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过后,小湄思索片刻道:“公主去宗人府看十三爷,皇上连她都罚了。咱们如何去得?不会给四哥惹麻烦吧?”
四福晋扫了周围一眼,见丫鬟们都远远的跟着,“要不怎么说是找年遐龄卖个人qíng呢,这是不能给人知道的。因太子的案子,宗人府要提审十三弟,咱们便在提审室里见他一面,没有其他人在。”
小湄想了想,“我想给十三爷带点他爱吃的糕点去,咱们下午去成不成?”四福晋思忖片刻,“也好,这时去太仓促。不然,咱们等天黑了再去,才不引人注目。”
小湄这才展颜一笑,“我要亲自下厨做几样。”四福晋道:“早听说你厨艺了得,我们家那位爷上回在你府上吃了一回你做的鱼汤面,回去夸了半个月,可偏我又不擅此道,他说了半天我也做不出来。”
小湄抿嘴一笑,“那正好,您今儿就别走了,在我府中用膳。府里有刚送来的几筐新鲜鲈鱼,我做一回给您尝尝。”四福晋笑笑,“说好了,那鱼汤面,你得教我。”说话间,两人挽着胳膊笑嘻嘻往后堂走去。
小湄换了件平日下厨穿的夹袍,净了手就开始准备做鱼汤面。四福晋见她选了六条大小差不多的鲈鱼,命人拿去刮去鱼鳞,洗净之后拿到案板上,拿刀将鲈鱼的ròu细心的剔了下来,剔完其中四条鲈鱼的ròu,挑了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把鱼ròu放到案板上,小湄拿擀面杖轻轻敲打,直至鱼ròu软软的烂成ròu糜,才拿碗盛了放到一边。
准备好一盆面粉,将鱼ròu倒进面盆里,打几个jī蛋,取蛋清倒入面盆里,和着几样一起揉。小湄边揉面边道:“鱼ròu要是不烂,不仅会有碎刺,和面粉也揉不到一起,加了蛋清,面条吃了更有筋道。”四福晋在一旁不住点头。
面揉好之后,小湄耐心的将面团擀开,一条条切成细细的面条,揉面切面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开始要下鱼汤了,四福晋走到她身畔细看,只见她选了嫩嫩的几根葱,摘头去尾只留中间最嫩的部分,切成极细的碎末。
“葱都要切的这么细,真是费功夫。”四福晋啧啧赞道。小湄莞尔一笑,“胤祥不喜欢吃葱,但是鱼汤里不放葱没味儿,所以我便想了这一招儿,叫他看不见。”
她把先前那两条没剔ròu的鲈鱼放到锅里去炖,洒了葱、姜、盐、胡椒等辅料,四福晋注意到,她将姜片切成丝和胡椒放到一个小布袋里,不禁为她的细心点头赞叹。鱼汤开了之后,小湄才将面条倒进去。
“做这一道面竟要两个时辰,难怪我们爷赞不绝口,你可真是有心人。”四福晋赞道。小湄擦擦手,道:“我是想着,他们山珍海味这些油腻的东西吃多了伤胃,偶尔换换口味吃些清淡的才好。”
“也得你这样手巧会做的。”四福晋道。小湄笑笑,“我未出嫁时,娘家有个淮扬菜厨子,会做各式江鲜,我跟着他学了几手,四嫂别见笑就行。”
鱼汤面做好后,小湄将鲈鱼弃去不用,只盛了一碗面端给四福晋。“来不及准备,也没其他的,您先将就吃一碗面。”
四福晋见汤色雪白如奶,入口后不咸不淡、不油不腻,果然鲜美无比,再吃一口面,面不仅慡滑而且有筋道,鱼ròu的鲜味完全溶入了面条之中,赞叹之余,连吃了两碗。“十三弟过得是神仙日子啊。”四福晋笑着打趣。
小湄坐在一旁看着她,也是笑意盈盈,“平常我也很少下厨,爷说在食物上花这些工夫对不起黎民百姓,一道菜够贫寒人家过好几个月的。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有什么吃什么最好。”
四福晋点头,“难怪人人都称颂十三弟侠肝义胆,诸皇子里数他最是平易近人,不像我们家那位爷,总是板着脸,倒像别人欠他二百两银子似的。”她掩口一笑,小湄也跟着笑。
小湄说要做一笼桂花千层糕给胤祥送去,吩咐丫鬟去园中采摘新鲜的桂花。不一会儿,丫鬟将一小篮桂花jiāo给她,她拿盐水洗净了,放在一旁晾着。
等面发好揉好之后,将桂花瓣和白糖、松子、脂油丁儿一起拌匀了做成馅,一层面一层馅儿叠好了,放进笼屉里蒸。蒸好了,切成块儿放进食盒里。
桂花扑鼻的香气传来,四福晋笑道:“可真花了心思。这道桂花千层糕用料简单,惠而不费,真是不错。”紧接着,小湄又拿山药和梨切片做了一道山药糕。“如今正是深秋,天气燥,该吃些润肺去燥的食物。”
等忙完了,已是日向西斜。小湄匆匆将糕点装好,和四福晋一起坐了轿子去往宗人府。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小湄和胤祥已有半个多月未见,又是在宗人府中,乍见之下都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没空多说话,小湄把食盒jiāo给他,“你有什么想吃的,叫人跟我说,我瞧你好像瘦了。”她瞧着胤祥的脸,撇了撇嘴角,似要哭泣。胤祥忙安慰她,“好,我记着呢。你好好照顾自己,有空进宫去代我向德妃娘娘请安。”
四福晋在一旁等他俩说完了话,才和小湄一同离开。见到胤祥jīng神还好,小湄也就放了心。
等他俩走后,胤祥拿起一块桂花千层糕放到口中,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却有点难以下咽。他慢慢的咬着、嚼碎了,才咽了下去,心里的痛却是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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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 这一日,玉穗儿听说秋婵进宫来探望德妃,心里想着好久没见她,便带着素绮、紫绡也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永和宫里,德妃歪在榻上和秋婵说着话。玉穗儿进暖阁来,笑嘻嘻道:“呦,这不是小嫂子,听说你有喜,恭喜恭喜。”
秋婵忙行礼,“公主折煞我了。”玉穗儿向德妃问了安,边替她捶背边向秋婵问道:“我三哥呢?这些天好不好?”
秋婵的面上闪过一丝忧色,半晌才道:“三爷整天足不出户,心qíng也不佳。每日里就是关在书房里,连吃饭也不出来。”
玉穗儿叹了口气,“四哥和八哥也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四嫂也来的少了。”德妃咳嗽了一声,玉穗儿忙抚着她的后背,德妃道:“这些孩子啊,都不省心。”
秋婵走后,德妃留玉穗儿用晚膳。玉穗儿见德妃右手的指套少了一个,忙问怎么回事。德妃道:“夜里翻身,不小心把指甲弄断了。”
玉穗儿惋惜道:“娘娘的指甲养了四五年了,断了怪可惜了的。”德妃叹了一声,“不过是片指甲,老四他们才叫我真真挂心。”“四哥怎么了?”玉穗儿不由睁大眼睛问。
德妃扫了一眼,宝璃等人知趣的退了下去。德妃低声道:“秋婵今儿来,你道是为什么?原来胤祉在皇上面前参了胤褆一本,说胤褆魔魇胤礽,派喇嘛在胤礽府中埋了十几件镇物。”
“哦,这事儿可不好,巫蛊之术自汉朝后,历代后宫都尤其忌讳的,皇阿玛最忌讳有人背地里捣鬼害人。”玉穗儿不无担心的说。
德妃眉头一紧,满脸忧色,“谁说不是呢,如今他们兄弟间竟闹得这样厉害。”“三哥为人一向最沉稳,他怎么会想起来去揭发大哥?”玉穗儿心里好奇,自言自语的说。
“胤褆举报张明德,连累了你八哥,自己也倒了霉,这会儿秋婵担心胤祉会重蹈覆辙。”德妃望着玉穗儿的眼睛,想听听她的看法。
玉穗儿摇摇头,“不会的,皇阿玛很信任三哥,只怕这回倒霉的还是大哥。”德妃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几天后的朝会上,康熙宣布革去胤褆的直郡王爵位,并将他永久圈禁。那些围附在直郡王周围的大臣、亲贵,至此终于对胤褆死了心,纷纷改投其他皇子门下。胤禩此时虽未被解除圈禁,许多见风使舵的大臣却都围附到他左右,同时又新加入了不少人。
一时间,胤禩的支持者在朝野上下迅速壮大队伍,人称“八爷党”。这些人不断的向康熙提议立胤禩为皇太子,但均遭到康熙的严厉斥责,然而他们并没有死心,每每寻找机会进言,直气得康熙心力jiāo瘁。
从宣布废太子之日开始,康熙的心qíng就没有好过,严办了胤褆、先后圈禁了胤祥、胤禩、胤禛、胤祉等皇子之后,康熙终于病倒了。政局又到了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
玉穗儿和洛灵常在康熙身边伺候。病中的康熙固执不肯就医,玉穗儿没辙,只得留洛灵在宫里照料康熙,自己则出宫去找雍郡王胤禛商议。
洛灵送玉穗儿出了暖阁,便守在chuáng前,担忧的看着康熙的脸色。“玉儿呢?”康熙睁开眼,哑声问了一句。
洛灵忙凑上来轻声道:“公主去了雍王府。万岁爷,您还是让太医把把脉吧,这么耽搁着,您的病也不见起色,奴婢们可真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说着,眼圈一红,泪就顺着腮边滑了下来。梁九功在一旁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忙用手捅了捅她。康熙倒是不以为然:“再说吧。”
雍郡王府书房,胤禛早已听到家人禀报说公主来访,正坐了等她。
玉穗儿匆匆进了屋,也来不及脱下披风,只拉下风帽,向胤禛道:“四哥,你即刻随我进宫去看皇阿玛,他这两日身子很不好,人瘦的不成形,却不肯就医用药。太医们一直在养心殿外候着,皇阿玛一个也不愿见。今儿下午他昏迷了近一个时辰,我和灵儿商量之后,觉得不能再依着皇阿玛,必须及时医治了。”胤禛听完这话,忙换了朝服,吩咐家人备马,要和玉穗儿一同进宫去。
马车上,玉穗儿道:“三哥、五哥、七哥,我已经命人去通知了。皇阿玛如今正恼着八哥他们,我就没通知。”
胤禛点点头,“咱们先去看看qíng况,如非必要,不用惊动太多人。”他思忖片刻,吩咐马夫先去一个地方。
玉穗儿正不解,胤禛道:“我认识京城一个很有名的大夫,此时皇阿玛病因不明,太医未必敢贸然下药诊治,务必从宫外找个可靠的人进宫瞧瞧。”
说话间,已到了那大夫的府第,胤禛亲自下马去请。不一会,那大夫提着药箱,诚惶诚恐的跟着胤禛出来。
玉穗儿此时已从马车上下来,那大夫见了她正不知如何称呼,胤禛道:“这是十五公主。”那大夫忙要下跪行礼,玉穗儿叫他起喀。那大夫竟听不懂满语,玉穗儿只得道:“先生不必多礼,快随我们进宫去。”
虽是qíng况紧急,但玉穗儿毕竟是公主,和民间的大夫同乘一辆马车于礼不合,好在胤禛想得周到,早已吩咐马车夫另外雇了一辆马车给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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