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朝廷忙得天昏地暗,他依旧,是一下早朝就往这里跑,而茉歌,轩辕霄四处奔波,自也管不到她,她也天天往轩辕澈身边跑,不知为何,她喜欢呆他身边,就是一天下来看着他雕玉,一句话不说,她也能呆上一整天。
初得知他的身份,真的是吓了她一跳,他竟然就是轩辕帝,让茉歌足足心qíng低落了两天。得知他的身份其实很容易,轩辕澈,轩辕第一美男,这响当当的名号,茉歌只要在宫中略微一转就能听出端倪来,更别说了他整天雕玉,一般的玉匠哪能拿着那些绝世美玉当玩具,她不是胸无点墨的女子,微微有些端倪便能推敲出他的身份。
“那这几天都败了多少块这样的玉了,前两天你雕的那块好像有拳头那么大小,然后你给丢了,那是几座城池啊!”败家子……
“茉歌你看!”轩辕澈停下手中的雕刻,随手拿起竹桌上的一块未经雕刻的雪玉,还有一只雕刻好的玉钗,一左一右,放到她眼前,道:“如果我给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一块是雕饰得栩栩如生的蝴蝶珠花,一块是形状凹凸不平的雪玉,茉歌自然会选的是珠花,芊芊玉指点了点,同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经过雕饰的玉,如一块石头般,毫无价值。玉,本身就是一块彩色的石头,只有经过巧夺天工的雕刻,方可体现它的价值。
轩辕澈放下两玉,往后靠在躺椅上,平静如水的脸庞轻笼寒纱,阳光照耀下,白得透明,有那么一瞬间茉歌以为他是一块美玉,稍有不适,就会落地破碎。有种惊心动魄的撼动和恐惧。
“轩辕澈,你为什么会喜欢雕玉啊?”一个帝王,喜的不是政治上的权利,醉心的不是那倾天的权,茉歌打心里并不信,总会以为他温和的外表下,藏得不仅仅是一颗喜爱雕刻的心。这么多天以来,她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雕刻的,一旦沉醉其中,久久不可自拔。且它对所有的玉,都能说得出产地,色泽,用处……
如果是刻意的假象,那么他会是一个最好的演员,而她开始对凤十一的身份感到好奇和迷茫。如果凤十一不是皇帝的人,为何他的行为都是有利于皇帝的,且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打破了母后最喜欢的珠花,那是西域进宫的,举世罕见,母后甚为生气,罚我在长亭中跪了一天。之后一直对我不假于色,为了讨好母后,我特意寻了藏宝阁中的同种类的玉块,给母后雕刻了一支一模一样的珠花。之后就迷上了雕玉……特别是美玉。”轩辕澈的声音沉静缓慢,细细道来,说得似乎是一件轻松平常的事,而茉歌听来却皱皱眉头。
“你那时候几岁?”
“六岁!”也就是那一年,他从太后的眼中看到憎恨和怨怼。八岁那一年,他身染怪病,卧chuáng数日,噩梦连连。之后清醒,一夜之间xing子大变,从一个调皮的太子一夕之间变得温文如水,乖巧听话又恭谨,比起之前,更沉迷于玉雕之中,甚至可以说是沉醉。
“你母后是不是人,你才那么小,为了一个死物这样惩罚自己的儿子,犯不着吧?”简直是有病,看来兄妹兄妹的,有兄必有妹,都是如此狠毒之人,对待自己孩子都是如此的狠心。
“儿子啊,是啊,母子连心啊!”他语气是那样的平静,让茉歌的心狠狠的一抽,似乎看到了一个孩童为了博得母亲的欢心,笨拙地雕刻着,一刀又一刀,不由得暗自诅咒起当今太后。
“轩辕澈,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茉歌挑眉,疑虑地开口问他,如此的平静,当真是不在乎?他的国家,他的后宫,他的人生,都由别人来安排,当真是不在乎了吗?是习惯?
“我该在乎什么?”轩辕澈反问,平静如水地道:“有什么是需要我在乎的?”
“你……”她语塞,秀美轻拧,这语气,像是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而非一国帝王,“没有事也……没有人……是你在乎的?”
“有!”轩辕澈并没有睁开眼睛,唇角溢笑,“雕玉!”
“我是说朝政、后宫,天下……你一点也不在乎,你的天下被别人做主,你的后宫由别人来控制,你觉得身为一个帝王,你不该在乎这些东西吗?”
“你很生气?为什么?”沉吟了下,他睁开眼睛,依旧是那一潭无波深水,眸光锁在她脸上,有了探究。
茉歌顿了顿,看着那双会勾魂的眸,说道:“成王败寇!”
061 江山美人
一句成王败寇道出了历史上qiáng者所有的无奈,轩辕平静地望了她一眼,婉转一笑,瞬间百花失色,他笑道:“成王败寇,没有争,哪来的败?哪来的胜?”
“我不相信你真的犹如外表变现得如此平静,轩辕澈,你说一只鸟儿,会愿意一辈子呆在鸟笼里,任由别人摆布么?”茉歌毫不畏惧地对视着他的眼睛,这双眼,已经没有初时那般震慑心魂了。
“鸟儿呆在鸟笼,自有鸟儿的乐处所在,古往今来,不少文人雅士附庸风雅,又有多少人是流传于世。我们都不是鸟儿,如何知道,呆在鸟笼不是它的选择,你我都不是鸟儿,又岂知它的叫声中是喜是悲?”轩辕澈轻声道,雪纺衣袖在空中轻微一划动,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轻愁染眉梢,淡喜生心头。
“是,你我是不是鸟儿,不知道鸟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轩辕澈,你养过鸟吗?你养了许多年的鸟,一旦你打开了鸟笼,它一样会展翅高飞。”鸟儿追寻的是自由,而不是禁锢,帝王要的是政绩而不是悠闲。
不管人对名利看淡到何种程度,都希望流芳百世,而不是成为亡国之君。
她也微有疑惑,轩辕澈和轩辕霄是一母所出,为何还会如此咄咄bī人。近几天朝廷上的风声鹤唳,后宫也微有动静。
或许,皇室,真的不应该寄予亲qíng的渴望吧!轩辕澈和轩辕霄的行为都耐人寻味,而若她猜得不错的话,过几天,那位传言中的太后,她的姑姑也该回京了吧!要是耐得住,才怪!不是每个人都像柳芷雪那般沉得住气,在柳芷絮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她惊慌失措的一面,有的只是沉静和笃定,如一股沉雪,凝聚清华。
“我以前养过一盆金鱼,我很照顾他们,有什么话都会对着它们说。在我八岁那一年,……东宫突然有一天变得很yīn暗,很yīn暗……我把鱼缸里的水都倒得一gān二净,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它们的眼神,至今犹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是一种野shòu的嘲笑。”轩辕澈平静地道,回想起那一年,一个清秀绝伦的孩童,睁着一双妖魅的眼,挂着一丝邪气yīn暗的笑,残阳泣血下,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金鱼慢慢地饿死在鱼缸里,那是他最喜爱的宠物。
好遥远的回忆了,如上辈子的事qíng,轩辕澈这时有点厌恶自己竟然还能记得如此的清楚,虽厌恶,却还是牢牢地锁在记忆的深处,是一种赤luǒluǒ的提醒。
成王败寇!好一句成王败寇!
一个闺阁之女,能有此般见地,实属不易。
他透出的沉静安宁得让人害怕,茉歌看着很不解,想不出如温玉的他亦会有这般残酷的一面,是不是所以的人,都是魔鬼和天使的结合体呢?
和风chuī,雪纺飞,绿糙茵茵,墨丝轻扬。轩辕澈的把玩着刚刚雕出的珠花,状似牡丹,一朵白牡丹,他细细地把玩着,问:“茉歌,你说说,你对北庭暗杀事件有何看法?”
“你不是不关心吗?”茉歌反笑,问道,轩辕澈目光澄澈,纤细中偶然透出的沉稳让她明白,他其实心如明镜。
“关心和了解是两回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区区一个女子,见识浅薄,如井底之蛙,能有什么看法,你似乎问错人了,应该找你的谋臣来问。”茉歌笑道,初试锋芒,又何必?
很多事,心里明白就好,此次北庭暗杀一事,茉歌敢肯定,南舒文一定有份参与,不过手段狠辣得令人无法领教,竟然牺牲了手下两位得力爱将去换取北庭郡王和柳靖四名大将的xing命,虽赢,却赢得不过光彩,好的战略家,会不费chuī灰之力而控制全盘。
“见识浅薄……”轩辕澈喃呢,仰首望天,皇城的上空,如凝聚了一股郁气,久久不散,是谁的冤魂在盘绕,扰人清梦。
“你可知道,这四个字出自你口,如讽刺世人。”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茉歌笑道,对轩辕澈,她似乎颇有耐心。
“左相和右相,朝廷两相之争,你说谁会赢?”轩辕澈收回天际的眼光,回头问。
“你又问错人了,这事该问老天,没有人能够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连下一秒是否能活着还是个问题,又怎么会预料到别人的事呢?”茉歌笑着练功——太极功。以前走在校园的时候,经常看见年过半百的老太太,老爷爷在打太极,没吃过猪ròu总看见过猪走吧。
“你似乎在逃避我的问题?”轩辕澈眉细细一挑,平静地问。
茉歌舒服地往躺椅上一靠,张开双臂,那姿态如环抱太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偏头,笑了,道:“你们男人的认知里,不是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男人的事女人最好不要过问,也认定了女人无才就是德,所以,我只是在满足大男人的心理而已。”
“你的声音很讽刺!”他轻声道。
“只是在陈述一项事实而已,那你的认知是什么?”她笑着反问,语气竟隐含一丝她不察觉的期待。
轩辕澈也学着她慢慢地舒展双臂,殷红的唇扬起一丝笑意,“商人重利轻别离,君王江山重美人。男人心,女人qíng,世间凡尘皆对等,何来背后?何来轻视?”
一个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原则上,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人,并肩,共享荣rǔ,他是在告诉她这个吗?
很久很久以后,那时候,茉歌一人倚窗独立,思绪飘远,重忆今天这一幕,方才知道,轩辕澈也在告诉她,君王的江山,是君王心目中最重要的,即使是美人,亦无法撼动它的地位。
如若是一个平常男子,或许可以追寻一段风流佳话,只有君王,没有这个权利,所以当江山和美人有了冲突时,若不能保全,他弃的是美人而不是江山。
冲冠一怒为红颜,万里江山犹不见,只是一个不存在的神话而已。本
[南柯一梦事竟非:062 宫女红蔷]
晓月坠,宿云微,梧桐深院锁清秋。
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静。
52书库推荐浏览: 菜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