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诏也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
赵璠皱起眉头。
……
裴明诏从府里出来,小厮立即将马鞭送过去。
“都在陈大人府上等着呢。”
裴明诏点点头。
等到裴明诏离开,下人禀告给门上的婆子,婆子直接去了裴太夫人屋子里。
裴太夫人刚刚换好了衣服,“才回府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走了。”
吴妈妈道:“是衙门里出了事,程疗进来回了句话,侯爷连口水也没喝就跟着出去了。”
裴太夫人叹了口气,“难为了侯爷,这家里也没什么人能帮他,政事上我又是一窍不通。”
说了两句话,裴太夫人整理了衣衫,刚要去用饭,门房的管事又来传话,“陈家来送帖子,要请太夫人过去叙叙旧。”
怎么帖子来的这样匆忙。
“让我什么时候过去?”裴太夫人说着话接过帖子。
“就说今日。”
今日?
裴太夫人打开了眼前的帖子。
将门房的管事遣下去。裴太夫人看向吴妈妈,“恐怕是跟侯爷的事有关。”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就常说陈文实这样的将军多几个,小小的倭寇和瓦剌哪敢来频频饶边。如今的内忧外患就是权臣和勋贵相勾结。
“不管出了什么事,有从前的jiāoqíng在。”裴太夫人顿了顿,“陈家这一趟我是要过去了。”这些年总是忠臣良将屡屡出事。
吴妈妈道:“让人备上礼物?”
裴太夫人颌首,“先让人去问问侯爷是不是去了陈家。”如果侯爷去了陈家,她就不好急着去,否则未免太过显眼。
不一会儿工夫吴妈妈打听回来,“侯爷过去了。”
“那就晚一些,我们吃过饭快到中午的时候再过去。”
这才是女眷走动的时辰。
……
裴明诏走进陈家,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老将军的声音有些高。显得很激动。
下人上前打帘,裴明诏跨进屋里。
屋子里有三个人,陈文实和李成茂,另外一个年纪尚轻,穿着宝蓝色的直缀,身上没有显贵家子弟常戴的一串串荷包、配饰,只是戴了块羊脂白玉,鲜红色的穗子在衣袍间时隐时现。
眉眼很鲜亮,目光反而十分的沉稳,身上有一种难以撼动的气势。
崔奕廷。
他虽然没有和崔奕廷说过话。却在朝堂上远远地看过一眼,当时就感觉到,崔奕廷有超乎出年龄的沉稳gān练。在文武百官之前,没有半点的退缩和害怕。
“侯爷。”陈文实上前将裴明诏迎到旁边坐下。
李成茂一脸的愤恨,眼睛通红,仿佛都快将须发烧着了一般。
只有崔奕廷看起来很平和。
裴明诏看着脸色生硬的陈文实,“听说李大人的下属被顺天府抓了。”
说到这里李成茂额头上浮起了青筋,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我去好好问问江仲,我什么时候让他去吓唬余家。什么时候让他去杀沈敬元,我又什么时候要qiáng占余家的田地。”
“我看看他敢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
杀沈敬元?
裴明诏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会和沈家牵连上,他眼前忽然浮现起那握紧缰绳站在马车上的姚七小姐。
“侯爷。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归五城兵马司来管,”陈文实道,“这才让人将您请过来。”
陈文实虽然没有将话说得十分清楚,裴明诏已经明白过来,不管陈家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件事暂时压下来,总是绕不过五城兵马司。
崔奕廷道:“五城兵马司只管擒捕,最终案子还是要落到刑部,刑部虽然能审案、定案,还是要都察院分发下来,李大人的事下了早朝就会有眉目,江仲在顺天府衙说的这些话,李大人心里要有个数,到时候都察院问下来,李大人不能一个愤怒就能结案。”
李成茂睁大眼睛,“那我该怎么说?说下属诬陷?”
谁能相信,更何况还有御史言官的弹劾。
崔奕廷站起身,“李大人要好好想想余家,想想沈家,这件事说到底总离不开这两家。”
崔奕廷话音刚落。
陈文实思量着,“若不然,让人去请沈敬元过来说话?”
沈家不光是有个沈敬元。
崔奕廷道:“江仲这次没有得手并不是侥幸,沈家是有人察觉出异样特意做了安排。”
“陈大人在这时候请沈敬元未免太过显眼了些,不如想想别的法子……”崔奕廷点到为止。
陈文实还在思量,裴明诏却想到了一个人,姚七小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错不了
沈老太爷去世之后沈家的qíng形就一落千丈,沈家在京中的铺子都已经要盘出去,还是因为姚七小姐的茶叶才会这样红火。
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在沈家出主意的人应该是姚婉宁。
裴明诏抬起头,陈文实身边的幕僚已经在低声说话。
裴明诏道:“既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事,我就让吏目带着人去提人送进刑部大牢,五城兵马司没有定案的权利,我却可以让人监管江仲,让他不与任何人接触。”
这就是陈家将他请过来的本意。
陈文实松口气,起身向裴明诏道谢。
不管怎么样,江仲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又被崔奕廷按住,如今移jiāo五城兵马司,如果没有这一节,就凭江仲说的那些话,很快就会在京里引起轩然大波。
……
本来要去宣府上任的陈文实忽然被留在京城,回京述职的李成茂每日都去衙门,除了坐在衙门的冷板凳上,却没有人来向他问话,他只看到御史的奏折一摞摞地抱进来,吏部的官员偶然掉了一两本奏折在地上,李成茂帮忙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弹劾如同cháo水般一下子灌满了整个陈家。
陈文实qiáng撑着才没有倒下,前几日好热热闹闹的陈家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赵璠将外面的事仔仔细细地禀告给岳父。
张戚程听着一言不发。
虽然没能杀了沈敬元,但是也算闹出了声势,江仲为了给哥哥报仇会一口咬定是受李成茂指使,只要有了这个证词李成茂百口莫辩,现在只要稳住手脚,一样会将陈文实拉下水。
张戚程想到这里。下属进来禀告,“皇上圈了案子,让都察院下去审理。凡是有所牵连必仔细查问。”
张戚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
婉宁坐在椅子上听沈四太太说那晚的事,“殷江回来和老爷一说。确实有人等在半路上,老爷吓了一跳,也不敢声张,就让贺大年几个照之前的安排行事,我们还当没事……”说到这里沈四太太叹口气,“老爷让我和你母亲住在一起说话。”
那天晚上知道实qíng之后,她气得大哭一场,老爷怕她有危险。就将她和昆哥支开,自己在主屋里睡觉。
现在想想她还后怕,要不是婉宁多了一份小心,老爷恐怕在路上已经遭遇不测。
若是这样,她以后要怎么办?
沈敬元看到妻子埋怨的目光,硬着头皮,“我是怕你碍事,家里都布置好了,别说七个人,就算十几个人也照样被抓个正着。更何况还有崔大人帮忙。”
婉宁没想到那晚崔奕廷会亲自来沈家。
沈氏在旁边听着,不时地去看婉宁,这件事恐怕还没完。“人被抓走了,现在有没有定罪下来?”
沈敬元摇摇头,“还没听说。”
沈氏叹口气,“这件事恐怕不光是因为我们沈家。”
母亲在姚家那些年听说了不少官场上的事,加上心思细腻,比舅舅和舅母想得要更远些。
沈敬元低下头,“是我太大意了,听姚宜之一说就动了心,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才想要去宣府看看qíng形。”
没想到竟然是姚宜之。
沈氏乍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有些吃惊,姚五老爷在姚家出了名的为人亲和。到现在她还记得姚五太太提起姚宜之时的神qíng,满脸的笑容和羞怯。就算嫁进姚家那么久,看到姚宜之还会脸红,眼神总是跟着姚宜之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姚五太太的父母去的早,几乎将所有的jīng神都用在姚宜之身上,将姚宜之照顾的妥妥当当,不管是穿戴还是笔墨纸砚能买的几乎都买给姚宜之,所以整个泰兴乃至泰州府大家都知道有个金玉般的人物姚宜之。
她会相信姚宜之都是因为五太太常在她耳边说起姚宜之的好处,她到现在还记得五太太头上的青玉簪子是姚宜之亲手打磨的,耳朵上的珊瑚坠子也是姚宜之做出来的,样子虽然古朴,但是五太太视若珍宝。
谁也没想到五太太这样一个人,会被水贼害了,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五太太死了之后,姚老太爷让姚宜之续弦,姚宜之也不肯,连朱举人家的亲事都推了,硬是为五太太守孝三年。
如果不是婉宁提醒,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将那些闯进沈家的人和姚宜之联系在一起。
“老爷、太太,”门口的婆子进来禀告,“刑部来人了,说要请老爷过去问话。”
听到问话两个字,沈四太太顿时紧张起来,忙看向婉宁,“这是要做什么啊?”
“舅母安心,这是要定案才会叫舅舅去问,”刑部这一套婉宁早就已经打听清楚。
田允兴是刑部提牢厅主事,昨日就已经托人来知会她,若是朝廷正是定下查案,定然会叫舅舅过去。
“刑部会问起那晚所有的事,可能还会提及余家,”婉宁说着顿了顿,“舅舅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以舅舅的xing子,让舅舅撒谎比什么都难,索xing舅舅知道的并不多。
沈敬元颌首,沈四太太忙跟过去服侍沈敬元换衣服。
屋子里剩下婉宁和沈氏,婉宁靠在沈氏肩膀上,“母亲这几天可还觉得习惯?”
沈氏笑着颌首,“家里的厨娘都会做扬州菜,吃的习惯,住的也好,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和,我是一觉能睡到天亮。”
母亲来到京里之后,帮忙cao持京里的几家茶铺,她顿时也觉得轻松不少,到底还是有母亲在身边好,让她觉得身边的事总有人会担忧。
“那个崔大人对我们沈家不错,”沈氏轻声道,“听说已经是皇上身边的新贵,却还能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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