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扫了她一眼,兀然拽过她的手腕,疼得茉歌眉头一拧,手心也跟着松开了,依依倒吸了一口凉气,往林子淮身边靠了靠,有点愧疚和害怕。
原本软绵洁白的手心一片鲜红,刚刚撑地,掌心磨出了鲜血,本来是一下块的,却染红了整个掌心。青葱般的五指惨不忍赌,轩辕澈寒澈的眸子又冷上了几分,淡淡的心疼晕开在他的眼中,怜惜之qíng瞬间闪过。
茉歌想要夺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拽着,轩辕澈冰冷地扫了依依一眼,这才对林子淮吩咐道:“来乾阳宫一趟!”
“遵旨!”
轩辕澈拉着茉歌,丢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宫女,往乾阳宫的方向而去。
“皇帝哥哥刚刚是不是在瞪我?”依依小声地问林子淮,有点心虚,神qíng委屈。
林子淮宠溺地说道:“没事,你皇帝哥哥疼你,怎么会瞪你呢?”昧着良心的话,明明他都感觉到轩辕澈的冷意,幸好茉歌伤的只是手,而且不太严重,否则,这事qíng就不太美妙了。
“轩辕澈!”茉歌想要挣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实在地太大了,她不禁恼怒地喝了一声,“你要gān什么?”
他没有回答,可力道却不着痕迹地放松了,冷然的脸蒙着一层危险的气息,一路上,拉着茉歌,回了乾阳宫。
chūn儿和一班宫女见他拉着茉歌回来,皆愣了一下,慌忙行礼,“参见皇上!”
轩辕澈拉着茉歌默默地进殿,冷厉地吩咐,“不许进来!”
“是!”齐齐地应答声,chūn儿抬眸好奇地看了一样面无表qíng的皇上和恼怒的茉歌,又赶紧垂下头。
“刚刚为什么和依依打架?”轩辕澈问,明明想要问的不是这件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缓和他们之间的紧绷,只好选择问她这件事。
茉歌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讽刺道:“皇上你大老远地把我拉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想要问这件事的吧?”无聊!搭话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哼!
凌厉地扫了她一眼,轩辕澈押着她坐到龙凤短榻上,文不对题地问道:“手疼吗?”
茉歌心里大痛,因这句淡淡的关怀,吧轻灵的眸漾着她也不懂的复杂qíng绪,如沉浮在海上迷失了方向的帆船。这样的关怀,似乎不该花费在她身上,可是她却眷恋,明明知道他已经不是她昔日喜欢上的那个温雅少年,却还是忍不住要靠近。明明决定了要彼此折磨,心却不答应,理智和qíng感第一次脱离了一致的步调,都是因为眼前的他。
甩了甩头,茉歌倔qiáng地冷笑道:“奴婢身轻体贱的,受了点小伤而已,不劳皇上费心,还是让奴婢回浣衣局吧,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茉歌,你一定要如此惹恼朕,两败俱伤才甘心吗?”轩辕澈怒问,见她如此贬低自己,他心中忍不住烧了一把火。
在浣衣局几个月,这又臭又硬的脾气怎么也不知道改一改呢?冬天快到了,得想个名目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来,让她整个冬天都泡在雪水里,他可忍受不了。
“既然奴婢这么屡教不改,皇上不如一刀杀了奴婢吧,多痛快,这样也就没有人再忤逆皇上了。奴婢也可以到huáng泉和王爷赛马聊天,可以和姐姐谈天说地了。”茉歌笑吟吟地提建议,看着他眼中的痛,她比他更痛上一百倍,可理智上却选择这样的口无遮拦。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寒澈的瞳眸bī出一丝残冷的狠意,他整个人质起来更加邪魅妖冶,淡漠的语气,好似茉歌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物品。
茉歌笑开了,有点讽刺地说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卑微如奴婢呢,要奴婢的命,皇上只要开一下金口就可以了,奴婢一定照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檀香袅袅升烟,冰块的融化的冰凉和檀香的暖香jiāo织成冷冽的清亮,魅惑人心。裴翠玉杯在案桌上折she出幽冷的寒光,点点滴滴地映在一旁的苏乡屏风上,隔出一个清冷的空间。
轩辕澈寒澈邪魅的瞳眸中看不出表qíng,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怜惜早就沉淀在心底,无人能撼动,无人能触摸,只有自己知道这块沉淀在心底占的分量有多重。他不怪她怨他,恨他,因为那正是他的目的,但是他却怪她选错了报复的方法,两败俱伤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的由始至终只有那颗心而已。
茉歌面色yīn冷地坐着,轩辕澈更是面无表qíng地坐在她身边,眼光有时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掌心。谁也不再说话,茉歌的本xing也不是咄咄bī人,看见轩辕澈冷着一张脸,她就选择沉默了。这大夏天的,坐在他身边还真是一种享受,凉快!茉歌悻悻地想着。
“皇上,林御医到了!”门口传来了曹林细致的声音,悠悠然地飘进了内殿。
“传!”轩辕澈简洁地命令,片刻,林子淮提着一个药箱进来了,扫了一眼神色不善的两人,跪地行礼之后,才给茉歌包扎。
她的掌心磨得不是很厉害,只是鲜血染得有点吓人而已。林子淮给她清洗了掌心,又抹上了碧绿的膏药,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就想要给她缠上,茉歌这回不gān了,缩回手,摇摇头,说道:“我才不要包着纱布,就破了这么点皮搞得像残废一样,丢死人了,擦了膏药,小心一点,过两天就好了。”
这样的小伤以前经常有,在餐厅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打破盘子,划了一下,或者是被开水烫了一下,都是擦了点药酒就好了,谁会这么娇贵,还用纱布包着。
林子淮瞄了一旁冷邪的轩辕澈,很清凉地咳了两声,说道:“还是包扎着为好,天气炎热,很容易感染细菌。”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包扎没什么必要,只是,有人认为必要他只好遵命。
“不要!”茉歌拒绝,这个鬼天气再包上纱布,她感染得更快,“我还要回浣衣局洗衣服呢,让我包上这些,我怎么工作?”
林子淮为难地看了旁边的轩辕澈,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脾气都硬得要命,为难了身边人而已。
轩辕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包上,这两天chūn儿身体正有点不适,你留下来替她的位置。”
茉歌瞪圆了眼睛,嘲笑两声,刚刚瞥见chūn儿不是好好的么,“皇上,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都是你的人,随便叫上一个就行了,何必为难奴婢呢?奴婢被人伺候惯了,可不会伺候人。”
轩辕澈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这个皇宫里的宫女都是朕的,你不也是宫女么?让你留就留,小小一个宫女,难不成要抗旨?”抓着她话里的语病,轩辕反将一军,成功地堵上了茉歌的嘴。
果真,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用讲道理,qiáng权就是公理,她记住了。
林子淮幸灾乐祸地瞧着茉歌吃瘪的模样,心里好不痛快,不过他不表现的过分嚣张,惹恼了她,有他苦果吃。挑眉,示意她乖乖地把她的纤纤玉手贡献出来,茉歌瞪了一眼脸色毫无波动的轩辕澈,只得让林子淮把她的手层层包起来。
“林子淮,你故意的是不是,包两三层就成了,你有必要给我裹得像个粽子吗?”茉歌瞪着右手的奇观,狠狠地道。
林子淮已经大功告成,收拾药箱,痞笑地眨眨眼,福身行礼便告退,留下茉歌和轩辕澈,大眼瞪小眼。
“我要回浣衣局!”茉歌说道,她不想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这样备受压迫的感觉会让她感到窒息。每靠近一分就会恨一分,更会疼上一分,她不想让这个矛盾复杂的感qíng掐着她的咽喉。宁愿回到浣衣局,再过一段心能清闲的日子。她知道轩辕澈迟早会把她调到身边来,调去浣衣局只是为了给宫中所有人一个暂时的jiāo代而已。等枊家的风波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让她调到他身边,可茉歌不愿意当他的妃子,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她还是不愿意,拼命地抗拒。
“过几天再回去,你手受伤了,回去也只是闲着无聊。”轩辕澈说道,好不容易玉逮着一个机会和她相处,和自己的好运作对一向不是轩辕澈的作风。
“你又知道我会闲着?呆在这里更无聊。”茉歌一哼。
“反正你迟早也会呆在我身边一辈子,现在开始习惯也好。”轩辕澈冷淡地说道,开始批阅他的奏折,对茉歌冷狠的眼光视若无睹。
有她在身边,连批阅奏章也觉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qíng,平常枯燥的工作变得有点让人期待了,因为熟悉的气息就围绕在他身边了。
刷刷地提笔在奏折上批阅,轩辕澈邪冷的侧脸软化了不少,寒澈的瞳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午后的阳光从窗口she入,笼罩在短榻上两人的身上,蒙上一层温暖的和谐。
“你真的狂妄得让人咬牙切齿!”茉歌冷哼,轩辕澈但笑不语。
茉歌知道他说的都没有错,可她却觉得无法忍受,也无可奈何,当初听闻芷雪死后,亲眼看见浴血中的芷雪,那一刻,她的确恨极了轩辕澈。在浣衣局频繁沉重的工作中,就是靠着她的恨在支撑着。她知道轩辕澈一直在等着她开口,也知道他一直在bī她认命,可她从未妥协过,甚至想要以牙还牙报复他。可夜里出现的那双瞳眸,冥冥之中阻止了她,理智和心一直在较量,结果是她对他的恨无形之中淡了很多……
矛盾的自己……复杂的他……这一切都让人迷失最初。
她喜欢的不是以前的轩辕澈吗?伤害现在轩辕澈为何让她感到不忍和痛苦?她不是恨他狠心地把那个轩辕澈带离她的世界吗?
“想什么这么认真?”轩辕澈注意到她沉着脸,若有所思,不知不觉地问道,这样的神qíng让他觉得他离她好远,让人不舒服。
茉歌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专心批奏折还有心管她想什么,这皇上管得也太宽了点吧,“想着怎样才可以杀了你!”茉歌半真半假地说着,曾经她是恨得想要一刀杀了他,可现在,她虽理不清心里的矛盾,却也没有想过他死。时间不仅是感qíng的杀手,也是仇恨的和手。
轩辕澈批注的笔连停都没有停下来过,转头,深深地锁定她的瞳眸,邪魅寒澈眼中是不可错认的专注和认真,“茉歌,只要你下得了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绝不反抗!
这句话有片刻让茉歌心胆俱裂,隐隐地疼,这种眼神她第一次见到,决绝而偏执,有一秒钟她几乎相信了。
可眨眼之间,她却嗤笑了,这样的话,就她这个傻瓜才会信吧,像轩辕澈这样的男人,谁会对他不利,他早就先下手为qiáng,怎么可能乖乖地把命给捧上,所以,茉歌宁愿告诉自己,这是个笑话。
眉梢染上了一丝苦笑和淡淡的失望,轩辕澈的眼神又回到了奏折上,接着批注,似乎刚刚重于生命的承诺真的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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