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窕淑女_琴律【完结】(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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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耸入云的林中只有那一惜弱娇小的身躯一直在往远处相望,他懂她的心,可越是懂,他的心里越发的空落。

  紧了紧抱着姝蕙的手,祁善心中苦笑,他这是在做何?

  陪她一起等?可等到之后呢?

  姝蕙不知祁善为何停下,则是拽着他的袖子,“义父。”

  祁善缓过神来,则是牵着她踏上林间小路……

  还未等迈出几步,偶听空中鹰啼,再见那林中人影已是不见!

  祁善心慌意乱,撂下姝蕙急忙地往山上跑,而此时的叶云水,却是在往那片旷野中奔去……

  鹰啼之音便是小隼,这好似一道指引,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虽然没有听到那清脆的马蹄声,但她下意识地便冲到山下,往那片旷野狂奔!

  不知跑了有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快起来,那一双腿好似不是她的,不停地在向前,向前……

  终究,那马蹄声映入她的耳中,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眸,虽看不清来者何人,但她依旧仰头呼喊,“穆戎!”

  骏马抬啼嘶鸣,一双臂膀直接将她抱上马背。

  未等看清来人的模样,她的嘴已是被一双温厚的唇堵上。

  眼泪汩汩而落,叶云水狠心地咬下他的嘴,血腥之气涌出,他却毫不在意,依旧紧紧搂着她,“对不起,云水,对不起……”

  叶云水仰头大哭,那一双小拳头不停地捶在他的身上,歇斯底里地捶打,丝毫不顾他是否疼痛,痛彻心扉地发泄,“坏人,你简直坏透了,你让我等,你让我等,我再也不等……”

  不知口中念叨的是什么话,叶云水的拳头依旧不停,而那方也不反抗,任凭她打个痛快。

  瞧她浑身无力,秦穆戎才握住她的手,“歇歇再打。”

  叶云水流泪的脸却绽出一丝笑,看着他那一双崭亮的黑眸,含泪道:“你让我伤心了。”

  “一辈子来还,原谅我这一次?”秦穆戎的目光带着诚恳,叶云水羞恼地靠在他的怀中,而搂住他的身躯,才发现那衣襟之下包裹着厚厚一层纱布。

  “你受伤了?”叶云水大惊,急忙撩起来看。

  秦穆戎的回答便是激qíng的吻。

  叶云水的心如刀绞,却也只能以吻回应……

  霞光褪去,弯月悬空,二人如胶似漆,却未见山林之处仍有一人影在朝这方远望。

  祁善一直站此端望,说不清心中何感,呆滞许久,终究是叹气自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不如他,我不如!”说罢此话,祁善仰头一叹,快步下山,带着姝蕙等人先行离开霞飞山,回归庄亲王府。

  庄亲王爷得知秦穆戎归来的消息则是开怀大笑。

  而后硬是未让祁善离开,与他对坐畅饮。

  老爷子一直都在笑,笑不停,吃酒笑、吃菜笑,哪怕是忆起过往征战沙场的悲烈惨景也是在笑。

  祁善略有担忧,则是让人把这酒换成了水,可吃在庄亲王爷的口中依旧觉此是酒,他依旧在笑……

  “他懂我,他去统了西北,他不愧是老子的儿子,让我心愿已了,圆了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不愧是老子的种!”庄亲王爷端起大碗,那清水入口却道:“美酒,美!”

  祁善抖着手,再倒上一碗水,庄亲王爷依旧汩汩入口,“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心足矣!”

  看着庄亲王爷这副模样,祁善在一旁劝道:“明日一早二哥、二嫂定会归来,您还是少用点儿。”

  庄亲王爷摇头,“再倒酒来!”

  清水入口,庄亲王爷依旧不停地笑,祁善心中忽然有一不好的预感,急忙冲到门口让人叫来秦慕谨,“快去霞飞山把二哥、二嫂找回来,老爷子不行了!”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依偎缠绵,听着这树叶风声簇簇作响,她看了他的伤口,血染透了棉布,又撕裂了。

  叶云水要回小村子里去拿医用之物却被秦穆戎搂在怀中不允她去,“就想这样地抱着你。”

  “你的伤要紧。”叶云水依旧要去,可挣不开他粗壮的手臂。

  “你打疼了我,怎么还?”秦穆戎逗她,“如今胆子大的连自己男人都敢打?”

  叶云水嘟着嘴不回话,而这一会儿功夫,二人则听到远处有仓促的马蹄声来,起身远望,却是秦慕谨带着王府的侍卫,人未到声先传来,“二哥二嫂快回府,父亲撑不住了!”

  美入云端到跌宕谷底,秦穆戎大惊失色即刻跨步上马,叶云水被其抱在怀中,二人驾马狂奔,叶云水的心中默念,老爷子可要挺住!

  第602章 圆(大结局)

  秦穆戎与叶云水归府,庄亲王府上上下下已都在“翰堂”围着。

  见他们二人归来立即闪身让开一条道。

  祁善站在屋中焦急心忧,忍不住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陪老爷子吃什么酒?吃什么酒?如今这副状况,让他如何与秦穆戎、与叶云水、与天下百姓jiāo待?

  秦穆戎与叶云水进屋,祁善立即上前,秦穆戎忙问:“怎么回事?”

  “弟弟送姝蕙回来,老爷子留弟弟吃酒,弟弟便说起二哥归来,老爷子高兴也吃得尽兴,孰料吃到最后弟弟给他倒的是水,他也以为是酒!”祁善自责地道:“都是我不好,跟老爷子说这个作甚!”

  “不怪你。”秦穆戎安慰地拍了拍祁善,叶云水已经疾步上前给老爷子探脉。

  迅速地开了一个方子让huáng公公去抓药,叶云水脸色极其焦虑,朝着秦穆戎摇了摇头,“挺不了多久了。”

  “啪”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祁善着实用力,脸上都显出红纹,“我这是作什么孽了!”

  “他一辈子都想统军西北,可袁家分化一部分,先帝又想夺另一部分,始终无法如愿,他心愿已了,没了牵挂,如此之态也并非反常。”秦穆戎说到此,叶云水点了点头,“西北征战归来便身子不成,太后大殡守灵,又是差点儿跟了去,人,活的不就是个奔头。”

  祁善苦笑着摇摇头,“二哥二嫂不怪罪已是弟弟的恩德,何必这般劝慰。”

  “这不是劝慰。”秦穆戎说完此话,huáng公公已经拿了药来,叶云水煎药,秦穆戎亲手接过去,一勺一勺地喂进庄亲王爷的嘴里。

  叶云水的心中略有酸楚,吩咐秦风去把小家伙儿们都叫来,更是让人去通晓大房,话语说的着实不忍:“都来见一见吧,看一眼,少一眼了。”

  秦穆戎依旧坐在一旁给庄亲王爷喂药,直到一碗药尽,他则跪在地上开始为老爷子净身。

  未过多久,小家伙儿们全都到了,看到秦穆戎在此,则都高兴地凑上去一阵喧闹,秦穆戎挨个地摸摸脑袋,“别闹了,让你们祖父好好瞧瞧你们,他要去远方了。”

  小家伙们有些纳闷不懂,小兜兜则是问:“是要跟老祖宗去同一个地方吗?”

  秦穆戎没有回答,小豆子歪着脑袋看,“爷爷的眼睛怎么流了水?”

  姝蕙拿着小手帕擦了擦庄亲王爷的眼角,“是爷爷哭了。”

  “爷爷你不要哭!”小兜兜跳了chuáng上,忽然一句,“你不要死啊,爷爷!”

  死字道出,可谓所有人都一怔、一惊,好像一层心灵的窗纸被无qíng捅破,更是捅破了所有人jīng神上的那层防线!

  转过头去,秦穆戎声音哽咽,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硬生生将那yù出之泪憋回去。

  而此时,秦慕云与秦慕谨二房人也全都聚此,看到这样一幕着实的心惊,不敢再上前。

  似是听到那哽咽泣声,庄亲王爷的眼睛动了动,睁开,歪着头看了看小家伙儿们,又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穆戎,笑着骂道:“都在这儿哭个屁,老子高兴,心愿全都了了,高兴!”

  “父亲!”秦穆戎一声呼出,让庄亲王爷的眼泪瞬间忍不住地掉了下来,沙哑哭言:“好,好,又听见这一声呼唤,我,我能闭眼了,能闭眼了!”

  叶云水转过身捂住嘴,让哭声憋回心里,秦穆戎自十岁离家至今,从未再叫庄亲王爷一声父亲,都是老头子、老家伙……

  一声“父亲”貌似不重,可它却是庄亲王爷心中的一杆秤,足矣压塌他心窝子的一块铁石。

  秦穆戎这一声“父亲”,可谓是他最后的期盼。

  从叶云水的本心来讲,庄亲王爷与她之间的qíng更重于叶重天,他对她的庇护虽不明显,可叶云水都心中有数。

  自幼一孤儿长大,这世又没托生在好人家,庄亲王爷虽说之前对她很是苛刻,但相处之后却是唯一让她体会到什么是父爱的老人,一位铿锵有力、杀伐果断的亲王,一位豪气冲天、忠肝义胆的亲王就要这样地去了?她无法从心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庄亲王爷挨个地看了看,而最终也将目光落在叶云水的身上,只吐出一个字,“好。”

  目光又回到秦穆戎的脸上,庄亲王爷依旧是那一个字,“好……”

  “去把秦慕方带过来,死不死都给带过来。”秦穆戎忽然道出此话,让所有人都一愣。

  “还不快去!”秦穆戎朝后一喊,侍卫们急忙赶去。

  庄亲王爷似是也对秦穆戎能看透他心中所想感到惊讶,可惊讶过后满心愧疚,不知说何才好,秦穆戎沙哑言道:“终究是你的种,作孽再多他也姓秦。”

  庄亲王爷的嘴哆嗦几下没有了话,侍卫们直接把腿瘸的秦慕方给扛了来。

  秦慕方就像个胆怯的耗子一般,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待觉出庄亲王爷好似要走了,不由得瞪大眼睛连忙上前,拽着庄亲王爷身上的被便是嚷道:“父亲,你饶我一条命啊,放了我,我一定给你生个孙子,一定生,你走了,你让二哥放了我,不然他得杀了我,我不想死……”

  秦穆戎找了人给他嘴堵上,摆手让人带下去。

  庄亲王爷的眼角流了泪,那目光中满是失望,却是看着秦穆戎笑着道:“爹对不住你,你有种,比你老子qiáng,你有种!”

  说完此话,庄亲王爷的眼睛里流出的不再是水,而是血!

  “爷爷!”

  “父亲!”

  “王爷!”

  “爹!”

  所有人的呼唤响起,庄亲王爷咧着嘴哈哈大笑,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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