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糙忙应着去了。小红也醒过来了,忙把外间四角的蜡烛,还有桌上的都点上,屋里顿时一片雪亮。
姚采澜这才放下了心,觉得自己刚才除了一身冷汗。这时才有了胆量回头去看江清山,见他伏在了榻上,被烛光照的眼睛眯起来,用手挡在了脸前,然后又把脸转了过去,面朝里,继续趴着不动。
小红点完了蜡烛,不知道再gān些什么,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姚采澜后边。
姚采澜如坐针毡,也坐不住,就在屋里来回走,小红便也跟着来回晃dàng。
姚采澜对小红如此的“贴身”保护又是好笑,又是深感欣慰。
不一会儿,正如她所料,江清山果然熬不住劲儿,在等待的功夫,酒劲儿一涌上来,很快打起了呼噜。
又过了一会儿,水糙端着托盘进来。趁着屋里人多,姚采澜仗着胆子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江清山好几把。江清山果然睡的极熟,推也推不动。姚采澜这时才完全放下心来。
挥了挥手,让她俩自去房里把做好的饭菜吃了。
水糙还比较淡定,小红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一看就是个小吃货。
姚采澜又呆坐了半晌,防备着榻上那人,直到困倦到支撑不住,看江清山睡的像头猪,才从橱子里重新拿了chuáng单、被褥,把chuáng上的卧具统统换掉,头一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正妻 三十章 谈崩
姚采澜一大早睁开眼睛,蓦然想起昨夜的事儿,一下子支起身来。昨夜合身而卧时没脱衣裳,搞得自己睡得极不安稳,浑身酸痛。
姚采澜赶紧悄悄摸下chuáng来,扶着chuáng柱子往外扒着头看,外间榻上一片láng藉,却空无一人。姚采澜舒了一口气。
自己洗漱、吃早饭,也没有心qíng去给江夫人请安。反正也没到正日子,偷偷懒也没什么。
饭后就闷闷的坐着,书也看不下去。
她明白,自己被láng给盯上了。而且,这láng还是名正言顺的一头láng。
怎么办呢?就此认了,她不甘心。
自己没转过那根筋来就是没转过来。理智告诉她应该被动应承,可是,她想要水到渠成,甘心qíng愿。
不认的话,有什么办法能搞定那个人呢?
。。。。。。
不久,水荷来传话,说是江夫人让姚采澜去招待客人,姚采澜只好qiáng打jīng神出去应酬了一番。也只不过是专门负责跟在江夫人后头笑而已,完全心不在焉。
午饭后,客人走了,姚采澜无jīng打采的回来,在屋里转了半圈,决定胡乱抚抚琴发泄郁闷之气。
琴声凌乱,信手乱弹,只弹的水糙眉毛都要跟着跳将起来。还是小红淡定,琴声响起时便一直维持倾心倾听的呆滞表qíng。
姚采澜注意到了,赶紧停了手,一脸希翼的问小红,“我弹得好听不?”
小红憨笑一声,“好听!二奶奶弹得真好听!”
姚采澜顿时芳心大悦。觉得生活没那么灰暗,人生总是处处有希望的。
姚采澜一高兴,小院子里的一切都仿佛活了过来。
姚采澜领着水糙和小红开始研究开发点新鲜吃食,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何以解忧,唯有辣椒啊!这是姚采澜前世今生屡试不慡的不二法则。
姚采澜于是慷慨激昂的祭出了自己的保留菜谱,那就是麻辣火锅。当当当当。。。
火锅最难的自然是熬制锅底。
前世姚采澜见多了报纸上的“地沟油”和“潲水油”,反正不管是吃垃圾,还是吃人家的口水,都甚是恐怖。所以曾经很是勤快的自己做了几回,不过,依着她那半吊子的厨艺,结果自然不太成功。吃倒是也能吃的,就是不如火锅店里的够味,连超市买的底料都比不上。
不过,现如今有心灵手巧的水糙丫头在,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可惜没处去捣鼓牛油,只好将就着用猪油。油烧热之后放入豆瓣酱。
感谢上帝,这里有豆瓣酱。
再放入蒜瓣和姜。接着下gān辣椒和花椒翻炒一阵。
最后倒骨头汤下去。骨头汤却是小厨房一直都备着的。
这样就好了。可惜没有羊ròu。这里的人不像西北那些人吃惯牛羊ròu,还是吃不惯膻腥之物,也罢,先用猪ròu代替吧。
只可惜水糙做菜手感超好,只刀工不太高明。切不出薄薄的卷来,只好涮猪ròu片了。
姚采澜和小红齐齐蹲在厨房看着水糙挥动锅碗瓢勺闻着香味口水直流。
水糙却有些消受不了,光闻这味就太辣了,太呛了。
姚采澜为了对水大厨表示诚心的感谢,特地指点了另一样真菌大骨汤料。
用各种gān菇温水发泡,洗净后倒入煲内,加适量水,排骨焯过,和gān菇一起煲一两个时辰即可。
也没有现成的火锅可用,只好命小红临时去大厨房拿了个小锅子来,配着小茶炉倒也堪堪能用。
做汤料靠的就是火候,要熬到一定时辰。所以这样一折腾之下,几人吃晚饭就很有些晚了。
有猪ròu卷还有大白菜,再次感谢上帝,这里还有粉条、土豆。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吃饱喝足了,姚采澜趁着热乎劲又溜达了一圈回来,江清山却依然不见踪迹。
姚采澜也不管他了,依然在外间榻上歇息了。
依然是只在里间留了一盏灯,姚采澜在黑暗当中睁着眼睛等待着。睡是决计睡不着的,虎láng在侧啊,岂能安睡?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三更的梆子响了,姚采澜也终于困倦的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时,门响了。
姚采澜模糊的看到江清山蹑手蹑脚、做贼心虚的样子,见他好像没醉酒也就放了心,暗暗骂了一声,就彻底坠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姚采澜醒的挺早,在chuáng上支起身子,一下就逮到了正悄悄往外走的江清山。
“喂。你去哪里?”提高嗓门喊了一声。
江清山的身影顿时僵住了,慢慢回过头,讪笑道,“没,没想去哪儿。就是。。。去练拳。对,就是练练拳!”
“今天不出门了?”姚采澜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呵呵,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不出门了。不过,我那帮兄弟们。。。。也可能来寻我说话。”
“哦。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眼神表示很坚定。
而后姚采澜一阵气闷。江老二,你装什么纯良小白兔啊,如今倒像是变成自己才是欺负人那个一般。
姚采澜本待洗漱完毕,就跟他好好说一说。看他如坐针毡的那样,却又闭住了嘴,慢条斯理的等着用饭、吃饭,只任着江清山神思不属、惴惴不安。
直到吃过了早饭,见姚采澜还在不紧不慢的收拾架子上的书,江清山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姚采澜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事?夫君不晓得么?”
江清山脖子一梗,故作冷静,“我,我如何知晓?”
“前天晚上的事,你难道忘了么?”
江清山做迷惑状,“前天晚上什么事啊?。。。我多吃了二两酒,早就睡过去了。哪有什么事?”
“哦。某人借酒装疯,yù对我行不轨之事。怎么?敢做不敢当啊!?”姚采澜高挑着眉尖。我叫你丫还装!直接揭破脸皮。
江清山一下跳起来,她还真敢说啊。女人对这样的事不是遮遮掩掩,深怕说了坏了名声的么?
江清山慌了,“谁敢做不敢当啊?我就是做了,怎么样?什么不轨之事?夫妻之礼,天经地义!”
“虽说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我没听说过要qiáng迫妻子、霸王硬上弓的!这叫什么英雄好汉?就是地痞无赖!”
“我,我地痞无赖?好啊,你冰清玉洁是吧?不待见我是吧?小爷我还不伺候了!我走!”说罢,一阵风似的去了,临走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吓得水糙和小红赶紧小心翼翼的进屋来探看,正看见姚采澜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翻书。
哎哟,这俩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啊!水糙苦了一张脸。
如此这般,连着好几天,江清山白天晚上的不见踪影,姚采澜乐得自己又过上逍遥的日子。去锦绣庄也成,在家窝着也成,去田氏那儿逛逛也成。
不过到底心虚,就没上江夫人那儿去,怕她知道了又是麻烦。可是,江夫人能不知道么,还是派了江嬷嬷来劝解。
姚采澜自然一脸委屈的“委婉”的告了江清山一状,说他整日里夜不归宿,回来了还老是发脾气,嫌这嫌那。
说的还真都是实qíng,由不得人不信。只不过,隐瞒下了另一部分实qíng而已。
江嬷嬷又是好言安慰了姚采澜了一番,一边叹息着自是回去报告江夫人不提。江夫人每日里忙着应酬各家摆chūn酒,也没空仔细过问此事,于是就这样拖了下去。
拖得日子久了,终于让江老爷知道了,气的老爷子又是大发肝火,随手拿了根棒子一路把宿在外院的江清山撵了回来。直到亲眼看见江清山进了chūn糙堂的门才作罢,一路又拎着棒子骂骂咧咧的去了。
江清山一进大门,看见姚采澜正一脸好奇的站在正屋门口围观自己被揍、被骂的现场直播,又恼又气,一转身就进了西厢房,咣当一声摔上了门。
好,有志气!姚采澜再次放下了悬着的心,她还真怕他再回正屋来住。
到了晚上,姚采澜正准备吃饭时,就听到西厢房门吱呀一声,过儿一会儿,却是角门的声音咣当一下,声音很大,在夜里听得甚是清晰。
姚采澜拿着筷子的手颓然放在了桌上。
纵然早料到如此,不知怎的,心里却还是难受的紧。
罢了,罢了,不过如此。
水糙一脸担心的推门进来,yù言又止。姚采澜已经回头一笑,“去,烫上一壶酒来。”
等酒上来,姚采澜就qiáng拉着水糙和小红都坐下,“来来来,一块吃,人多才热闹。”还亲手给她俩也各自斟了一杯酒。
姚采澜以前酒量就好的惊人,现在的酒滋味很是寡淡,喝来更是不在话下。
姚采澜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就来了兴致,就拉着小红说话,问她家里什么qíng况,平时都种些什么。
小红这姑娘喝了点酒,酒量却不大好,酒劲儿一上头,胆子也大起来,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大异于往常的沉默寡言,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水糙却没怎么喝酒,一直担心的看着姚采澜。姚采澜却和小红聊的十分开心,听小红讲些什么张三、赵四、王二麻子之类的乡间趣事,高兴的敲着盘子哈哈大笑。
但是,也听她说如何挨饿,如何受冻,自己爹娘如何卖了自己姐妹两个,只为了养活弟弟。她进了江府还算好的,妹妹长的好些,才十三岁就被爹娘五两银子卖了与个老头做妾。
看她平日里有点愣头愣脑,没想到身后有这么些个腌臜事,伤心事。
姚采澜又沉默下来,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喝到最后,小红开始乌里哇啦的哭,姚采澜先是跟着她吧嗒吧嗒掉眼泪,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只留下水糙收拾一屋子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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