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布库占了上风,康熙从御座上站起来拍手叫好,道:“早就听说鳌卿辅天生神力,是咱们满洲第一勇士。朕早就想见识见识,正好今天这些布库都在,你指教他们几招如何?”康熙向殿门侍卫使了个眼色,几扇朱漆殿门同时关闭。原本侍立一旁的曹寅和魏东亭上前几步,紧紧的护卫着康熙。鳌拜感觉到气氛不对,但为时以晚。数十个少年布库和小太监一拥而上,把鳌拜的手脚紧紧缚住。鳌拜大叫一声,震如惊雷,本能的用力去甩开他们,一时间五六个小太监被摔出几丈远,顿时血ròu横飞。康熙心里一惊,qiáng自镇定,道:“大家一起上,朕重重有赏。”布库和太监前赴后继,鳌拜被团团困住,怒不可遏。“皇上,你想要老臣的命吗!”他咬牙切齿的说,使出浑身气力,把众人打的七零八落。
眼看他要脱困,一直静观事态的遏必隆忽然从其身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鳌拜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柱。康熙看准时机,从腰间拔出匕首,往鳌拜心口刺去。鳌拜惨叫一声,终于被众人制伏在地。没等康熙松口气,带人直闯禁宫的阿思哈等人已经到达武英殿外,大声喊叫道:“皇上,奴才救驾来迟。请打开殿门!”康熙吩咐众人不许开门。阿思哈带人闯进殿中,见鳌拜被制伏,十几个断手断腿的小太监和布库散落四处,愣在那里。康熙先发制人,道:“鳌拜胆大包天,竟敢行刺朕。你们快把他押解下去!”阿思哈犹豫片刻道:“皇上,鳌大人一向忠心,怎么会——啊——皇——”他忽然口吐鲜血。原来是康熙趁其不备,拔其配刀,将之诛杀。鲜血溅了康熙一身,把明huáng龙袍都染红了。
这时,佟国维已带兵将乾清门内外重重包围。和阿思哈一同进殿的马尔赛见势不妙,忙下跪谢罪,发誓愿效忠皇帝。佟国纲命人把重伤的鳌拜捆绑起来,拖出殿外。“把遏必隆也一同带下去!”康熙命令道。遏必隆早有所备,乖乖的束手就擒。康熙走出殿外,长长舒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乾清门外所有的太监、侍卫数千人,听说鳌拜被擒,同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jīng神振奋不已,想到终于除去鳌拜这块碍路的大石头,心qíng抑制不住的激动。但他明白,此时更需要的是冷静。“曹寅,去慈宁宫把事qíng告诉老佛爷。东亭,你去找聚忠,叫他把鳌拜府和遏必隆府抄了!同时传旨索额图和明珠监控鳌拜所有党羽,一个也不许让他跑了!”他有条不紊的吩咐,沉着冷静的让众人为之一凛。
坤宁宫里,皇后心qíng复杂的坐在窗下刺绣。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主子今日格外的沉默安静。眼见康熙走了一个多时辰,皇后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不自觉的伸手去摸那把宝刀,心qíng始终无法平定下来。就在这时,宫门外传来乱糟糟的人声,皇后心里一惊,刺绣的针刺到了手指,她痛的吸了口气。没等她来得及把手指放到嘴里去啜,秋实一脸喜悦的跑进暖阁来,道:“娘娘,皇上回来了!听说鳌拜已经被擒拿。”皇后惊喜万分,悬着的心终于回落,手捂心口,感谢上天保佑。康熙面色平静的进暖阁来,神qíng里有一丝不易为外人所察的疲惫。两人相见,恍如隔世,激动不已,紧紧搂在一起。秋实见他们真qíng流露,暗自欣喜,悄悄退了出去。
康熙道:“皇后,朕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皇后道:“您的袍子脏了,换一件吧!”康熙脱下外罩的染了血的龙袍,道:“把这袍子烧了,jian臣的血不配沾染龙袍。”皇后依言命人把袍子拿下去,又吩咐人去端凝殿再取一件龙袍来。康熙道:“我想睡一会儿,别叫人打搅我。”皇后点点头。刚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太皇太后和惠珠格格得知喜讯后,jīng神都为之一振。惠珠格格喜道:“皇帝哥哥真是好样的!聚忠呢?聚忠好吗?”她进宫数日,一直没有见到丈夫。曹寅道:“回公主,皇上派额附去抄鳌拜和遏必隆家了。”惠珠格格回头向太皇太后道:“东果姐姐还不知道这个喜讯,我去告诉她。”太皇太后叹息道:“谁知道对她来说是喜还是悲啊!皇家的女儿,注定是身不由己的。”惠珠格格知道东果公主的夫婿纳尔杜必然要被治罪,也叹息了一声,道:“皇祖母,我到佛堂瞧瞧她去。”太皇太后道:“告诉她,皇祖母和皇帝欠她一个人qíng,将来必然会回报给她!”惠珠格格点点头。话虽如此,尽管康熙宽恕了鳌拜的侄子、东果公主的丈夫纳尔杜的死罪,却将他流放宁古塔,终生不得回京师。
第二天,惊人的消息火一样传遍京师:辅政大臣鳌拜和遏必隆被朝廷拿问了!鳌拜大大小小的党羽班布尔善、济世、图必泰、侄子纳尔杜等人全都一网打尽。连鳌拜的兄弟巴哈、穆里玛也被从外地出差处拿回京师问罪。以康亲王杰书为首的议政王大臣们,将奉旨主审这一特大案件。
仿佛炎夏的惊雷震动了大地,这消息轰动了京师内外、朝野上下!满天乌云终于散开,露出了青天。旗民汉民无不欣喜若狂,人人奔走相告。外省宁静如常,毫无动乱迹象。原来鳌拜被拿问追究罪行后,供出了多位地方督抚是其党羽,皇帝为此特下圣谕,对这些人从宽免罪,仍留原任。对鳌拜,康熙也显出了仁慈君主的悲天悯人之心,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和其子侄监禁起来。所以,波澜不惊,就把一桩震动天下的大事处置了。这胸怀、这魄力,实在不同凡响,那些曾在心底里始终把皇帝看作小孩子的满汉大臣们,不由得肃然起敬,进而敬中生畏了。
后面的事qíng,顺理成章,一件件进行。
皇帝亲自下旨昭雪苏克萨哈案,将其原来被鳌拜侵占的财产发还给其家人。
永远废除圈地,将原先圈占的民房,一律还给民间。
昭雪苏纳海、王登联、朱昌祚案。
原投充旗下为奴之汉人,因逃跑连累平民,一律不予受理,不得以逃人之法处置。
昭雪汤若望案,恢复汤若望生前官职,并谴新任礼部尚书龚鼎孳为汤若望举行隆重的祭祀大典。在钦天监前为其重新树立一块汉白玉碑,书刻皇帝亲写的祭文。
除鳌拜这一仗,康熙打的gān净漂亮,大快人心。朝野内外,他的威望空前的高涨。人们对这位十六岁的少年天子无比崇敬,充满了信心。康熙自己,也因为终于成为名副其实、执掌天下的大一统皇帝而豪qíng万丈。同年十一月,太和殿和乾清宫同时修成,康熙由武英殿正式迁居乾清宫昭仁殿。他比以前更加勤政,命人在乾清宫正殿悬挂起一块巨匾,匾上临摹世祖皇帝顺治亲笔所书的四个大字“正大光明”,以勉励自己和朝臣。从此,乾清宫正殿又被叫做正大光明殿。
与鳌拜同时被拿问的遏必隆在供出一切内qíng之后,完成了太皇太后jiāo付的使命,很快就被赦免。他的女儿贵人钮祜禄氏也被进封为妃。为此,遏必隆感激涕零。
踏莎行
作者有话要说:纠正一个金庸造成的坏影响,建宁公主是皇太极的女儿,是康熙的姑姑,而不是妹妹 到了康熙十年,四海宁静,国事平稳,风调雨顺,人心安定。康熙亲自陪同太皇太后、皇太后往盛京拜谒太祖太宗皇帝的福陵、昭陵。
一路上,康熙异常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出京这么远。山海关外的无边的糙原,让他心胸开阔。他掀开御辇的huáng布帘,惊喜道:“皇后,你快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风chuī糙低现牛羊!”皇后依言望去,道:“是啊,这么多羊,像一团团白云似的。”康熙感慨道:“我小时侯,皇祖母跟我讲她幼年时在科尔沁骑马放牧的qíng景,让我无限向往。”他忽然掀开马车的前帘,吩咐道:“聚忠,替朕备马!朕想下去骑马。”耿聚忠很快牵着马过来。康熙跃下马车,回头向皇后笑道:“朕骑马去了。你想不想来?”皇后淡淡笑着,摇摇头。康熙策马前行,和耿聚忠等人言谈甚欢。
惠珠格格见此qíng景,也嚷嚷着要下车骑马。太皇太后笑道:“你老老实实坐车吧!都嫁人了,还这样想到哪出是哪出。”惠珠格格撅着嘴,撒娇道:“老祖宗,您就宠我一次嘛!我好长时间没骑马了。咱们满洲女子骑马打猎,样样不输给男人,您说是不是?”太皇太后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不是我夸口,当年我在科尔沁是最好的女骑手。”惠珠格格喜出望外,道:“我下去啦!”“去吧去吧!我知道你的心里早痒痒了。自己当心着点儿。”太皇太后慈爱的说。惠珠格格吩咐随行的谙达牵马过来,扬鞭直追,赶上了队伍前列的康熙和众侍卫。
康熙笑道:“除了孔姑姑以外,惠珠你是朕见过的骑术最好的女子。”惠珠格格狡黠笑道:“惠珠怎么敢和孔姑姑相提并论,就是皇后嫂子,惠珠也自愧不如。”康熙道:“你不要谦虚啦!婉筠出嫁前虽然是有名的四全姑娘,可骑she并不是她的长项。”惠珠格格顽皮的向耿聚忠道:“你看,连皇帝哥哥也这么说。”耿聚忠憨厚的笑笑。惠珠格格的哥哥简郡王策马上前道:“皇上,已经是晌午了,是不是歇一下?正好这里有条河饮马。”康熙点点头,于是大队人马停下来休整。
皇后从御辇上下来,康熙向她道:“皇后,陪朕到那边走走如何?”皇后便跟着康熙漫步走到水糙丰美的河边。康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出来巡游,才能感受到这八个字的分量。”皇后目视着远方的美丽金huáng的胡杨林,道:“如今您已经是真正的大一统皇帝了。”康熙叹口气,若有所思道:“还远没到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东南西北,四处都有敌人。”皇后见他目光深远,知他抱负远大,无比崇敬。康熙回头凝望皇后道:“当时,如果输的不是鳌拜而是朕,咱们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也不错。悠哉乐哉!”皇后心里一沉,低声道:“皇上——”“我知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康熙淡然向她笑笑,神qíng中有一丝酸楚。“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输了,你和孩子都会陪着我。”他叹口气,之后振作jīng神,挥鞭指向远方,豪qíng万丈道:“朕不会输!朕永远都不会输!”
回京之后,康熙下令改变官制,将汉官品级与满官划一,从此消除了同一官职满人一品而汉人五品的怪现象,在汉人官吏和儒生士子中引起极大冲击。同时,将内三院恢复为内阁,设殿阁大学士,恢复翰林院等文职衙门。内阁和部院衙门充实了一大批有真才实学的贤臣。他们是: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魏裔介、图海等;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都察院左都御史明珠,还有龚鼎孳、王熙等六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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