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听得扑哧一笑,“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么?”
朝倾公主只笑不语。
安容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一动。
她瞥了朝倾公主一眼,见她把玩手里的绣帕,似乎说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用心似地。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安容知道,朝倾公主指的是柳记药铺卖的药丸。
她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
朝倾公主指责她,她认了。
但是她想问一句,“你觉得那徒弟不应该走?”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笑道,“应该吗?”
安容笑了,“那老铁匠膝下没有儿女,大可以认那徒弟做义子,徒弟学成离去,为的不过就是闯出一番事业,铁铺名声在外,他不会不答应,老铁匠死后有子送终,那妇人也能有个依靠,原本能一举两得,他却只记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几个字,临死前还讥讽徒弟,这是一个师父该有的肚量吗?莫非他收徒弟,只因为他年迈了,需要个人帮他经营铺子?”
安容的话也饱含深意。
不过这一回,芍药听不懂了。
安容是在说:徒弟跟师父学手艺,就是为了用,如果不许,那还学它做什么?
可听在朝倾公主耳朵里却是安容在质问她,“莫非我前世辛苦学习医术,只为了重生,然后毫不保留的jiāo给你?”
朝倾公主竟无法反驳。
她只觉得可笑。
她居然会觉得她好骗,她才是最jīng明,盘算最深的那个。
秘方,那等隐秘重要的东西,若不是她哄的自己团团转,自己会毫不保留的就告诉她?
除非他脑袋被门给挤了还差不多!
朝倾公主嘴角微冷,她望着安容,缓缓笑道,“如此看来,我要拜你为师才行了?”
安容听得身子一怔。
朝倾公主已然起身,要给安容福身行礼。
安容哪敢承受啊,赶紧扶起她,“你别这样。”
朝倾公主真的生气了,“别这样?那我要怎样才行?!”
安容被吼的一懵。
芍药就怒了,敢吼她家少奶奶,别以为她是公主就能无所顾忌了,芍药上前一步,道,“朝倾公主,你在北烈撒泼没人敢管你,可这里是大周,是萧国公府……!”
不等芍药说话,安容便道,“芍药,不得无理,你先出去。”
芍药气的跺脚,却不得不出去。
说是出去,其实芍药并未走开,就在门外趴在偷听。
远处,有丫鬟过来,见她趴在那里,一会儿动一会儿动的,笑唤道,“芍药姐姐。”
芍药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丫鬟一眼道,“不会小点声儿啊,把我魂都吓飞了!”
丫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迈步上前,在芍药耳边咕噜了两句,芍药眼睛瞬间大亮。
二话不说,芍药就挺直了背脊进了正屋。
她是专门坏人家好事的。
见了芍药进来,朝倾公主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鬟!
朝倾公主不待见芍药,芍药也很不待见她,不过芍药很高兴。
一想到被公主不待见,偏偏公主拿她一个小丫鬟没辄的感觉真是慡到爆了。
幸好是北烈公主啊,幸好她是爷的丫鬟啊,不然小命绝对保不住了。
芍药上前,禀告安容道,“少奶奶,济民堂有大夫揭了榜,进宫帮惜柔郡主治病了。”
安容听得一怔,“济民堂?不是被赵王爷给砸了吗?”
芍药点点头,“是砸了啊。”
大夫揭榜,进宫给惜柔郡主治病,又不用把济民堂这么个大铺子背在身上,不妨碍啊。
芍药真怕济民堂会咸鱼翻生,借着给惜柔郡主治病的机会名声大噪,东山再起。
安容瞥头望着朝倾公主,连朝倾公主都治不好惜柔郡主,济民堂有那本事?
难道是济民堂下的毒?
和当初赵王爷一样,故技重施?
对了,来了半天,只顾着说秘方的事,还没问朝倾公主来找她所为何事呢。
安容这才问道,“你来找我是?”
朝倾公主耸肩一笑,“治疗惜柔郡主的病,我只有三分把握,这几天,试遍了各种办法都没用,想着你有一脑袋的医书,或许能有什么好办法,便请了皇后接你进宫,商议一二,没想到……如今瞧来,估计是不用了,庄王府张贴皇榜有几天了,一直没人去揭,济民堂有这个胆量,看来没有十分把握,也有八九分。”
说着,朝倾公主一笑,“进宫几天,又碰上下雨,连御花园都没逛过,要是济民堂能治好惜柔郡主的病,我也能轻松些。”
看着朝倾公主无奈的神qíng,安容也知道她为难。
“东延太子杀了大周百姓没有?”安容问道。
朝倾公主摇头,“还不知道,边关没有消息传回来。”
说着,朝倾公主问安容,“对了,上回救我一回的那个车夫呢?”
安容眉梢轻扬,她觉得,朝倾公主今儿来,为的就是这个车夫。
“他啊,我见他身材魁梧,手脚麻溜,又是个闲不住的xing子,就让他跟府里的木匠师傅学手艺,你放心,工钱我给的很足,我还打算把他做的第一个东西,送去行宫给你做纪念呢。”
安容笑的一脸灿烂。
朝倾公主嘴角抽了又抽。
学做木匠……
那可是上官昊身边第一护卫,居然让他学做木匠。
而且,几天了,居然没送出去一点儿消息,萧国公府的守护到底有多严密?
安容望着她,问,“你要见他?我去传他来。”
朝倾公主摇头道,“我出宫许久,该回宫了,传他来太耽误时间,让他在前院等我便是了。”
安容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朝倾公主起身要离开,走之前,瞥了芍药一眼对安容道,“明儿这个时辰,我再来。”
芍药凝了凝眉头,俏丽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她一定要告诉爷,不让她再来才行!
朝倾公主走后,安容回了内屋。
走到珠帘处时,见萧湛还在看书,她碰到珠帘的手有些滞住。
最后深呼一口气,走了进去。
安容不想打扰他看书,从旁边悄悄绕过去。
萧湛手一伸,将绕道的安容给抓住,轻轻一用力。
安容便跌坐在他怀里了。
安容面红耳赤,尤其是屋子里还有丫鬟在,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让我起来,”安容挣扎道。
海棠几个丫鬟默默的捂嘴退了出去。
安容越挣扎,萧湛抱的越紧,“之前见了我便绕道,一直没给我个解释,现在又绕道,我是洪水猛shòu吗?”
萧湛抱的越紧,安容就越挣扎。
萧湛禁锢了她的双手,可是她的双脚还能动。
挣扎之际,安容一脚踢到了小几。
小几上摆着的茶盏倾倒,浸湿了萧湛摆着上面的兵书。
第435章 报仇
意外发生的太快,萧湛来不及反应,兵书就浸湿了。
安容啊的一声惊叫,就开始捶打萧湛了。
“都怪你,都怪你,现在兵书弄湿了,要害我挨骂了!”安容气撅了嘴。
这可是萧老国公的宝贝啊,就因为这几本兵书,萧老国公给了她好几样珍稀宝贝。
安容再挣扎,萧湛就松了手。
安容忙去将兵书拿起来,甩掉上面的茶水。
再翻页时,兵书的字迹有些就模糊不清了。
见安容焦灼不安,萧湛宽慰她道,“兵书我都记得,可以默写出来,外祖父不会骂你的。”
萧湛要伸手去拿兵书,见安容的眼神越睁越大,他眉头轻轻皱陇。
尤其是安容把兵书放在鼻尖轻嗅,还拿去窗外对着太阳瞧。
萧湛还以为安容是想把兵书晒gān,可是她瞧了两眼就算了,只是脸色很怪异。
萧湛深邃如夜空般的眼睛微凝,走过去,问道,“这兵书怎么了?”
安容抬眸望着萧湛,清澈如泉的眸底带了些想哭的神qíng,“这兵书的纸张很特别,墨水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你闻闻,像不像是泉水的香味儿?”
安容把兵书递到萧湛鼻尖,萧湛轻轻嗅了嗅,“确实很像。”
不过他并不奇怪,这兵书是从木镯里取出来的,带着木镯的气息很正常。
可安容觉得很不正常!
前世,清颜给她的医书,就是那本写了时疫、瘟疫的兵书,别萧湛泼了茶水之后,就是这种香味儿!
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无数次对着医书长吁短叹,在心底责怪他笨手笨脚。
原来她和清颜迟迟找不到的医书竟然出自木镯中。
她全明白了。
木镯第四任主人是清颜!
那幅模糊的画,上面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肯定是她。
她之前还纳闷呢,她记得萧湛说过,木镯从萧太夫人手腕上摘下来后,就从没有人再戴上过。
不然萧老国公也不会那么担心玉锦阁的生意了。
可前世,玉锦阁的生意只好不差。
这就意味着有人从木镯里拿到过首饰图。
既然能拿首饰图,拿到医书有什么奇怪的?
安容很高兴找到医书的出处。
她抬眸望着萧湛,剪水瞳眸里光芒闪烁,“前世,清颜能戴上你们萧家的木镯。”
萧湛微微陇眉,“你确定?”
安容点头如捣蒜,“我确定。”
萧湛就不明白了,“既然她能戴上,为何你今儿才发现,你没见过木镯吗?”
一句话,问的安容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好。
她确实没有见过清颜戴木镯。
清颜有许多的镯子,就她见过的,都不下百十个了。
难道木镯戴上还能取下来吗?
被萧湛一质疑,安容就有些不确定了,“可清颜借我的医书和你的兵书纸张一模一样,这样的纸,大周从未有过,不是吗?”
安容喜欢花笺,对纸张很了解。
安容越说越笃定,“清颜医术很高,大周无人可出其右,可她所知道的秘方也不过四十多种,她借我的医书却记载了一百多种。”
这两个落差,总要有个解释吧?
太巧合了,那就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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