夫人走得这么急?走路都不看人的。”
六弟妹这突兀一句,惹得屋内众位长辈全都投目看来,让丁氏恨不得钻了地fèng儿去,明明是她撞了过来却说她走路不看人?而如今又不得不做低伏小地给三舅夫人赔罪,“今儿无意得罪三舅夫人,给三舅夫人赔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晚辈一般见识。”
三舅夫人冷眼瞧她,“暂不提你这事儿,回头再说!”说完,她目光撩了一下冯侧妃,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今儿谈得拢,丁氏的事她不追究,谈不拢,那自是没完没了……
冯侧妃脸上赔着笑,又与三舅夫人寒暄两句客套话,三舅夫人懒得搭理,冯侧妃也知趣地不再多言。
待众人离去,冯侧妃才央着王爷道:“不如到花厅说话吧?”这屋里摆的都是席面。
庄亲王爷点头,众人移步花厅,秦穆戎扶着叶云水落后两步,紧紧地攥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言道:“不急。”
叶云水惊诧,这不急是什么意思?抬眼看他,却见秦穆戎目光淡定从容,是说不急要回王妃嫁妆?还是……叶云水心里思定,难道是三舅夫人?
而这一会儿王侧妃也应召赶来,走到庄亲王爷跟前言道:“是左相府来了人,问问世子妃是否回府参加王妃大祭的事……”
秦穆戎的目光多了一分冷厉,叶云水不知王侧妃此时提刘皎月为何意,不过看她那表qíng定没什么好事!
大舅父冷哼一声,王侧妃见庄亲王爷没有细问,脸上多了一分失望,叶云水看在眼里,心中腹诽不停,左相府难道又有什么动作?
庄亲王爷扫过屋中之人才缓缓言道:“既是今儿把王妃嫁妆这话头提了起来,不妨先问问穆戎和慕谨的意思,当初你母妃过世,你二人年岁尚幼……”
“一切由父亲做主。”秦穆戎没什么表qíng,“终归是母妃的遗物,我和四弟多了那些物件也不过是手头宽裕些,没那些物件也饿不死。”
庄亲王爷被噎得说不出话,王侧妃在一旁道:“也得问问四爷的意思,终归王妃的嫁妆归他兄弟二人,也有四爷的份儿。”
叶云水看向王侧妃,想拆他兄弟二人不合?
秦慕瑾见问了他头上,上前一步言道:“二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王侧妃脸色一僵,夏氏则往叶云水跟前凑了凑,显然是打定主意听她和秦穆戎的了。
叶云水心中欣慰,秦慕瑾旁的事糊涂几分,可在这件事上一直都清醒得很,也难怪秦穆戎一直护着他。
“王妃大祭在即,如此就分了她的嫁妆,是不是对王妃不恭敬?”冯侧妃在一旁cha话,一副感怀孝心的模样,“王妃虽是已逝十几年,可终究是大月国唯一的一位亲王妃,在这么个空当把王妃的嫁妆分了,难免被人拿了话柄说嘴,还要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谁也没说要分嫁妆。”三舅夫人在一旁道:“怎么分,如何分是穆戎兄弟二人的事,你们只要把嫁妆jiāo了他兄弟二人手里就行了。”
王侧妃的脸色有些犹豫地看向庄亲王爷,庄亲王爷朝其点了点头,“前些年都由你主持府中中馈之事,具体如何你与他二人分说一二。”这是同意分了?叶云水心里倒是惊诧,她本以为庄亲王爷会周旋几句,却没想到他应的这般痛快。
王侧妃顿了顿,上前言道:“这些年王妃的产业都由周大总管代为打理,我只每年收来账册抽查一二,那些金银玉器还存在王府的大库之中,既是世子爷和四爷有意将王妃嫁妆拿了回去,不妨先拿了嫁妆册子,怎么分、产业怎么处理,你二人自可寻周大总管问个清楚。”
叶云水心里一凛,光拿了嫁妆册子有什么用?谁知道那些东西是否有人动过手脚?他二人要是这会儿接了嫁妆册子,往后发现物件有问题张八张嘴都说不清了……而且王侧妃口口声声说是周大总管打理的,显然是在推脱责任,这话糊弄小孩子都不信她的。
第265章 心
王侧妃打的什么主意,叶云水想得明白,秦穆戎自也是心里清楚。
推脱责任、浑水摸鱼,王侧妃这老妖婆如若没在王妃嫁妆上动过手脚,打死叶云水都是不信的。
还有庄亲王爷,他会不知道吗?
叶云水没言语,秦穆戎的神色也是淡淡。秦慕瑾笑着道:“幼时我淘气,母妃常拿一套玉雕的小人逗弄我玩,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库里了。”
秦慕瑾话语一出,却叫庄亲王爷脸色难堪,庄亲王爷对秦穆戎不好,但对秦慕瑾还是非常亲近的……如今却是秦慕瑾说出这话,如何不让庄亲王爷心里苦不堪言?
王侧妃忍着恼意道:“王妃的物件都在大库之中,四爷自可去大库寻出来。”
秦慕瑾扬着嘴角一笑,不再吭声。
三舅父冷哼地道:“这有什么难的?拿了嫁妆册子对照一番不就得了,如若是短了少了的……呵呵,那就任凭王爷处置了!”
庄亲王爷神色一凛,冯侧妃言道:“王妃是个良善之人,这些年太后、皇后赏赐下来的,还有王妃随手赏了人的物件都不少。”
叶云水心中冷笑,这是事先用话铺垫一二?看向王侧妃,她的脸上倒没什么不妥的神色。
不过还有六天就是王妃大祭,这个时候王府再闹腾出贪墨了已逝王妃嫁妆的事可不妥,即便是没有问题,这个时候对照财物也容易被人诟病……事qíng闹大了,很容易从王妃嫁妆归属问题演变成王府闹分家,外面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秦穆戎身为世子第一个就会被扣个不孝的罪名,对他的名声实在不佳。
“把嫁妆册子拿出摘抄三份,我与慕谨每人一份,王府留一份,待母妃大祭之后,再寻周大总管出来对照一番。”秦穆戎自是与叶云水想法相差无几,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三舅父有些不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怕什么?”
大舅父怔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穆戎的法子可行。”
三舅父没话可说,三舅夫人坐在一旁不言语,庄亲王爷对秦穆戎的做法多了一分惊诧,派人取了嫁妆册子摘抄,王侧妃在一旁张罗着笔帖摘抄的人选,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叶云水斟酌一番言道:“……这会儿不好到大库挨个对证地契银两,不知大舅父和三舅父是否带了王妃当年出嫁的清单,两份清单一对,把这些年增减的物件列出来,回头得了空再对照大库里存放的,岂不是更便捷一些?”
叶云水话音一落,明显感觉王侧妃的脸色沉了下去,冯侧妃也面露霁色,庄亲王爷冷着脸子扫了叶云水几眼,别过头去没吭声。
秦穆戎则是转身躬于大舅父,“不知大舅父可曾带着那份清单?”
“自是有带着!”大舅父言语犀利,“不怕王爷恼了,这次来就已有这份准备,如若你再不分,我是要奏请圣上定夺,将小妹的嫁妆拉回西北的!”
庄亲王爷眉头紧皱,翕了翕嘴却是无话可说。
大舅夫人则回去取陪嫁清单,三舅夫人不时地用目光扫向叶云水,叶云水故作不知,只想等今日事了,得问问秦穆戎的意思,她们与袁家还有多少qíng分可讲,还有多少利益瓜葛……
叶云水不会傻到认为两位舅父舅母与庄亲王爷当面锣、对面鼓地对着gān,只为秦穆戎和秦慕瑾出头的!
没过多久,大舅夫人取来清单,依旧是一式三份地摘抄,庄亲王爷留一份。
物件不少,一排十几个识字的下人分门别类地摘抄,单是抄名目就要许久,此外还要比对,庄亲王爷将事qíng吩咐给胡总管照看,每一方人各派了人留守,秦穆戎留了两个侍卫,秦慕瑾只留了个随身小厮,大舅父留了个长随,其余的人则都各归各的院子,本是一场热闹的接风宴就这般散了。
秦穆戎送了叶云水回“水清苑”,又与秦慕瑾在主厅商议了大半个时辰,秦慕瑾才回了“逍遥居”,秦穆戎更衣进了寝房,叶云水正坐在榻上歪着等他。
走过去闻她身上的香气,是刚刚沐浴过的清香,秦穆戎轻声问道:“折腾一日可是累了?”
叶云水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儿,“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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