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关上房门,从轮椅上起了身。他揭掉脸上的面具,两天两夜的时间他的脸色也异样的苍白,唇色微微gān裂,他右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胸腔间一股子沉郁涌上来,他喉间一痛,手背上已经涌出一口黑色的毒血。
他走到chuáng榻边坐下,夜明珠温润光芒的笼罩下,能看清她紧蹙的眉头。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qíng。
“你醒来应当不会后悔的吧……”
他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一身白衣早已凌乱不堪,他比昏迷的苏慕锦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是纵yù过度的原因,而是中了毒。
“你应该是头一次吃这样的亏,你放心,我会给你报复回来的!”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昏迷中的苏慕锦眉心的褶皱微微放平了。
楚离起了身,把房间都给收拾了一遍,耳房中的水渍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了冰晶,他拿来扫把扫掉碎成片的衣裳,又打开窗子给房间里换气。刚打开窗子,一股子凌冽的寒风就chuī了进来,冻的他一个激灵,房间里的火盆早就熄灭了,房间里都充满了寒气。他推着轮椅戴上面具去找了些银碳回来,又把火盆的炭火给点上,房间里很快就温暖了起来。不止如此,他还从外面弄来了一桶的凉水和一个炉子,把炉子点上火,在上面开始烧水。
这些他都可以让丫鬟来做,可是他知道这两天柳嬷嬷几个人为了守在外面等着锦儿恢复,已经累的够呛,所以还是自己做,旁人都觉得这些是奴婢该做的,男子根本不该cha手,可他却觉得能为她做这些特别的幸福。
从箱笼中唤出一块厚些的大红色帷幔,把chuáng上现有的这一块给换掉。
先前那帷幔是轻纱制成,风chuī过去还会透风,适合夏天和秋天,却不适应这样冷的天了。他换上厚厚的帷幔,苏慕锦警惕xing那样高的人,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知道她不是谁的太沉,而是jīng疲力竭的昏迷了过去。
chuáng榻上更加的乱,楚离从柜子中掏出一chuáng玫红色的被子,放在一边的躺椅上,抱起苏慕锦把她轻柔的放在躺椅上,又从柜子里掏出一chuáng被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chuáng上已经不能看了,落红的处子之血,一片片颜色奇异的水渍,还有滴落的汗水,chuáng单和被子触手都是一片cháo湿,他皱着眉头把chuáng上的被子垫子和chuáng单一起收拢到一起,扔到角落里,又从柜子里掏出被子开始铺chuáng。
苏慕锦怕冷,他特意铺了两chuáng的褥子,再铺上深绿色的chuáng单!就连迎枕都换了两个,他不是头一次给自己铺chuáng,可是这一次做起来却觉得和以前的感觉十分不同。从衣柜里拿出一chuáng墨绿色的锦被,这一次没有分两个被窝,他们两个既然已经什么都发生了,也不需要再在意那些东西了。只铺好了chuáng等他做完这一切,炉子里的水已经开了。
把炉子的风口堵上,拿出耳房里的木盆,舀了两瓢冷水进去,又倒了热水,伸出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拿出gān净的布巾沾了热水,拧gān。
从躺椅上把她抱起来,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把她放到chuáng上,给她擦拭身体。
掀开被子,楚离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她浑身青青紫紫,脖颈以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原本也没打算多么的激烈,知道她是第一次他心里想着要温柔一些,可是她整个人缠上来,他又想着先给她解毒……一时间也控制不住力道,把她给伤的体无完肤。
先前还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清醒过来才发现她伤的有多厉害。
尤其是大腿根部的位置,大腿上还染了血……腿根处青紫的掐痕让他几乎不忍直视。
冷风的chuī拂下,她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细小的jī皮疙瘩。楚离顿时顾不上懊恼,拿着温热的毛巾一点点的清理她的身子,昏迷中的她似乎感觉到不适,身体轻轻颤了颤。
楚离手指猛的一顿,以为她醒了过来,一抬头却发现她仍旧闭上眼睛躺在chuáng上,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模样,只是面上露出惧怕的样子。
“对不起……”
她是处子,头一次原本不该太过激烈。
可偏偏中了这样的毒……要不然他就是憋死自己也不可能把她给折腾成这个模样。
给她清理完身子,又拿了活血化瘀的药油抹在她的身上,给她按摩着身子,加速淤青的化解。她的皮肤触手凉凉滑滑,像是绸缎一般令人爱不释手,可他此时抚着她的身体竟然半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全心全意的给她按摩着。
做好这些才给她穿上中衣,盖好被子。
他坐在chuáng榻边静静的看着昏迷中的她,眸子一寸寸的深沉下去。
锦儿中的的确不是普通的媚药,因为过程中她一直喊疼,她也的确是中了毒,先前他用内力给她bī毒却加速了毒素的蔓延,他在最后的关头忽然灵光一闪。用内力把她身体里残留的毒素给吸附了过来,果然成功了。方才他呕血也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不过他自幼身体里就毒素不少,对毒素形成了一种抗体,能把锦儿折腾的半死的毒落在他的身体里也没能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外加他内力深,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把毒素给化解掉了。
这也就是他才会如此凑巧的对毒素有抗体,若是换成了一般的男子,恐怕就是把毒给吸进自己的身体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起下毒之人的险恶用心,他脸色彻底yīn沉下去。
他几乎能够想象到下毒之人的不良居心。若是媚药不解,恐怕她会直接yù火焚身而死,而就算是媚药解了也照样没用,她身体里中的不止是媚药这一种药,还有一种毒,而解了媚药她一样会痛苦难受,往好了说会脱一层皮,往坏了说谁也不知道会如何?!还有……她这种qíng况下毒的人肯定能算计到他会给锦儿解毒,可是解毒的过程中两个人的身体结合,那毒却能顺着他的经脉往身体里钻,两个人都落不了好。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这样的计谋既可以让锦儿的身体受损,也能让他也中毒。
如果他身体里对毒素没有抗体,这会儿他恐怕也不会有力气起身了,而如果他身体出了事qíng……还是因为锦儿身体才出了问题,恐怕楚王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锦儿!
他这个人,从来都只看到自己心里想要看到的东西。
如果他下了定论锦儿的存在会对他不利,恐怕他第一个要舍弃的就是锦儿吧。
楚离冷笑不止!不得不说楚离对他这个父王实在太过了解,楚王的心思被他猜的一点都没有错!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才不会管苏慕锦是不是受害人,只要他的儿子因为苏慕锦受了伤害,他第一个就饶不了苏慕锦。
想起敬茶那一天他表现出来的慈爱,楚离嗤之以鼻。
他几乎能猜到这一次的事qíng绝对和徐家脱不了gān系,可是长公主设宴,这个时候徐傲出了事qíng不能下chuáng,而林若也出了事qíng不能赴宴,能去的就只有徐国舅的妻子徐夫人,徐夫人他自认是有几分了解的,没有几分头脑,而且锦儿对徐夫人应当也会警惕的,以徐夫人的头脑肯定也伤不了锦儿。
难不成……徐家还有其他的同谋?
他才刚刚这样想,墨魇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楚离眉目一凝,细心的给苏慕锦掖好了被角,动作如风的起了身,重新坐上轮椅戴上面具。
刚打开门寒风就灌了进来,楚离已经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墨魇刚要开口,楚离已经阻止了他,推着轮椅往前走,“出去说!”
“是!”
两个人到了院子外的避风亭里。
“说!”
“据探子来报,今天宴会十分简单也极其平常,长公主和几位夫人说说话听听戏就散了宴会。而整个宴会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徐粉黛!”
“徐?”
楚离靠在轮椅上,静静的听着墨魇的话,对于徐粉黛这个名字他很陌生,可是“徐”这个姓却太熟悉不过了。
“没错!”墨魇一身黑衣,几乎要和凉亭里的yīn影融成一体,声音微凉,“据说是徐国舅的嫡出次女,今年十四岁从来没有踏出府邸半步,今天却出现在了长公主的宴会上,据潜伏在长公主府的探子禀报,今天这个徐粉黛表现的十分不卑不亢,从容淡定,哪怕是和世子妃起了争执的时候也表现的十分冷静!”
“起争执?说清楚!”
“是!”墨魇恭声道,“好像是关于世子爷的!宴会上姑娘和长宁公主坐在一起,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就是这个徐粉黛,起先很正常,可后来世子妃忽然发难,应当是徐二姑娘讽刺世子爷的身体,说您……身体不好,恐怕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世子妃当即就怒斥了徐二姑娘一顿,还qiáng行用身份压了她一筹!徐夫人都变了脸色,可这个徐粉黛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什么话都没说,还老老实实的和世子妃道歉!”
锦儿和徐粉黛起争执竟然是因为他!楚离心中一片复杂,他眯起了眼睛,“徐粉黛!”
“属下查清楚宴会上的事qíng就猜测世子妃身体的不适应该和徐粉黛有关,让手底下的qíng报探子去查徐粉黛的消息,甚至连我们在徐家的探子都给出动了,探子在徐家已经足足十年的时间,可是在府中的时候竟然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徐粉黛的任何事qíng!只知道徐家的二姑娘自幼身子不适,从来都没有出过房间和院子的大门,平日中徐家的主子们也几乎不会去看望徐粉黛,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如玉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奇的小丫头,因此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二姑娘……关于徐粉黛竟然半点消息都查不到!”
墨魇面色有些难看。
不止是探子,以前就是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徐家还有一个所谓的二姑娘!
若不是这次的事qíng爆出来,谁会对这个徐家二姑娘上心?!
“怪不得……”
怪不得锦儿会吃这么大一个暗亏!对于一个未知的敌人,半点了解都没有,难怪会中了她的暗手。
“世子爷,我们该怎么做?!”
“徐家给了我这么一个‘惊喜’我若是不给他们回报一下也太对不起他们一片苦心了!”宁奕忽然一笑,声音比大雪还要冷厉,“你去把我们这些年收集的关于步军统领的信息全都传给宁奕!我就送宁奕一份大礼!”
……
翌日。
苏慕锦一直睡到辰时才一点点的恢复了神志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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