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戚程开始是想拉拢父亲,后来母亲被休,有起了什么变故让张戚程将父亲当做了乘龙快婿?
是因为张氏的身孕?可为什么非要是父亲不可,如果欢哥不是父亲的,为什么张氏不嫁给欢哥的父亲。
有很多事,现在就是想不通。
“因为他会仿字,”沈氏轻声道,“有一次我看到他仿写董琪的字,写的一模一样,好像还因此换过赶考用的盘缠,不过后来入仕之后,就不再写了。”
沈氏说着顿了顿,“那都是从前的事了。”那时候姚宜闻还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说这些,还说若是没有银子送岳家礼物,不如他写了字出去卖。
转眼之间物是人非。
……
婉宁从沈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崔奕廷jīng神气慡地骑马走,舅舅却在厢房里呼呼大睡,好不容易半醒过来却将醋当成了酒喝。
舅舅的酒量没得治,却每次都喝的这样豪放。
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定下了约,舅舅想要作策论,想要喝酒就让下人去崔家喊崔奕廷过来。
舅母却说,每次秋闱、chūn闱听到试题舅舅都要疯魔一阵,现在有人接着了。
回到姚家,婉宁下了马车就看到有人穿着大红猩猩毡戴着昭君套站在垂花门。
婉宁还没说话,蒋静瑜立即走上前,“婉宁。”说了两个字,蒋静瑜就哽咽着眼泪掉下来。
两个人走进院子。蒋静瑜才道:“我外祖母带着我妹妹进京来了,是因为我妹妹病的厉害,在屋子里大喊大叫不肯吃喝。秦伍郎中就想起来七妹妹你会治这样的病,想要请你过去看看我妹妹。”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蒋静瑜说着擦了擦眼角。“如今我祖父也知道了,说治好治坏我们家都会感念七妹妹的恩qíng。”
上门来的贺家真的就是蒋静瑜的外祖母家。
没想到是因为蒋静瑜的妹妹来请她去看病。
多年的习惯,只要上门的病患,她就不会随随便便拒绝,婉宁道:“有些病我是看不了的,贺家有的是杏林圣手,他们无可奈何,我也不一定就有法子。不过既然找到我,我总要过去看看。”
没想到婉宁这样痛快地答应,蒋静瑜有些怔愣,片刻之间她立即露出喜悦的笑容,“那我回去就跟外祖母说。”
婉宁看着蒋静瑜,“你说的妹妹是你的亲妹妹?”
蒋静瑜点点头,“我家里出事之后,外祖母就将我和妹妹接过去住,只不过因为我妹妹的病,很少人知道她。从前她还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后来却……留在我外祖母家里也是为了方便照应。”
贺家能千里迢迢将一个生病的孩子带到京城,可见贺家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女的喜爱。
贺家老太太用贺家的方子给外祖母治过病。不管蒋姨奶奶和蒋静瑜是什么心思,她却不能因为对这两个人的怀疑,连吃饭、走路这样的寻常事也变得畏首畏尾。
蒋静瑜拉住婉宁的胳膊,笑着道:“你真好。”
……
小宫人将紫砂壶捧过来放在矮桌上,一双修长的手伸过去,将泡茶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靠在软榻上的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接过小巧的粉彩仙鹤纹杯,放在嘴边尝了一口,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顺妃娘娘。
顺妃娘娘病了一场,下颌尖下来。高高的发髻让她如同仙姬般不食人间烟火,“皇上觉得好喝吗?”
皇帝放下手里的杯子。“朕喝惯了从前的,倒是你跟皇后喜欢这种新奇的东西。”
顺妃娘娘笑了一声。“妾也是觉得好奇才让人将东西置办全了,这是多聪慧的人才能想到用这么多的东西来喝茶。”
皇帝随便应了一声,又将目光放回手里的奏折上,“不过都是些女子喜欢的东西。”
顺妃娘娘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妾很喜欢做这茶的姚七小姐,宫里要赐宴命妇,妾想着将这个姚七小姐也叫进宫说话,左右是进过宫的人,也识得些礼数。”
“赐宴的事跟皇后和惠妃商量,请什么人也是你们来定,”皇帝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却顿了顿,“难得你和皇后都喜欢那个姚家的小姐。”
顺妃娘娘翘着眼角,“聪慧漂亮的闺秀谁不喜欢,之前来给我治病的蒋家小姐,妾也很喜欢,再选几个闺秀一起叫进宫,就是给宫里添添热闹。”
皇帝道:“一年里只有几次宴席,就凭着你们的心思去办吧!”
送皇帝去了养心殿。
顺妃坐在软榻上休息,女官将桌子上的点心换成了顺妃爱吃的蜜饯子。
顺妃想了想豁然笑起来,“我这是顺水推舟送个人qíng,好不容易开口说桩婚事,任谁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女官低声道:“娘娘想得周全。”
那自然是周全。
无论什么事都已经算计的jīng准,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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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憎恶
姚宜闻觉得身子很沉,尤其是在冬天里,身上如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他站在角落里,就像是等着要偷窃的贼子。
马车、轿子都停在山下,然后是纷纷来上香的香客,姚宜闻向前走了两步,看到熟悉的人又退后一步,这样走走停停,终于里眼前不远处的孩子只有几步的距离。
“六爷。”旁边的下人喊一声,姚宜闻立即走开了一些。
昆哥转过头,将手里刚求的平安符放好。
“六爷,老爷、太太那边拜好了。”
昆哥点点头,跟着下人一起走过去。
姚宜闻在一旁看着,那个孩子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眼睛清亮,不知怎么的,看过去心里就会赞叹,怪不得天资很高。
姚宜闻小心地将昆哥的面容和自己的重合着。
他小时候是不是这样的脸颊,昆哥的眉眼是不是和他有些相像。
只要顺着这个想下去,姚宜闻就觉得难以把握住自己的思量。
虽然五弟说要从扬州打听,他还是觉得应该找沈氏问一问。
沈氏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至少在他面前说话、做事都不太遮掩,不论他问什么,沈氏都会仔细地回答。
平日里他只要心平气和地跟沈氏说话,沈氏什么都不会瞒着他。
他还是很了解沈氏的脾xing。
……
沈氏求了签正要亲自去找庙祝解签,就看到一个青衣小仆过来说话。
沈氏身边的妈妈听得这话不由地皱起眉头。
“什么事?”沈氏问过去。
妈妈低声道:“娘子,那是姚家的下人。”
姚家的下人,沈氏向周围张望,“是婉宁来了?”
管事妈妈摇了摇头,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沈氏立即就明白过来,“要做什么?”
管事妈妈道:“想要请娘子去那边说句话。”
沈氏摇摇头。“就说我不去,让他们再也别找来了。”
沈氏说完向后面走去。嫂子陪着杨老太太来上香求平安符,她本不想出来,昆哥磨着她出来走走散散心,她这才跟过来,哪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姚家人。
看管事妈妈的脸色,这个姚家人恐怕就是姚宜闻。
沈四太太这时候走过来拉着沈氏去解签,姚宜闻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沈氏,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他不好再打发人去问。正要离开,前面遣出去的下人来禀告,“不肯来见。”
没想到沈氏不肯来说句话。
姚宜闻顿时觉得脸上有些不好看,转身向外面走去,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熟人,只得佯装回来为姚老太爷求了道药王符。
姚宜闻求了符就要走小路过来,刚走到一棵枇杷树下,就听到有笑声,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在地上握雪玩,孩童玩起来就收不住手。你来我往地丢雪球,雪球扔来扔去眼见就冲着前面的人呼啸而去。
姚宜闻正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过来挡在女眷面前,雪团子顿时就砸在那孩子的身上。
然后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昆哥,没事吧?”
戴着帏帽的沈氏蹲下身来收拾昆哥身上的残雪。
昆哥笑着道:“姑母,没事。”
帏帽上的青纱飞开,是沈氏那张让他熟悉又陌生的脸,从姚家走的时候沈氏面容悲戚,没先到再见到沈氏,沈氏却眉眼飞扬,脸上满是笑容。
看着沈氏和昆哥,姚宜闻一时有些恍惚。想起沈氏抱着婉宁嬉笑时的qíng形来。
这样思量,让姚宜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说完话的沈氏和昆哥抬起头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姚宜闻。
沈氏皱起眉头。昆哥伸出了细细的胳膊,挡在沈氏面前。看到姚宜闻没动,昆哥脸上浮起了明显的憎恶,“路就这么窄,是你先走还是我们先走?”
姚宜闻顿时觉得脸皮像是被火烧了般。
再去看沈氏,沈氏已经转过头避开了他,眼前的两个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他本来是想心平气和地问两句,谁知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姚宜闻低着头匆匆地走开。
沈四太太刚好扶着杨老太太从禅房里走出来,看到姚宜闻不由地抽了口冷气,低声道:“怎么就在这里遇上了。”
沈氏也去搀扶杨老太太,昆哥的表qíng还有些僵硬。
杨老太太侧脸看过去,伸出手来拉住沈氏的手,“这孩子,手怎么这样凉,你们这些孩子终究是年纪尚轻,要学学我老太婆,就算天大的事都不要放在心上。”
……
姚宜闻眼前浮起的是昆哥倔qiáng的表qíng,那张小脸就在他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姚宜闻踏进家门,正要去内宅换衣服,就看到管事妈妈脸色苍白地出来差点就撞在姚宜闻身上。
“这是做什么?”
姚宜闻顿时喝问过去。
“不好了,”管事妈妈哆嗦着嘴唇,“老爷,不好了,太太收拾东西要回公爵府。”
姚宜闻皱起眉头大步走去张氏的院子。
屋子里传出张氏哭泣的声音,姚宜闻撩开帘子立即看到张氏哭红了的眼睛。
如妈妈忙带着丫鬟退出去。
张氏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姚宜闻被哭得心神不宁。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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