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姚东旭的眸光微微一闪,但脑子里一闪而过些什么,眸光异常坚定,双目如赤练毒蛇紧紧咬着顾唯兮娇弱的身子不放。
“什么避过一劫?顾唯兮,你可别想趁机岔开话题、推卸责任,雅儿她刚刚吃饭之时怕是已经吞下一枚铁钉了,现在直喊肚子隐隐作痛呢。要知道雅儿她身怀六甲,若是因为这一枚铁钉动了胎气、伤了胎儿,该如何是好?”姚东旭继续步步紧bī、冷声问道。
“哦?姚公子怎么可以肯定,三姐姐肚子疼就是因为吞了铁钉呢?姚公子护妻心切可以理解,却怎么能随意给本夫人安些杂七杂八的罪名呢?”
顾唯兮瞥了那边半趴在桌子边、捂着肚子一阵痛吟的顾心雅一眼,皱了皱眉,似是对姚东旭这般无中生有很是不满,“况且,姚公子既是视我三姐姐为掌中瑰宝,现在却又私自抛下正在那边桌席上备受煎熬的三姐姐一个人,而硬是要过来与我这无辜之人争个青红皂白,还真是叫人十分费解……”
众宾客不禁将质疑的目光往姚东旭和不远处的顾心雅之间来回审视。
先别说这昔日的欢场làng子姚大公子如今一副护妻心切的模样已叫他们震惊不已,按这三少奶奶所说,这姚东旭在这边一副喊着要打要杀的样子,却置自家娘子安危于不顾,不在第一时间为其请大夫诊治,这做法实属不太妥当啊!
姚东旭一时间之间竟被这话堵得面红耳赤,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脑瓜子转了转,嘴巴张张正想反驳,却听见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清醇如酒,又如轻风拂柳,却仿佛颇有些cha科打诨的意味。
“呵,或许姚公子觉得,那颗铁钉若是呆在姚夫人腹中的时间长一点,更利于胎儿的吸收吧!”上官玄灏气定神闲地懒懒依在椅子上,嘴角习惯xing地牵起一抹极浅弧度,在眼下的场合却不会让人觉得有所突兀,其支撑在桌子上的一只手随后掩唇轻咳数声,垂下的眸子却是一片冰寒。
“上官玄灏,你……”姚东旭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颤着直指上官玄灏。
“好了,还在这儿胡闹些什么?当朕这个皇帝不存在,是吗?”南宫耀猛地一拍桌子,厉目狠狠地扫视了一下众人,尤其在姚东旭身上顿了顿,见众人识趣地噤了声,才沉声喊道:“林渊何在?还不赶紧为姚少夫人诊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对对对,大夫,本公子倒忘了林御医也来了!谢皇上恩典!”姚东旭一脸着急地在宴席上寻找林渊的身影。
随圣驾而至、在另一张桌席上落坐的林渊听了南宫耀的命令,赶紧低眉敛目站出来,恭敬应了声:“微臣遵旨。”
之后,便在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快步随姚东旭来到一脸痛色的顾心雅面前,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劳烦姚少夫人伸出手来让老夫把把脉息,不便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劳烦林太医了!”姚东旭赶紧把脸蛋不时皱成一团的顾心雅扶直坐好,将她的手腕平摊在桌子上。
“那么,得罪了。”林渊抬指轻轻按在顾心雅的手腕处,浓密的眉头时蹙时展,端正宽厚的脸上疑色飘忽不定。
“林御医,如、如何?”姚东旭的心揪得老紧的,重重地咽了咽唾沫,眼珠子转悠着,看看顾心雅、又瞄瞄林渊。
“对啊,林御医,我嫂子她没什么大碍吧!”姚清燕也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林渊,结果怎么样?你可要仔细诊断才好!”
这边的南宫耀也凑近了几步,眉头微皱,心道这些家伙真是够不省心的,连好端端吃个饭都能噎着颗铁钉。
不过,若这饭菜里真有铁钉,那就是上官府的失职,他势必得追究相关人的责任,毕竟如若这回吃着铁钉是他这个一国之君,那可是涉嫌谋害皇帝、要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上官府数人也是忐忑不安,心想这次的小事件很可能随时会演变成血腥的连坐之罪,老太君等人更已是把心一横,反正这次寿宴的所有事宜都由顾唯兮一手cao办,到时若是皇上追究问责起来顶多将顾唯兮一人推出去顶罪……
林渊微微摇了摇头,轻轻抽回手,起身回话:“回禀皇上,恕微臣才疏学浅,根据脉象看来,姚少夫人除了脉象有些紊乱之外,并无异样。”
此话让上官府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指控不攻自破,果然不过是顾心雅和姚东旭自导自演的不上道戏码罢了!
顾唯兮轻轻挑了挑眉,这又不是中了毒,不过疑似吞了铁钉罢了,林渊要能单从脉象中把出什么才有鬼!不过这脉象紊乱是怎么回事?
顾心雅现在怀有身孕,前两个月最是胎儿不稳的时期,古代母凭子贵,这孩子一生出来就是她未来在御史府下半生的倚仗,她不可能冒险吃药物来造成脉象紊乱的假象……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官玄灏轻声在她耳边解释道:“造成脉象暂时紊乱的方法很多,会武者可用内力自行调息,而不会武功的人可让他人点其xué位暂时调整内息……”
顾唯兮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古代的武功可是博大jīng深的,就算是她自己也可以以银针刺xué,只不过不及武功来得方便快捷……
看来为顾心雅点xué调息的是离她最近的姚东旭了,想不到姚东旭还真有两把刷子,而且真愿意和顾心雅láng狈为jian,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门?
“相公还真是经验老到啊!”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戏谑地看了上官玄灏一眼,她怎么忘了这家伙以往就是靠这些“旁门左道”来运功装病的,连她自己都被这家伙忽悠过不少回了!
“娘子教训的是!”上官玄灏微微颔首,淡淡一笑,总之娘子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然而望向姚东旭和顾心雅的眼中却是晦暗不明,跳梁小丑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若是让其蹦跶得太久了,终究是个潜伏的祸害……
闻言,南宫耀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玩弄这些鬼把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请皇上明察,不是这样的!刚刚妾身确实感觉到一颗状似铁钉的东西滑入了喉咙,待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因为五妹妹刚刚安排的所谓‘皮影戏’太过jīng彩,都怪妾身一时贪欢而将注意分散了,才没注意到饭菜里面竟混有小铁钉,一时不察竟招此祸事!不过不打紧,这不gān五妹妹的事,妾身的肚子现在好像又不痛……嗯……”顾心雅说着说着连语气也渐渐弱了下去,一只手再次捂上了腹部,双唇紧紧抿着仿佛阵痛再次袭来,惹得不少人一阵怜悯。
“林渊不是已经查无此事了吗?嗯?林渊?”南宫耀不悦地转头看了林渊一眼。
“嗯,不过回皇上,微臣也不排除那枚小铁钉已经进入了姚少夫人的体内,游走于各处,伤了其肠胃,造成脉象紊乱也不足为怪,毕竟这在脉象中很难查探出来……”林渊略一思索,连忙补充道。
“说到底,现在很大可能是顾心雅已经将铁钉吞入腹中……”南宫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上官泉等人,上官泉也顿时有些束手无策,无证无据,难道这只黑锅铁定要他们上官府来背吗?
“父皇,根本不用想了,那肯定是这顾心雅在这里使坏心眼,意图诬赖上官府!”南宫冽愤愤出声。
包括南宫凛在内的一行人沉默,这次寿宴没白来,至少让他们看了一出好戏,看来一些小鱼小虾也能翻出些风làng……
“嫂子还真是的,明明因为那‘皮影戏’而累事的,这会儿倒是说得不痛不痒的,还真是犟脾气!”姚清燕这话没指名道姓地骂顾唯兮,但在有心人看来,顾唯兮指不定就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残害自己的庶姐,毕竟听说以前顾唯兮胆小懦弱的声名在外时可没少被这些庶姐们欺负,现在想要把债讨回来也一点不稀奇!
顾唯兮的眸底隐含火光,这些人还真是会找机会落井下石,感觉到身侧的某人也有些蠢蠢yù动,她脑海中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她轻轻握住上官玄灏,按捺住其隐隐怒火,俯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记得你上次从一位外域客商手里买来了那件玩意儿,现在或许能够派得上用场……”
上官玄灏瞬间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墨玉般眼眸中那抹笑意越凝越深,带有丝丝宠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
上官玄灏绛紫的衣袖轻轻一挥,颇有眼力劲儿的余闲迅速来到他跟前,听他低声吩咐几句,心中虽有疑惑却未敢多问,转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会场地,在无人之处施展开轻功,一直往东暖阁的方向而去……
“哼,就你还菩萨心肠为这等毒妇求qíng,说不定那什么‘皮影戏’就是她故意安排的,好在咱们用膳时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姚东旭冷冷一哼,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唯兮,眸底时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随即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赶紧向林渊询问道:“太医,这该如何是好?我娘子的肚子时痛时不痛,何时才是个头啊,指不定还会影响她腹中的胎儿,不知可有根治的方法?”
“姚公子,恕老夫才疏学浅,虽自诩颇为jīng于行医之事,但这吞铁钉入腹之实属闻所未闻,更甭论根治之法了!”林渊皱眉,摇了摇头。
“算了,相公,妾身看照这样下去,这胎儿怕是难保啊!妾身命贱,受些苦楚算不了大事,甚至连命也可以jiāo付出去,但若是伤及咱们的孩儿,妾身怕是无颜面对家中二老和姚家的列祖列宗啊!”顾心雅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气息不再那么紊乱了,肚子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痛了,毕竟刺激xué位,所维持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但她这番说话直教在场的许多人如哽在喉、心酸不已,仿佛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姚家小少爷胎死腹中的可悲场面,连看向顾唯兮的眼光都带有浓浓的指责意味,仿佛她是个毒如蛇蝎的杀人凶手一般……
“少爷、少奶奶,东西已经拿来了!”
正在这时,余闲的身影撞进众人的视野中,将一包什么东西递给了顾唯兮。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顾唯兮轻轻一笑,拿起手中的磁石展示给众人看:“这是本夫人的相公偶然从一外域的客商中购得的小玩意儿,叫‘磁石’,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吸铁’,当然啦,包括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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