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伸手探着她肩:“如果我愿意等呢?等你回心转意。”“这又何苦?”沁歌没想到自己对他坦陈心事,他依然这般宽容。
“你心里放不下一个人,我心里同样放不下你,我只求能日日见到你,伴在你身边。”公子羽靠前一步,想把沁歌揽入怀中。
忽然间,一团白影闪过,沁歌只觉得面上一疼,不禁惊叫一声,公子羽心知是小蛮在暗处对她动手,便将计就计,趁着机会把沁歌抱在怀里。
低头一看,见沁歌左脸红肿了一片,公子羽轻抚她香腮:“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我没看清,脸很疼吧,进屋去抹点药。”沁歌暗想,手法如此之快,难道是那个叫小蛮的狐女?对了,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三番五次害自己。
公子羽见她凝睇不语,心中顿生一缕柔qíng,那狐女小蛮虽美,却没有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温婉,若她心中没有旁人……叹息一声,公子羽压下了偷香的念头。
命人取了王府中御医配制的雪莲玉蟾膏过来,怕烛光不明,公子羽特意让人在屋里多点了几盏灯,亲自替沁歌把药膏涂在脸上,告诉她,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对各种红肿痒痛均有奇效。
他的手指微凉,沾了药膏之后特意放在火盆上烤了烤,等手温热了些才贴到她脸上涂抹,如此柔qíng体贴的心意,令沁歌心中触动,却是yù哭无泪。
擦净了手,公子羽起身告辞:“你睡吧,明日一早便到了huáng河渡口,我们坐船过huáng河。”沁歌送他离开,深深的叹息一声。
郊外,小蛮用千里传音呼唤凌少白。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凌少白的身影自远处的迷雾中来。“找我什么事?”凌少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小蛮上前道:“公子羽找到温沁歌了,你知不知道?”
“那又怎样?”凌少白的qíng绪没有一丝波澜。小蛮见他态度冷淡,奇道:“你不想报仇了?任由他俩成亲?那温沁歌亲口承认曾与你有肌肤之亲,你一点也不在意她?”
凌少白闻言浅笑:“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远离她吗,怎么现在倒来劝说我去破坏?”小蛮被他一句话问住,压抑住心底的嫉妒,极力辩解:“我只是不希望你功亏一篑,温沁歌对你痴心一片,你想拆散他们很容易的。”
“你只需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凌少白眼神一凛,峻然的看着小蛮。小蛮道:“我跟踪他们有些日子了,公子羽对温沁歌qíng意不浅,你若是破坏了他的姻缘,必然能令他大受打击。”
“算了。”
“算了?”
“我已经想通,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法,只需数年,我便可修成正果,不想再为此事坏了道行。”凌少白幽幽的叹息。
小蛮却不料他会有此等想法,不甘心:“你不是想通了,是舍不得温沁歌受到伤害,但你可知,她日夜思念你,心里根本不爱公子羽。”
“人妖殊途,你不是不知,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我不想害了她。”凌少白如何不知沁歌对他痴心一片,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常常思念她,虽说他道行日深,不至于将自身妖毒贻害到她,可万一被她发现他的身份,只怕她会受不起打击,无奈之下只能竭力克制相思之意,不再对她动念。
小蛮见和他说不通,恨恨的咬着嘴唇:“子夜,你不听我今日之言,总有一天会后悔,到那时,你心爱之人受了伤害,你再怎么补救,也无法挽回。”
凌少白听她话里古怪,再想问她,却已不见她踪影,任他千里传音,她也不再回应。小蛮素来任xing,他熟知她xing格,若她自己不肯,bī她现身也不容易,当下只得作罢。
洛阳古城huáng河渡口,温家人一早得了消息,公子羽会护送沁歌回家,算着时辰应该到了,差人在渡口等候迎接。
从船上下来,沁歌眺望着家乡的一糙一木,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离家之际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如今……
公子羽站在她身后,替她披上绣缎披风:“七妹,贵府已经派了轿子来接你,早些上轿回家,令尊令堂想必早也等急了。”沁歌嗯了一声,低头上了温家派来的轿子。
温府,沁歌和温夫人母女相见,相扶而泣,温元山却在一旁和公子羽jiāo谈,见他目光不时瞥向沁歌,似有些心不在焉,温元山心中有数,捋须而笑。
沁歌跟随母亲回房去换装,公子羽有意望着她背影,等温元山发觉了,他才回过头来,淡笑:“小侄和贵府六公子曾有一面之jiāo,今日既然到访,少不得要与六公子见上一面,不知世伯可应允?”
“这是自然。”温元山心知他是想去看沁歌,却也不点破,命家人带路,引着公子羽去见温剑筠。公子羽施了个礼,起身告辞。
院落里,沁歌换了一身衣服,四处打量,见屋中景致与自己离开之日并无不同,桌上的梅瓶里也cha着盛开的腊梅,阵阵清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小桃端着一盘糕点进来,放到她面前:“小姐,这是你平常最喜欢吃的核桃苏和茯苓山药糕,我一听说你要回来,亲自到后厨做的。”“小桃,你过来让我瞧瞧,胖了还是瘦了?”沁歌拉着小桃的手,打量她。
小桃道:“我能吃能睡,自然是胖了,小姐你倒是瘦了不少,想来一路上舟车劳顿,最是辛苦,等你在家里休养些日子,也能恢复到以前。”
主仆俩正说话,忽听得门口有人轻咳一声,六公子温剑筠在门外道:“七妹,六哥和客人来探望你。”沁歌一听是六哥的声音,忙到门口迎接,却见公子羽立于温剑筠身后,脸上微微一红。
温剑筠见此qíng形,只当他俩qíng深意笃,笑道:“人带来了,六哥便不叨扰,七妹,哥哥等着喝你的喜酒。”“去!”沁歌听他打趣自己,撵他走。一抬眼,却见公子羽笑意盎然。
小桃早听人说起,送她家小姐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公子羽,心知眼前这位便是,不由得打量他一眼,却见他修眉俊目、面如冠玉,当真是一表人才,心中也替小姐高兴,忙把他俩让进屋,自己端茶去了。
公子羽随着沁歌在桌边坐下,等小桃上了茶退出去之后,才道:“我明日返回汴梁,不出一个月,便来迎娶你过门。”沁歌听他谈起婚嫁,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语。公子羽握着她手:“七妹,你不可再变卦。”沁歌依然没有说话。
“我此番回乡,必然时常思念你,你给我一缕头发,我好常常带在身上。”公子羽轻抚沁歌一头秀发。沁歌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剪刀,剪断一缕秀发,jiāo给他,看着他郑重的放入怀中。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来请公子羽,温府的几位公子和夫人听说妹夫来了,都想见见他,公子羽不便推辞,跟着家人走了。
等待出嫁的这段日子里,沁歌的qíng绪始终不是很好。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就觉得无比沉重。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爱凌少白以外的人,对公子羽的qíng意却又有所感知,想退婚,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自己怎样和家里解释?
她逃婚,公子羽亲赴临安去找,找到了,没有多问,护送她回府,全家人都看到公子羽对她嘘寒问暖,也都认为这是一桩好姻缘,再次逃婚是没有可能了,退婚也不切实际,这场婚礼的主婚人正是北郡王本人。
一切都怪凌少白,他对自己无qíng无义在先,bī得自己不得不嫁与旁人,只要一想起他,沁歌就恨的牙痒痒。
“七妹,你快来看看,北郡王府送来的凤冠霞帔,真是太美了,公子羽果真爱你的紧,连这些都想的妥帖周到。”六嫂唐蕊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打断了沁歌的思绪。
走出房间,沁歌向嫂子施了个礼,对北郡王府送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兴趣。唐蕊见她qíng绪不高,劝道:“明日就要启程去汴梁了,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家,七妹,女人总要有这一天的,我那时离开唐家堡到洛阳跟你六哥成亲,也是哭了好几天。”
沁歌苦苦一笑:“我又怎能跟六嫂相比,六哥多疼你,每年都会陪你回娘家探亲,以慰你思乡之苦,我到了汴梁,北郡王府却不会有这般自由。”
唐蕊笑了笑,一双纤纤素手在沁歌肩头轻拍:“怎么会,只要你跟夫婿相处的好,你要返乡探亲,他又怎么会拦着,那公子羽我们也都见过,xingqíng温和、举止有度,我和几个嫂子都说,七妹是有福之人。”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公子羽都是佳婿,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很可能就是不归路。沁歌伸出手摩挲着凤冠上的珍珠,一颗颗珠圆玉润,显然是能工巧匠jīng心制作,可华服再美,又怎抵得上心心相印、琴瑟和鸣?
择了良辰吉日,温元山亲自带领几个儿子自洛阳出发去汴梁,送女儿出嫁,到汴梁以后,一行人先行住在驿站里,温元山进宫面圣之后,便到北郡王府商议婚事。
沁歌在房中闷的无聊,带了小桃在驿站的后花园散步。此时已经入chūn,园子里各种时令花卉竞相斗艳,chūn糙如丝,美不胜收。
“这里的牡丹虽好,终不及我们洛阳温府的花圃。”沁歌轻声自语。“你若喜欢,我可以移一些仙品牡丹到府里种上。”公子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沁歌心中一惊,回眸去看,他英俊的脸上笑意淡淡。
“小桃,公子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沁歌无处发挥,嗔怪的看了小桃一眼。小桃抿嘴一笑:“是公子爷说,不必惊动小姐你。”说话间,退了下去。
公子羽道:“你到京里来,我早想来看你,一来不得空,二来,照规矩你我在成亲前是不应该私下见面的,只是规矩终究是死的,我想来便来,没人能拦。”沁歌见他满目柔qíng的看着自己,心中酸涩:“多谢公子厚爱。”
“不日就要成亲了,你对我还是如此生疏,我单名一个翀字,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公子羽轻握着沁歌肩胛。沁歌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讳里并没有羽这个字,众人称呼他公子羽,其实是拆开了他的名字,只念一半。
见沁歌并不答话,公子羽这才叹息一声:“府里还有诸多事务,我不能久留,七妹,你好生在此,过不了几日,便是你我两家择定的huáng道吉日。”沁歌这才向他拜了一拜。公子羽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见她望着自己,回转了视线,眼神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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