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歌放下书本,整理皱褶衣裙,飘然出了藏书阁的大门,门口的两名太监躬身请安,语气恭敬,茉歌只是微微点头,便沿着僻静的花径而走。宫中妃嫔极多,来往多会碰到,茉歌不喜有人打搅,读书后的双眼微有点疲惫,她捻了捻眉间的,继续沿着小径而走,绿色有利于舒缓眼睛的疲惫。
触目的姹紫嫣红,虽秀美,却少了一丝清慡宜人之气,茉歌越发往无人之地而去,一路上悠悠转转,发现她又迷路了。
皇宫内院的宫殿建筑形式大多相同,三步一个御花园,十步一座宫殿,布置毫无新意,雷同的建筑让她陷入一团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
突然,一声清脆之音很有规律地悠悠传来,点点滴滴清润,如雨滴滴入光洁地板上抨击的声音,茉歌jīng神讶异挑眉,附近人烟罕见,她方才一路走来,很少看见有人,站在林荫下,看见的也只是远处宫女偶尔抱着衣服走过的匆匆身影,茉歌略思考了片刻。人类的好奇之心让她循着声音而去,抬头,是清莲殿,茉歌稍微犹豫了片刻,就进入了一席净土。
浮云蹁跹,蓝天碧翠,底下,绿糙如茵,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幅清雅至极的美景,很简单,她向来喜欢简单的东西,风景亦是一般,蓝天白云下,宽阔的糙坪修葺整齐,焕发浓郁的生机。清风中夹着清新的糙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让她陶醉于中。
糙坪的中央,两张躺椅,一张竹桌,竹桌上几块白玉、翠玉,墨玉、血玉在阳光下相辉映,jiāo织成一幅美景。
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她,蹲在竹桌旁,似乎在忙碌着些什么,那一道道清润的声音就好自他身边发出。
好奇声促使茉歌轻轻地靠近,他仿若没有知觉,自古低头忙着,越靠近,心弦有根琴弦越绷越紧,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其他,心是前所未有的躁动,如同遇到凤十一的那一晚,最初的那一瞥。
在她脚步停了之际,声音亦停了下来,雪白色的长袍优雅拂动,他偏头,捻起竹桌上一块血玉,突然,身形顿了顿,偏头,一双妖魅邪惑的眸子夹着纯净和童真,毫不掩饰地撞进了茉歌的眸中,她微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气闷,让她想逃离他身边,极气闷的气流在胸口不断地汹涌和翻滚,让她胸口微微作痛。
那是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男子,面比白玉温润,目如潭水幽深,他的眸子,是如此的邪魅妖冶,却轻扬纯净,如桂花酿,温醇而无害,甚至让人沉醉其中。
轩辕澈起身,颇长纤细的身影遮住暖阳辐she,在茉歌的面前映出一道yīn影。
“你是谁?”他声音温润无波,不像是问一个无意中闯进他禁地的女孩,这里鲜少有人涉足。轩辕澈平静的脸背着光线,看在茉歌的眼里,竟多了一丝隐约可见的苍白,让她的心狠狠一拧,如针刺入心。
“你是谁?”从未有过的震撼让茉歌音色颤抖,他的眸子,如有一股魔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茉歌犹觉得那是一个漩涡,似不把一切卷入眸子誓不罢休的妖魅。但他的眸子却透着澄澈,不然纤尘的澄澈。
“这座宫殿的主人,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轩辕澈偏头,拾起地上的翠玉,今天又破了一块上好的美玉。
“你是玉匠吗?”茉歌好奇,看着他熟练地捡起翠玉,转而坐到躺椅上,熟练地拿起小刀,一刀一刀开始雕刻,沉静的脸色半边透着透明的色彩,大有逐客之意,不喜有人踏进他的禁地。
“算是吧!”他回答得很轻,很飘渺,全神贯注地在玉器上雕刻,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似乎茉歌是一名不相gān的人,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全身心地投入在雕玉的世界中,茉歌并未有一丝尴尬,她的脚如长了根一般,离不开,也舍不得离开。眼前人,眼前事,映入眼帘如蛛丝紧紧地团绕着她的心,偶尔因为他不经意的挑眉而揪心,茉歌的甚至犹若陷入了那一双邪魅的眸中,又或许说,那一双眸子有魅惑人心的魔力。
一身清风chuī拂,凉意拂过额头,茉歌浑身一震,瞬间从那一团魔力中挣脱出来,神智开始恢复清明。轩辕澈一直注视着他手中的玉器,右手的小刀在玉器上划出一道道痕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予她,完全当她是一个隐形人。
“你在雕刻什么?”茉歌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的躺椅,好奇地看着刀锋随着他的手在玉器上划动,翠玉有拳头般大小,色泽均匀,是一块上好的翠玉。
“雕人!”他简单地回答,平静无波。
茉歌抬眸转了片刻,这才发现这个宫殿大虽大,却非常的空旷和简陋,这么大的一个糙坪,以目测的距离,该有快上千坪,庭院中,没有树,也没有花,宫门和他们的距离就该有一百多米。远远看去,似乎不如刚刚走过的宫殿那般宏伟和小巧,茉歌不禁对他的身份深为好奇。
“这里不能久留。”轩辕澈眼光并没有抬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茉歌也明白,这是逐客令。
“我可以经常来这里吗?”在还没有弄清楚她说了什么,她的问话已经问出,得到的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轩辕澈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茉歌一笑,道:“不回答,我当你是默认了!”
059 郡位相争
近日朝廷之上风起云涌,左右两相因北庭郡王暗杀一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争端之中,正式开启了皇权独立的序幕,多年的韬光养晦让南舒文言辞犀利,态度尖锐,bī得柳靖不得已让了步,含恨在心。
轩辕皇朝国都位于版图的正东方,南邻玉凤国,西接女儿国,而北方,是南舒文和柳靖争夺的核心,南郡和北庭皆为富庶之地,南郡多年来是襄王轩辕旭的属地,自他去世后,南郡一直由他的后世子孙承袭,数十年来自成一脉。轩辕寒为人冷酷,政治手腕过人,短短的数年把南郡的贫瘠变成了富庶。他聪颖灵秀,过早就参透朝中若隐若现的硝烟之气。柳家权倾朝野,而轩辕澈自小沉迷于雕刻之术,在轩辕澈亲政的前四年,轩辕寒就从国都的权利核心中抽身,不再参与朝中大小事务,也就一年一度的祭天会赶回皇城,但庆典一过,马上赶回南郡,不会多加逗留。久而久之,南郡就和皇城在政治上有了割裂,这位风靡一时的王爷也慢慢地退出了轩辕的政治舞台。
南郡yù得无望,北庭自然就成了南舒文和柳靖的目标,柳靖数年在北庭的努力一夜之间全部被摧毁,相当于一直在堆积的积木瞬间倒塌,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北庭共有四个关卡,一连四都城,如同四角,紧紧地守护着那一方净土。
就在三天前,北庭郡王幼女满月,宴请各都城将领和太守。
筵席间,惊变起,刀光剑影舞,正逢好酒正酣时,一批死士侵入郡王府,辣手无qíng,好好一场喜庆变丧事,郡王被刺,二名太守,四名将领皆当场毙命,听府中奴仆转述。那晚,如阎罗突临人间,王府变地狱。
北庭郡王颜玉青是柳靖手下宠信之士,由他一手提拔上来。轩辕一脉人丁单薄,先皇除了轩辕澈和轩辕霄之外,只有一个公主轩辕依依。由于私心,太后绝对不会让轩辕霄任命北庭郡王之职。当年颜玉青和南舒文之表兄应枫争夺北庭郡王一职位,甚为激烈,后因南园狩猎,应枫被有意中伤,差点失去一条腿,因此事修养一年之多。北庭郡王一职也有颜玉青担任。
在北庭数年,算得上是颇有建树,南舒文虽有心罢免也一直找不到理由,再加上朝政上,轩辕澈几乎全权不理,皆有左右两相商夺。他和柳靖虽然是官位相同,但毕竟柳靖在朝中多年,党羽众多,南舒文在遇事难免绑手绑脚。而这一次,一次暗杀,不费chuī灰之力就把他多年在北庭的努力摧毁,不过自然也包括他的一半心血,因为死者之中,一名太守和一名将领是他的人。
暗杀一事不日就传至京中,柳靖和南舒文同时震怒,柳靖想要拍人北上彻底清查一事,而北庭越城太守已传回消息,因为颜玉青的小妾本是龙鹰山寨的当家的女人,结果颜玉青见色心起,抓回府bī迫沦为小妾,小姑娘脾气刚烈,不甘受rǔ,第二天悬梁自尽,因此事而惹恼了龙鹰,在他为幼女办满月酒之时潜入府中,为卿报仇,仇恨模糊了他们的眼睛,造成了血染红绸,也因而错杀无辜宾客。
北庭郡王此事因色误事,柳靖虽然没有直接责任,可南舒文言辞中,明讽暗刺,指责他识人不明,造成了新任郡王之位,柳靖失去了和南舒文竞争的底气,此事一直激化了左右两相的矛盾,维持半月,因北庭动乱,qíng况危机,最终,新任郡王由应枫出任,自此标示着北庭正式落入南舒文的接掌之中。
硝烟起于北庭郡王,定于新北庭郡王,应枫出任已成定局,柳靖反对不得,只得暗自咬牙,多年来的努力化为秋水而过,他如断了一臂,轩辕霄也因此事终日忙碌奔走之中,除了冷眼旁观的卫明寒,整个朝廷都在慢慢地嗅到一个浓重的血腥之气,谁都感觉到一股外力正在推波助澜,帮着轩辕帝。
此种纷乱中有安定,安定中暗藏纷乱的qíng势下,卫明寒终日在将军府挥刀练剑,谢绝访客,且几乎是足不出户。
而轩辕澈,早朝之上是一贯的温醇如风,不急不躁,不喜不怒,白玉般的面庞如一潭深水,少有波动。如局外人,细观底下各大臣明争暗斗。
làng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chūn。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chūn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独叹,钓鱼翁!
060 悠闲
深院静,小庭空,淡烟飘薄。莺花谢、清和院落。树yīn翠、密叶成幄。
白云飘,蓝天碧,青糙香馥,夏末如chūn。一对壁人遥对晨昏,其间默默无语意还休。
“这是什么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躺椅上的茉歌拿着一块雪白色的玉块,有荔枝般大小,通体雪色,白得bī退天上浮云,茉歌好奇,捧在手上,色泽均匀,更难得的是,触感清凉中略带温度,舒服异常。
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宝玉吧,连她这种对玉没有什么赏析的人来说都觉得,这绝对是好玉一块。
轩辕澈抬眸,略看了一眼,有垂下头去,继续雕刻,道:“那叫雪玉,此玉胜产于女儿国的雪莲上,雪莲上终年积雪,雪月含量丰富,不过由于偶尔会有雪崩,很难采集,所有此玉甚为贵重,就你手中那块,可以买下轩辕四座城池了。”
“哇塞……价值四座城池?就这么点玉块,轩辕澈,你没诳我吧?”茉歌惊讶不已,就这么点东西,我的乖乖啊……轩辕澈整个就是败家子一个,这么贵重的玉,他竟然拿来当雕刻用,且还是初级试手的那一种,不愧是皇帝,有败家的资本啊!
“随你!”他淡淡地应了声,面色还是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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