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哥,你先等一等,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沁歌向前一步,拽着任飘零衣袖。任飘零这才停下动作。
凌少白整了整衣襟,回避了沁歌目光,淡淡道:“两位请坐。”“当日你不辞而别,今天又装作不认识我,我问问你,是何居心?”沁歌气愤不已的质问。
凌少白道:“温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我身份悬殊,纵然有缘相遇,也是无份相守,与其日后伤心,不如你早早归去,你那未婚夫公子羽身份比我尊贵得多,我凌少白一介糙民、身份卑微,高攀不上知府千金,从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你既这么想,为何在那客栈中对我……”沁歌泪盈于睫,可她一个未嫁的姑娘,有些话到了嘴边也是难以启齿。“多有得罪,姑娘要打我骂我怨我,悉听尊便,只是你我姻缘之事,是断无可能了。”凌少白语意坚决。
与他同来的女子听出他qíng绪中的波动,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暗暗的扯他衣角。凌少白qíng绪稍缓,向任飘零道:“任兄,请借宝剑一用。”任飘零微愣片刻,把剑jiāo给他。
凌少白提着剑,走到沁歌面前,要把剑jiāo给她:“温姑娘,少白此生有负姑娘qíng意,甘愿受姑娘一剑,哪怕是穿心而过,也不会皱眉。”沁歌一把夺过长剑,剑锋指着他心口,泪光闪烁,却是下不去手,良久,弃剑而去。
任飘零一直在观察凌少白的表qíng,见他把剑给沁歌之后,脸上便是一副甘愿受死的表qíng,仿佛这一剑他等了很久,见沁歌转身而去,反有些失望,不禁有些怀疑,却也容不得多想,捡起长剑追随沁歌而去。
等他俩走远了,小蛮还原先前的容颜,关好了门,才注意到凌少白面上的怒火,袍袖一挥,将他恢复本来面目。“若她这一剑刺了下去,或许能解你心头之恨,只可惜她到底舍不得伤了凌少白。”
萧渐离一甩衣袖,身边的桌椅板凳立刻被他的掌风震的粉碎,如此盛怒,小蛮见所未见,心里揣测他这是生气还是嫉妒,沁歌之前的话很明显,她和凌少白只怕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子夜啊子夜,你终于也忍不住了么,你可知周公之礼会让玄狐失了真气,我修的是女身,尚且顾及真气外泄,你修的是男身,更不该妄动qíng劫,小蛮心里暗自叹息,走到萧渐离身边,温柔劝阻:“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按着你的计划,下一步就是公子羽该现身的时候了。”
“也罢,弃我去者,终不可留。小蛮,你我这就上路前往中州,我家在那里有一处府邸,我已经命人送信给温沁歌,邀请她前去。”萧渐离的表qíng渐渐和缓,再不复之前怒意,只是他这一转变,却让他看起来更加冰冷。
沁歌一口气跑出了驿站,跌坐在荒野中,恸哭不止。任飘零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安慰她:“妹子,那小子不珍惜你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一转眼他就另觅新欢,你何苦为他伤心,听老哥的话,振作一点,与其留在伤心地,不如就此回家去,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他不是这样的!”沁歌哭泣不止,huáng沙chuī过,脸上的泪水混杂着泥沙,尤其láng狈。任飘零用衣袖替她擦了擦泪,扶她起来:“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坏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离开驿站,任飘零改变路线,准备把沁歌送回洛阳。一路上,沁歌并不多言,只是每日里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是五哥和爹爹在此,必然不会叫人欺负我,五哥、爹爹,沁歌这就回家去找你们……”沁歌遭此冷遇,自然而然想起家乡和亲人。
返回洛阳必经中州,客栈里,沁歌正在整妆,店小二来敲门:“温姑娘,前堂有人找你。”沁歌微愣,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谁会来找她?
任飘零听到声音,也从房里出来。沁歌向小二道:“他亮明身份没有,劳烦你去问问他。”“问了,那人自称是中州北郡王府的管家,奉了少主人之命来请姑娘过府一叙。”小二忙将那人身份报给沁歌。
北郡王府?沁歌顿时愣住了,只听说北郡王一家常居汴梁,怎地此处也有个郡王府?“请他过来吧。”沁歌决定会会这位管家。
郡王府管家蒋骤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沁歌向她拜了一拜。沁歌不知他为何行此大礼,奇道:“萍水相逢,尊驾为何要行此大礼?”
“小人姓蒋,贱名一个骤字,七小姐是我家公子爷未过门的夫人,小人理当行礼。”蒋骤行礼过后,将手中书信放到沁歌面前的桌上。
果真是公子羽家的下人,沁歌脸色一变,看向坐在一旁的任飘零,任飘零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公子羽怎会来了此地。
“你家公子……他到中州来了?”沁歌试探的问。蒋骤肃立一旁,听沁歌问起,才道:“公子来此地已有一段时日,听说七小姐和任大侠也来了,特命小人前来相邀。”
早就听说公子羽南下寻她,却不料此时找上了门,沁歌心中好生无趣,将拜帖置于一边:“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但我不便与他相见……”
“七小姐,令兄温五侠也在敝府做客。”
“什么,五哥也在这里?”
“正是。”
“那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我便见见你家公子去。”沁歌决定了,既然她五哥也在郡王府,她便当着他的面和公子羽解除婚约。
蒋骤走了以后,任飘零才说话:“我瞧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到他的手,我才忽然想起来,这蒋骤不就是当年名震天南的大慈悲手蒋天舒,只是不知他为什么会自甘下贱,竟做了郡王府的管家。”
沁歌不关心这些江湖事,只惦记着和公子羽的会面,且不说她心中早已另有所爱,就说如今她再不是清白之身,与他的婚约不断也得断了。
翌日一早,两人早早离开客栈,前往郡王府。王府门口,沁歌从马车里下来,仰望郡王府红漆大门、金字牌匾,心中不禁慨叹,好一座恢宏的王府,气势竟不输于京城和洛阳的任何一处宅邸。
管家蒋骤带领两个家人等在门口迎接,看到沁歌从马车上下来,一顶青缎软轿在她面前停下,沁歌出身官宦人家,自然知道豪门大户接待女眷的规矩,等轿前两名垂髫小丫鬟打起轿帘,一矮身上了轿子,等她坐稳了,丫鬟才将轿帘轻轻放下。
任飘零看着这一幕,心想,这王府果然排场大,怎么没人替我抬轿子,也叫我尝尝坐轿子的滋味,公子羽到底偏心自个儿媳妇。
这一路,家人和侍卫见了轿子无不侧身回避,任飘零觉得奇怪,向身旁的蒋骤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排场。”蒋骤淡笑:“七小姐是贵客,府上自然不敢怠慢,任兄,这边请了,公子爷正陪着温五侠在后院观看蹴鞠。”
软轿抬着沁歌在府里转了一大圈,才到达后院,沁歌掀开轿帘,远远一看,这里视线开阔,不远处群山起伏,当真是一片骑马练武的好场地。
越接近北方,天气越寒冷,按着蒋骤的指引,沁歌向前方看过去,果然见一顶白色大帐立在场地边缘。
“令兄和我家公子正在帐中饮酒,小人这就去回报公子,七小姐和任大侠已经到了。”蒋骤跟沁歌说了这话之后,快步走开了。
轿子在大帐前停下,沁歌从轿中下来,果然看到她五哥温剑笙和一个俊秀的青年对饮。那青年一身狐裘,听了蒋骤的汇报之后,站起身来,沁歌猜测,那必然是公子羽了。
呀——等沁歌看到公子羽的正脸,微微吃惊,好熟悉的眉眼,他不是萧渐离是谁,只是此刻他衣饰华丽,比之那时在客栈中,更添几分尊贵。很显然,任飘零也认出了他,心说一句,难怪难怪。
沁歌正不知如何称呼他,温剑笙已经走到她身侧:“七妹,见了小王爷怎么还不行礼。”沁歌这才意识到,公子羽是皇亲贵胄,自己虽然生于官家,在他面前却依然是臣下之女,只得微微屈膝:“小女温沁歌拜见小王爷。”
“七姑娘不必多礼,令兄最爱取笑,温兄,小弟岂是那等拘于俗礼之人。”公子羽双手将沁歌扶起,态度温和有度,声音也轻柔悦耳。沁歌听在耳里,只觉得这人说不出的亲切,抬眼看他,却见他一双俊目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脸上一红,移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断qíng殇
他俩说话的时候,温剑笙向任飘零拱了拱手:“有劳任兄护送小妹到中州来,在下感激不尽。”任飘零回了个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五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州?怎么也不写信给我?”沁歌向温剑笙问起。温剑笙道:“爹娘接到上官先生书信之后,得知你仍在临安府,很是放心不下,让我去接你回家。怎么样,你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沁歌猜测,公子羽究竟有没有把临安的事告诉她五哥呢,不由得瞅了他一眼。公子羽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猜到她想法,主动道:“既然七姑娘已经回来,我们即日便可启程回乡,只是不知道两位可愿与我同行?”
温剑笙尚不知他俩曾在临安府见过,此时瞧他视线始终落在妹妹脸上,心知他对未婚妻相当满意,所以才会主动提出送她回乡,心下高兴,便道:“公子如此盛qíng,我兄妹二人若不答应,岂不是却之不恭,七妹,我们明日便启程返乡,你看如何?”沁歌听他如此说,也不便再提出异议,想着找机会再跟他说。
中午,四个人在王府中用了午膳,任飘零任务完成,向公子羽和温家兄妹告辞,沁歌送他到王府门口,向他拜了一拜,任飘零挥了挥手,上路去了。
入夜,两名侍女熏香暖被,另两名侍女则伺候沁歌梳妆,梳洗完毕,沁歌躺在chuáng上,侍女们替她放下帘子:“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七小姐若有吩咐,只需轻唤一声便可。”
等她们走了,沁歌才松了口气,稍稍掀开被角,只觉锦被软枕相当舒适,自从她离家出走,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无微不至的服侍。
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沁歌拥着被子坐起来,一桩心事始终压在心头,令她惴惴不安,索xing穿了中衣,将外衣披在身上,下chuáng去找温剑笙。
五哥的房间应该在另一个院子里,沁歌凭着印象在王府中寻找,却不料迷了路。正当她走进一处院落,无计可施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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