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牙侩先进来,禀报说铺子里里外外已经开始重新破土动工、重新布置了。
姚采澜道了声辛苦,表示明日过去看看。
张牙侩回禀说布料都已备好了,姚采澜让他等信,等铺子收拾好了再一并送到铺子去。
步嬷嬷这人是姚采澜第一次见,看她人长得圆圆胖胖的,脸上是让人如沐chūn风的和煦笑容,打扮上虽是素淡了些,衣料却是上好的,手上不经意间一抬袖,露出个jī血石的镯子来,透着一股子华贵气。
姚采澜暗忖,这个嬷嬷不简单。看样子她混得很不错,作为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很是不一般了。
姚采澜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嬷嬷给我找的绣娘怎么样了?”
步嬷嬷忙站起来,态度恭敬:“回二奶奶话。这绣娘短时间内并不好找。因为二奶奶要求签死契。二奶奶也知道,咱们城里,要找做短工、长工的绣娘容易得很,一抓一大把。可要签死契的,还得要手上功夫好的,还真不好找。这些天也只勉qiáng凑够了十个,还不知xingqíng如何呢。”
姚采澜倒也知道她的难处。可是,对于绣娘,不签死契的话,以后绝对会生出很多麻烦来。
姚采澜表示理解,并请步嬷嬷随时留意着,有好的就送来看看。
到了第二日,姚采澜一大早就带着水糙往锦绣庄赶了。
锦绣庄离上次去的水井巷不算远,在一个叫chūn风里的巷子深处,却已经算是濒临郊区,所以寂静了很多,并不起眼。两层的门头已初见规模,有些小工正忙忙碌碌的搬运砖瓦材料。
姚采澜一行人远远地避过了忙碌的人群,从侧面进了庄子里面,却是个大大的园子,足有七八亩地大小。
姚采澜早就委托田牙侩找了个擅长园林的略略捯饬了一番。
若说在这小县城里,富贵人家自是住在中心地段,一般却没有这么大的园子了。
姚采澜想到姚府、江府还有张府的所谓园子。统一的特点就是小。姚府重经济,种了些桃树;江府重整洁,满是松柏冬青;张府更是奇特,被田氏种了些瓜果蔬菜,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笑过。
也就是在城郊才有这么奢侈,加上原主人是个南方来的富商,素来爱治园子,所以慢慢的陆续买下周围的地界,用了十几年时间,这园子才初具规模。
这院子的花糙虽不名贵,但胜在设计jīng妙。
园子中心居然引了护城河的水,有个小小的湖泊,上面建个小亭。
这水又从小湖流出来,几乎绕了大半个院子。
以溪水为界,园子北面集中种了大片杏树,还有不少的梅树。
园子南部则是桐花树、桂花树、紫荆花树、玉兰、樱花、木槿等些或高大或矮小的花木。
此时,已近五月,绿叶已经葱葱,花苞初绽,景色十分宜人。石榴花开似火,青石小径两旁是蔷薇扎的篱笆,开着或粉或白的小花团,煞是喜人。
有假山、有流水、有垂柳依依,有秋千,有小亭,再过上月余,肯定更是繁花满树。。。
这院子让姚采澜很是惊喜,当初拍板时也只是只听田牙侩描绘了一番,没想到实际效果这么好。
我的天哪,就算不拿来经营,就是光自己住着也舒服啊!
没错,姚采澜并不是只把锦绣庄当成成衣铺子经营,她想的很大,也很远。
她想打造一个女子会所。不但买衣裳,还要能买首饰,会朋jiāo友,休闲游玩。
大景朝里,对于女xing,虽然也有条件的允许女xing出门,说不上严防死守,但女子的活动范围甚是狭窄,闺中生活更是枯燥。
其实,城外自然也是有山有水的,可是出门太多也是有伤风化的,要被人诟病。去酒楼吃饭的女子就是凤毛麟角了,何况要嬉游玩乐呢?
在京城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里,园子jīng致,还能有各种节目可玩。在竹通这样有些偏僻的小县城里,物质生活也算不得丰富,真可谓,你有钱都没处花去。
姚采澜领着水糙,后边跟着田牙侩,慢慢悠悠的把整个院子走了一个遍。
姚采澜很是满意,方才觉得自己一百两银子算是物超所值。
刚开始也是很有些ròu痛的。不过,眼下看来,这院子倒是值得。
正妻 十四章 开张
于是姚采澜很是夸奖了田牙侩一番,夸得田牙侩的老脸都有些发红了,连声说不敢。
原来这园子的得来却是一桩巧宗。那富商做生意破了产,愁肠百结之下就忍痛把自家后院子买卖了,仅留了前边的屋舍居住,与后园之间只起了一道墙而已。
听闻是卖给官家太太,也未敢狮子大开口。即使如此,花一百两买园子的人,在竹通,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午时,命人给江府送了信,午饭就在锦绣庄吃了。这却是要试一下新来的厨子的手艺了。
厨子也是个女的,也是步嬷嬷荐来的。因为步嬷嬷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说她忠厚老实,手艺又好,据说原来就曾在一些大酒楼做过大师傅的。
姚采澜忙的连看也没看,就直接应着了。步嬷嬷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在整个竹通都是有口皆碑的,就先用着看吧。
可惜,人家不愿签卖身契。姚采澜琢磨着,这个赵大娘应该是个很有些成算的人。
姚采澜自然去厨房看过了,光看那桌明几静的,连抹布都洗得雪白,更何况那些锅碗瓢勺了。
赵大娘本人长的有些高大,身板很直,薄薄的眼皮眼皮有点耷拉,只是不太爱说话。
姚采澜尝尝菜色,确实不错,就算比江府大厨房的大师傅,也要qiáng上一些。
姚采澜满意的点点头。
坐在湖中心的小亭里,吃着美味佳肴,chuī着习习的小风,环顾四周绿意盎然,四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总算没白花。
用过了饭,田牙侩相陪着,另外田牙侩找的专管施工的一个姓李的匠人也跟着,又好好转了一圈,姚采澜边看边想,提出不少的想法来,田牙侩和老李头一一应承下来。
这里正紧锣密鼓的盖屋建房,也没地方休息,姚采澜便顶着大中午的日头回了府里,一路上坐的马车里都被太阳烤的闷热。
午睡刚起,张小柳,也就是青竹,已经来了。
不过一年多没见,青竹却是大变样了。原来颇有点讨喜的鹅蛋脸明显消瘦了,露出颧骨来。脸上皮肤也颇为粗糙,身上衣裳俱是粗布,洗的有些发白,幸而还是gān净的。只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透出倔qiáng的光来。
见了姚采澜忙跪下磕头,神色很是激动:“大小姐一向可好?奴婢一直想着您和姨娘呢!”
姚采澜忙起身把她拉起来,温声问她的近况。
小柳勉qiáng笑道:“小老百姓的日子,也就那样了。勉qiáng饿不死,冻不着罢了。”
她家的qíng况姚采澜通过水糙已经了解了一些了。家里父母年迈,弟妹年幼,都长着一张嘴要吃的呢。小柳也不过是凭着自己做些针线养活全家。尽管手艺不错,也仅够果腹罢了。
屋漏偏逢连yīn雨。
前年一个弟弟得了伤寒,没了。年前刚送走了因失子而悲伤过度的母亲,父亲又病倒了。
如今是自己一个人拉扯全家。
小柳也并不隐瞒自己家里的qíng形。说起家里的窘迫,神色凄苦,眼圈儿早就红了,但却qiáng忍着没落下泪来。
姚采澜注意到小柳对自己的窘况并不遮掩,神qíng坦dàng。
姚采澜很欣赏她这种态度,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柳,我开了一家绣庄,你可愿过来帮忙?”
小柳闻言愣了,随即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奴婢谢过大小姐!奴婢代我们全家谢过大小姐慈悲!想当初要是没有姨娘和大小姐,我早化了一股冤魂了。。。现在又。。。”到底说不下去,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姚采澜被她惹得也陪着她很是掉了半天的眼泪。穷苦人家的日子,就是如此难熬。自己能帮自然就帮上一把。
两个人对着哭了一场,都觉得心头仿佛痛快了不少。
那边厢,小柳却有点踟蹰,yù言又止,很是为难。
“小柳想说什么?”姚采澜正拿帕子沾着水,虚着擦了一把脸。
小柳却又跪下了。姚采澜皱眉,“快快起来,怎么动不动就跪的!”
“小柳的命本就是大小姐救的。按理说,小柳就该粉身碎骨以报。可是,小柳还有年迈老父,弟妹年幼。。。小柳自身不打紧。。。只怕家人无人照顾。。。是以。。。小柳不想卖身。。。”
这是让姚府伤透心了吧?为人奴婢,身不由己啊。
姚采澜听她终于吞吞吐吐说完了,心里倒觉得卖不卖身无所谓。就是签了死契,刁滑的人仍然刁滑,不是一张契纸能锁得住的。当下慡快的点头允了。
小柳感激的道谢,一脸坚决:“您放心吧大小姐,奴婢就是拼了全力,做牛做马,也会办好差事的。”
姚采澜一听笑了,一指头点过去,“我要你做牛做马gān什么?!”
定好之后,姚采澜把小柳带在身边,两个人一起选绣娘、选伺候丫头、选粗使婆子,翻看布料,登记账册,查看工期进度,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
其实,对于这些琐碎事务,两人以前都没大接触,也不过是找上些专业人士多问多琢磨罢了。
姚采澜很快发现了小柳的好处。善长学习,不懂的就虚心请教,从来不不懂装懂。花费了很多心思弄明白之后,往往计划详尽,能够面面俱到,十分让姚采澜省心。
姚采澜不过是提出自己的不少看法,供小柳参考。然后小柳反复调查、询问,再拿出可行xing方案来,再jiāo于姚采澜通过。两人配合的倒是相当默契。
人才啊。姚采澜非常庆幸自己能把小柳请回来。
对于供展出的新衣,一半是竹通时兴的、通用的样子,另一半则是姚采澜根据自己后世的一些见识做了些改良,样子完全是这大景朝独一份儿的。
十个绣娘,花了大半个月的功夫,才赶了二十套样衣出来。
一直忙到五月十六,锦绣庄终于落成,开张了。
这一天,艳阳高照,天气晴好。
一直寂静的chūn风里忽然车马喧喧起来。竹通城里的年轻的官家的夫人、小姐,以及书香之家的女眷,大都到了锦绣庄。这中间,当然包括刘氏,还有姚采澜。江夫人却没来。
江夫人是知qíng者,有心给姚采澜捧捧场吧,又怕捧得太过,反而招了人家的眼。所以,只特别送了一尊绿如意来,恭贺开张大吉。
姚采澜也能理解江夫人的想法,高高兴兴的把绿如意摆在了锦绣庄正对门的桌案上。
刘氏虽然不知这庄子主家是谁,却不是个爱jiāo际的,本不愿来,无奈江锦容知道了死活不依,死缠烂打的磨。刘氏本就心软,心肝宝贝发了话,只能依了她。
本来,这张小柳是何许人也,大家都没人知道。本来不想给这无名小卒面子,可是外面chūn光正好,憋了一冬的妇人们也早就想出来散散心、透透气了。这正是个好机会。一听说游园,自然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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