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知秦穆戎是想让秦慕谨变得硬朗些,可秦慕谨这二十来年都如此之态,哪里能瞬间改变?
看着秦穆戎的模样,叶云水也不敢cha嘴,只得装作浑然无事一般,在旁边眯着不动。
秦慕谨缩了缩脖子,半句不敢吭声。
“祁红利今儿瘫软将自己捆在马上,为何?因为其总自诩乃一文人,所杀之人无数,而其本人三十岁的年纪却从未握过凶器,莫说是一把刀,恐怕连个棍子都没摸过,而今日却面对一道难题,要亲手剁其父亲的手臂,换做你,你可能做得到?”秦穆戎哀叹一声,继续道:“老头子年老了,不能再庇护你,而应是你庇护他,我可护佐你,可却不是一辈子,你亦有子女,你要承担起责任,而这一府邸之中,不容你再闲云淡雅,你要有担当!”
秦慕谨瞪眼地看着秦穆戎,支吾地问道:“他,他亲手剁的?”
“他乃其子,换做旁人,谁都不合适。”叶云水这时才cha了一句。
“你与祁红利相比,你自认是他几分?”秦穆戎这个问题出口,秦慕谨的腰板软了下去,沉静半晌才点了点头,言道:“二哥二嫂放心,弟弟明白你的心意,该gān的事不能再躲了,我这就去亲手宰了那小太监!”说这话,秦慕谨便起身要走,秦穆戎急忙叫住,“回来!”
“二哥,又怎样?”秦慕谨回头相问。
“宫里头的那个定是活不成,这个……暂留几日,你去找huáng公公,让其随你一起审问,能套出多少话来都用笔记着,记得,让huáng公公在一旁提点你。”秦穆戎这番jiāo待,秦慕谨则点头应下,“放心,一定做给二哥看!”
秦穆戎点了点头,秦慕谨则立即离开。
叶云水拍拍他的肩膀,“穆戎,你又心焦了!”这番教育秦慕谨,bī迫他,这不是最佳的好法子。
“没辙了,这一年,该闹腾的事恐怕都停歇不了了。”秦穆戎这一句话透着无比的沉重,叶云水蹲在他的身旁,却不知能说些什么,秦穆戎也不再多言,反而搂起他坐在怀中,二人就这么依偎相伴,一起等候着秦忠与秦风的消息。
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忠前来回禀消息,祁华震已经送去了皇族长府邸,老爷子也收了,并且告知秦穆戎最近不要去,是死是活就要靠祁华震自个儿挺过去。
秦穆戎松了口气,带着叶云水赶回“水清苑”,亲笔疾书,写了一张字条,而后到门口将那只养得肥胖的小隼揪过来,绑在它的腿上,而后问起小兜兜,“你祁伯父送的礼品呢?拿一件来。”
小兜兜纳闷地跑回西厢,左挑右选,拿了一串珠链,“爹,这个行吗?”
秦穆戎点了头,将那珠链在小隼鼻子处晃了晃,又挂在它的脖子上,“去找这个人,然后回来,再不飞,就彻底地成了只会走的jī了!”
小隼鸣叫一声,扑扇几下翅膀,却从栏杆上几近落地而后再翱空中,叶云水有些担忧,“那珠串上可有香气,它能分辨出来?”
“那就听天由命吧。”秦穆戎拽着叶云水进了屋,小兜兜则坐在门槛儿出郁闷,这一huáng花梨的手串就这么没了?
……
明启帝在皇宫中气得险些昏过去,躺在龙榻上哼喘不宁,窝心得难受。
秦穆戎来此,还带来了身后尾随的小太监一起回禀,这不但是让明启帝自觉脸上无光,更是对秦中岳气恼攻心。
给祁家人下毒,让祁家人拼命地赶回南方,这往后还有什么亲qíng可念?
祁华震的生死不知,他本是有心细问秦穆戎,可看着秦中岳派去监视庄亲王府的小太监萎缩站在一旁,明启帝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他怎么问?问祁华震到底是死没死?没有这份脸皮,问祁家是否说南方总军令牌在谁手中?他更没这份脸皮!
这一个尾随的小太监就像是块粘臭的布塞在明启帝的嘴里,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半个字。
秦穆戎把事qíng回禀完毕则直接转身出宫,明启帝更是半句都不想问这太监,直接就给推出去斩了!
秦中岳,都是这秦中岳闯出来的祸,不但狭隘yīn狠而且自作聪明,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
心中越发的气恼,再看秦中岳回来的一番狡辩说辞,明启帝则直接就气昏过去。
文贵妃惊愕不已,德妃则直接让肃郡王去将叶重天请来为皇上诊治,而秦中岳则又凑过来跪在地上一顿忏悔致歉,文贵妃是冒了火,直接将其顶了回去,“你身为太子,却屡次让皇上心绪难平,本宫无法责你,怪你,可你总要为你父皇想一想,为大月国、为秦家江山想一想!”
秦中岳完全地怔住,而德妃在一旁道:“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待皇上醒来,自会召见你。”
秦中岳咬牙qiáng忍,依旧道:“本宫在此护佑父皇,还望二位母妃不要阻挠。”
“回去!”德妃站在秦中岳跟前,丝毫不允他再上前一步。
秦中岳眉头皱紧,气恼yù斥,德妃则直接道:“最好不要让本宫把惠妃请来……”
请惠妃?这可是要揭穿他下毒之事?秦中岳心有不甘,却也知他不可在此地多留,而这一会儿,肃郡王则请叶重天前来,直面对上了秦中岳。
肃郡王淡然如常,叶重天给秦中岳行了礼,则直接进去……
秦中岳看着肃郡王道:“你倒是会选时候。”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这都乃惦念父皇身体。”肃郡王的话让秦中岳摆手冷斥,“本宫就等着,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死!”
肃郡王讥讽一笑,则拱手进了殿内。
秦中岳气恼地拂袖,口中念叨,“早晚收拾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说罢,他则立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huáng正海叫来,另外去信给袁石介,本宫有事要谈!”
一日过去,虽貌似风平làng静,可暗波汹涌。
秦穆戎与秦慕谨乃至秦慕云三人都早出晚归,叶云水则惯xing地带着孩子们去了庄亲王爷那。
一个人的时候总易乱想,猜度,叶云水更是怕庄亲王爷心里头梳不开那个结,再留下些许yīn影。
毕竟祁华震的事,对庄亲王爷的打击太大了。
庄亲王爷一见叶云水则立即问:“红利可是接到消息了?那老头子醒过来没有?这都一整日了!”
叶云水无奈地挑了眉,“世子爷和四爷一早便离府还未归来,儿媳哪能知晓。”
庄亲王爷叹了口气,“真是让人焦急。”
第576章 孽
小兜兜上前凑合着,嘟着嘴道:“爷爷,父亲还将兜兜的手串让小隼带走了。”明摆着告状,想让老爷子再补给他。
庄亲王爷摸摸他的脑门,和蔼道:“那是救人所用,为你积德,不许抠门。”
小兜兜则点了头,小团子纳闷地问:“那为什么不拿爷爷的?为爷爷积德?”
庄亲王爷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豆子在一旁道:“爷爷的不也是咱们的。”
小团子好似恍然明白,立马又跑一边去玩,把此事抛掷脑后。
庄亲王爷扬起一阵淡笑,念叨着,“那老头子不如本王,不如,他没这么乖的孙子!”
叶云水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何话,她实在无法预测,这祁华震如若没醒过来,庄亲王爷会受多大的打击?
幼时同好,如今都成了祖父辈的老人,庄亲王爷如此悲叹也是将心比心,可这越为祁华震着想,他的心里便越发矛盾,而这矛盾的根源,则是对明启帝的怨。
可再怨又能怎样?亲兄?表兄,庄亲王爷根本无法选择。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阵鹰隼鸣叫,声音熟悉,叶云水心道:消息来了!
隼鸣,翱翔于空中却迟迟未落,待叶云水走出门去,它才直飞而降。
落于叶云水的手臂上,她看到那绑在脖颈上的珠串已经没了,而爪上绑了一条白,正是叶云水送的药包里的棉纱。
显然是秦穆戎去的信,祁红利已经收到。
将其爪子上的棉纱卸掉,小隼才又飞走,叶云水回到“翰堂”给庄亲王爷报了信。
“那方应已收到世子爷送的信儿,但马不停蹄到南方恐怕也需些时日,如今就不知祁大伯父能否熬过去了。”
庄亲王爷叹口气,摆了摆手,显然是只等消息,不愿对此事过多言语。
叶云水带着小家伙儿们在庄亲王爷这里用了晚饭,便是都回“水清苑”去。
秦穆戎归来时已经深夜,叶云水将今儿的事与其说了,则问道:“这半句话都没回,祁红利倒是个谨慎的人。”
“走这一遭,怎能不谨慎?今日皇上未上朝,秦中岳主政,说是昨日皇上偶感风寒,身体不愈,我本想去寻肃郡王问问,可他还没回半个消息。”秦穆戎这话一出却让叶云水愣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他早晚会传来信儿。”秦穆戎口吻坚定,叶云水也就落下心来,心中只觉这日子过得实在揪紧。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秦中岳这种人就不能寻块砖头撞死?
想到此,叶云水不由得露出苦笑,这种腌臜恶人,恐怕都无自尽之胆。
一连过了两日,宫内的消息是从叶重天的口中传到秦穆戎与叶云水这里。
明启帝因祁家之事气昏过去,后宫都乃文贵妃与德妃把持,一直未允秦中岳去见明启帝,可他终归乃太子,朝堂众臣依旧唯他是从,再深的话叶重天也说不出,他终归只乃一太医,不是朝臣,只是依照肃郡王的意思把话带到而已。
秦穆戎听了此话反倒放下心来,只是言道:“如今就只等着看祁红利是否能安然赶到南方把持住祁家大局了。”
叶云水也是点头,叶重天耳听这些政事坐立不安,二人也不再多说。
去给庄亲王爷请了安,而后陪着几个小家伙儿玩了会儿,叶重天则有些依依不舍,感慨道:“还是得回宫去,如今不比往日可隔几日入宫,都得在一旁候着,我如今可是最难做人,官职未有,却依旧在为皇上、为郡王疗病,每每那太医院的医官、医正瞧见我都没个好眼色,唉!”
“谁再对父亲没好眼色,则直接叫一旁的侍卫抑或太监打他板子。”叶云水这话说出,却让叶重天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不妥,不妥。”
叶云水刚刚那话也不过是调侃,却被叶重天当成了真事,但他如此胆怯在宫中的确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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