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泰兴时的jiāoqíng。崔奕廷这个人还算恩怨分明。”这是实话,崔奕廷行事不给人留qíng面,又难免有几分的孤傲。却是个做事清清楚楚的人。
沈氏目光闪烁,婉宁好像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
“母亲。”婉宁想到什么抬起头,“今年,我们家真的没有拿到盐引。”
沈氏颌首,“你二舅捎信回来,说今年的盐引已经派完了,我们家的粮食只跟那些手里有盐引的人匀了一些。”
“没有拿到盐引也是好事。”婉宁道。
沈氏有些诧异,“怎么也是好事呢。”她是越来越猜不透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
陈文实请了几位御史,谁知道谈了一个时辰。大家都没有什么对策。
“正好是我要去宣府,这事不光是冲着成茂,更是冲着我来的。”
陈老太太听得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一直到裴太夫人过来她还没有缓过神。
“不怕太夫人知道,我现在是真的没有了法子,之前是忠义侯被陷害,现在轮到了我们家,”陈老太太说着就眼睛发酸,“老太爷上战场的时候我只是担忧会打败仗,如今……不光如此。还要防着别人从背后捅一刀。”
说着陈老太太擦擦眼角,“我从嫁进陈家,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早知如此,家里的几个女儿就不接着许给武将,免得手握军权……心里总是不踏实。”
老太爷是所有的法子都想了,眼见是不行,武将是最怕皇上起猜忌之心,否则就算再战功赫赫也是枉然,说不定还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忠义侯就是个例子。
裴太夫人劝说陈老太太两句,“总要想个好法子。”朝中jian臣当道,看着如今乱成一团的陈家。她也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昭儿也是一副硬脾气。还不知道将来会得罪哪个达官显贵。
陈老太太低声道:“听说刑部那边已经去问沈家和余家。”
这么快。
裴太夫人没有想到。
陈老太太接着道,“沈家今天会让人送消息过来。”
陈家和裴家是多少年的关系。算得上是通家之好,老侯爷去世的时候,她留在裴家好几日,裴太夫人有什么话从来不避讳她,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也就不瞒着裴太夫人。
沈家那边会有什么法子?
一个商贾真的能帮上忙?
陈家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老太太,”管事的快步走进门,转身又将隔扇关好,“沈家来信了。”
陈老太太接过信函,看到了写得十分规整的字。
打开信函里面的内容映入眼帘。
“沈家的意思是,”陈老太太看向裴太夫人,“商贾到处卖商屯,沈家也在卖西北的商屯,都是因为以银抵粮换盐引,有商屯的商人反而用粮食拿不到盐引,商屯也就没有了用处。”
所以余家卖商屯,根本就不是成茂要霸占什么民田。
陈老太太和裴太夫人对视一眼豁然明白过来,宣府虽然没有实行以银抵粮,但不是没有人提起过,她们也听说过许多达官显贵在倒卖盐引。
如果将事端引到这上面,倒霉的就不是陈家。
“如果我们能过这关,沈家……真就是我们家的恩人,”陈老太太看着裴太夫人,“真是我们家的救星啊。”
……
婉宁坐在屋子里。
焦无应道:“有人去余家打听,余家不小心说漏了嘴,宣府的盐引不好做这才卖田,”这是小姐吩咐好的,余家说的也是实qíng,“宣府今年的盐引派的也不如往年,我们家再卖西北的屯田,恐怕就会有很多人坐不住。”
沈家怎么也是有名的盐商,所有人都盯着沈家。
婉宁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有人要算计沈家,沈家就不能束手待毙,要自己给自己找条出路。
再说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六婶说过,张家是能拿出盐引的,只要涉及张家,那就必然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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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下章就还是利索的收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乐极生悲
皇帝坐在南书房里看奏折。
外面有内阁的阁老在当值,陈阁老将一封封奏折看过去,然后分门别类地送进屋子。
小huáng门里里外外地忙碌着,偶尔南书房里会传来皇帝咳嗽的声音。
陈阁老看向旁边的内侍,“您劝劝皇上,再过两个时辰又要早朝了,龙体要紧,若是有紧急的奏折,我们明日一早就呈上去。”
内侍摇了摇头,“早已经劝过了。”
话已经说过了,谁敢再说第二次。
先是南直隶出了事,现在连边疆的李成茂也敢行贪墨之事,甚至还qiáng占民田,纵容手下在京里无法无天,在此之前皇上可是准备嘉奖李成茂的。
这就如同伸出手来打了自己的脸,皇上没有了颜面,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文官出了事,武将再出事,整个大周朝就仿佛动dàng不安。
陈阁老正想着,身前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陈阁老,朕记得你跟陈老将军都出自凤阳府。”
陈阁老心中一惊,忙站起身,“皇上记得清楚,陈老将军祖籍在凤阳,臣的曾祖父逃荒时曾到过凤阳,不过后来在昆山定居。”这样解释一番,就等于和陈文实脱开了gān系。
皇上大怒,现在谁敢和陈文实有半点的关系?
陈文实手握军权这么多年,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出了事,就是万难挽回,整个陈家都要被牵连。
可怜陈家三代驻守边关,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陈阁老心里不禁也有些感叹。
多亏了李成茂进京那晚直接来吏部报到,若是去了陈文实的寿宴,御史言官就更加握住了把柄。
“时辰不早了,还有两个时辰就上朝。陈阁老去值房里歇着吧!”
陈阁老应了一声,整理了手边的奏折一步步地退了出去。
等到南书房的门被关好,皇帝将手里的奏折顿时扔在了地上。“将崔奕廷叫进来,朕要问个清清楚楚。”
内侍应了一声退下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皇帝桌子上的奏折已经少了大半,崔奕廷站在书房里行礼。
“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抓到江仲的。”
崔奕廷将那日的事说了,“要不是江仲让人先烧着了马厩,沈家闹起来,我和姜大人也不会知晓。”
和锦衣卫禀告的一般无二。
皇帝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看向崔奕廷,“你父亲养了一池的锦鲤。京里的府邸不少,池塘也大多比你家的大,但是谁也没有你父亲锦鲤养的好,现在你父亲还养鱼吗?”
那时候皇上还是个闲散的王爷,经常和父亲一起钓鱼,两个人钓完鱼就在书房里小酌,皇上还夸家里的厨娘烧了一手的好菜。
崔奕廷道:“还在养,养了放,放了养。”
皇帝轻微颌首,站起身来。“难得的是这些年的坚持,你父亲在内阁时,朕就说过。是个忠臣良相。”
皇帝放佛准备让崔奕廷退下,却想起什么,“你觉得李成茂这案子如何?”
崔奕廷没有犹疑,“出了这种事自然要仔细查问,不管是江仲还是沈家,都要问个清清楚楚,若是果然有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都辜负了皇恩,都逃不出大周朝的法度。”
皇帝良久未语。
整个南书房气氛仿佛更加凝重起来。
……
张戚程听到消息已经是早朝之后。
韩武道:“先是问陈阁老。陈阁老连和陈文实同乡之谊都不敢提,后来叫来崔奕廷。连崔奕廷也说要仔细查问江仲和沈家,沈家是商贾。商贾善于变通,不能轻易相信,”说着顿了顿,“我觉得圣意已经很清楚,皇上已经对陈文实和李成茂起了疑心,爵爷这个局做成了,沈家死不死人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张戚程还没说话,旁边的赵璠已经笑起来,“这么说,陈文实是断断不可能去宣府了,陈家也再不能掌兵。”
如果真是这样,不光光是不能去宣府不能掌兵,韩武道:“自古以来,但凡手握重兵的武将失宠都不会落得好下场,李成茂的罪名只要坐实,用不着爵爷动手,那些从前看不惯陈文实的人就会跳出来落井下石。”
赵璠急着道:“沈家呢?沈家会不会在中间捣鬼?”
韩武捋了捋胡子,“不会,沈家不过是个小商贾,影响不了大局,再说连崔奕廷都急着将沈家推出来,和沈家摆清楚关系,沈家还有什么人可依靠?”
赵璠越听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沈家不过是一盘棋里面的一颗棋子。
……
张瑜贞等着赵璠从父亲家里回来,一直到了晚上才等到了醉醺醺的赵璠。
“这又去哪里了?”
张瑜贞一脸的埋怨。
“这次是跟我表弟出去喝酒。”赵璠笑得脸上像是张了朵花。
“哪个表弟?”张瑜贞问过去。
赵璠眯着眼睛,“家里有五家香粉铺子的金家,”说着顿了顿,“从前你不是说,金家送给母亲的香粉比给你的好,如今可是捧着几盒子香粉过来,想要买你个高兴。”
张瑜贞不禁惊讶,“这是为什么?”
赵璠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听说你喜欢红木cha屏,拿了银子来让你买cha屏去,也算是孝敬你这个表嫂。”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票,张瑜贞的心几乎冲到了头发尖儿。
金家怎么会这般大方。
张瑜贞顾不得去看那些银票,捂住了乱跳的胸口,“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吓妾身。”
“你看你,”赵璠笑道,“还想要沈家的茶铺,见到这些银钱就吓成这样……”
赵璠喝了一口茶。“沈家的茶叶有什么了不起,真正会做买卖的不需要弄这些劳什子,转手之间就能得了千万两真金白银。”
看着老爷得意的神qíng。“是金家人想要入仕求到了老爷?”
“金家逍遥自在入仕做什么?”
张瑜贞这下子猜不出来了。
“是盐引,想要我帮忙开个白条去盐运使司教银子充抵粮食换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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