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爷打量了沁歌一眼,眉开眼笑:“你这回从家里跑出来,可把你爹娘急坏了,要派人来捉你回去,我写信跟他们说,既然到了江南,不来我慕容家小住几日怎么也说不过去,他们这才没派人过来。”
他生xing诙谐,喜欢与人打趣,沁歌深知他脾气,笑答:“我就知道,慕容世伯一向最疼我了,怎么会眼看着我被捉回去呢。若是他们派人来,我就在藏在贵府不回去,看他们怎么办。”慕容老爷哈哈一笑。
沁歌注意到,慕容老爷的客人是位白须苍苍的和尚,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就是位得道高僧,暗中扯了扯慕容嫣的衣袖。慕容嫣会意,介绍道:“这位高僧是我爹最好的朋友,寒山寺的住持心尘大师。”
温夫人信佛,沁歌幼时常陪母亲去洛阳城中的白马寺听高僧诵念佛经、宣讲道义,似乎与佛特别有缘,她经常听的入迷,感念佛法博大jīng深。
沁歌向心尘大师拜了拜,心尘大师还了一个礼。沁歌忙道:“小女怎敢受大师的礼。”心尘大师呵呵一笑:“小施主和老衲都是信佛之人,众生平等,闻道虽有先后,老衲也不过痴长几十岁,有何不可。”
听了这话,沁歌有些诧异,问道:“大师怎知我信佛?”“念由心生。”心尘大师捋须一笑。沁歌微微颔首。
慕容嫣见沁歌的神qíng,道:“今日天时已晚,大师要赶回寺里去。你若想听禅,不妨等到明日去参加寒山寺的水陆法会。”“好啊,我一到了寺院里便觉得神清气慡,比之浊世不知道顺畅了多少。”沁歌喜欢热闹,一听说有水陆道场这样的大佛事,忙拍手称道。
翌日一早,沁歌早早起了chuáng,央着慕容嫣带她去寒山寺参加法会。两人来到寒山寺中,法会尚未开始,知客小沙弥引着她俩去往后院的禅房拜见心尘大师。
“你看,就你xing子急,来早了吧。”慕容嫣见沁歌四处打量寺中风景,打趣了一句。沁歌道:“早点来好啊,待会儿香客都到了,人一多我们就找不到好位置了。”她心心念念,慕容嫣只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心尘大师所居禅房门外,往里一瞧,却看见心尘大师正盘腿坐在西窗下与人下围棋,与他对阵的是一位华服青年。
“想不到有人比我们来的还早,看棋局的阵势,似乎已近收官,就是不知谁输谁赢。”沁歌和慕容嫣耳语一句。慕容嫣嗯了一声。
小沙弥上了茶之后,沁歌端着茶碗走到心尘大师身侧观棋。慕容嫣见沁歌眼蕴笑意,也走上前好奇的看着棋局,道:“七妹看出什么来?”沁歌摇摇手指,轻声道:“佛云不可说。”
心尘大师微笑道:“胜负已定,不说即是说。”沁歌这才笑道:“本来大师胜局已定,却不料这位公子自弃七子,将大师拖入残局。这样一来,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大师这一局赢得就不大好看了。”
心尘大师豁达的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放于棋盘之上:“也罢,这一局若拖将下去,必然陷入困shòu之斗,林公子,老衲先认输了。”沁歌有点纳闷,他明明没有输,却要认输,不知道是何缘故。
与心尘大师对弈的华服公子挑眉一笑:“输的是晚辈,执著心念未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少年人最难释怀的便是执著心,以林施主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胸襟已属不易。”说话间,两人同时慡朗的大笑。
这一局下完了,那华服公子才向慕容嫣拱手施礼:“慕容七姑娘好。”慕容嫣还礼之后替他和沁歌介绍。原来这人正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松江林小楼。
沁歌常听人说起林小楼,此时见他举止不凡,十分亲切,笑道:“原来你就是和我五哥还有钟三少齐名的林小楼林公子,幸会幸会。”
林小楼见她天真可爱,淡淡一笑:“在下和温姑娘的几位令兄都曾谋面,想不到温姑娘和令兄一样,都是这般慡朗。温姑娘若是不嫌寒舍简陋,在下诚心相邀,明日请两位姑娘一同到寒舍品茶。”
江湖上都说松江林家富可敌国,林府的气派堪比皇宫,沁歌听他相邀,心里有点痒痒,悄悄看了慕容嫣一眼,慕容嫣早已礼貌的回复林小楼:“林公子相邀盛qíng,小女和温妹妹却之不恭,明日一定到访。”
慕容家和林家来往虽然不多,但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家族,对方既已相邀,她势必不能推辞,更何况她也明白,林小楼之所以请她去,不过是给沁歌做伴,而请沁歌去,则是因为他和她的几位兄长相识。
林小楼走后,沁歌望着他的背影,向慕容嫣道:“原来林小楼长这样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的举止和谈吐,倒像是世家子弟,哪里像是腰缠万贯的财主。”慕容嫣扑哧一笑:“那你觉得财主应该长什么样子?”
“红光满面的大胖子,穿着绫罗绸缎的衣衫,一双老鼠眼睛,贼溜溜的。”沁歌笑道。慕容嫣哈哈一笑:“你说的那是土财主,林家富已三代,与寻常商家的派头自然不同。”
沁歌想起林小楼笑容亲切的样子,忍不住道:“这位林公子有个很大的特点你发现了没有?”“哦?什么特点?”慕容嫣好奇的问。
沁歌神秘兮兮的在慕容嫣耳边道:“天生一张笑脸,不笑也像笑似的,对人彬彬有礼,不知不觉就让人对他没有戒心。”慕容嫣仔细一想,觉得沁歌形容的十分贴切,忍不住掩口一笑。
水陆法会开始后,沁歌和慕容嫣随着众人来到寺庙前院,前来参加的法事香客络绎不绝,几乎站了一院子。沁歌无意中看到凌少白也在人群中。
他怎么也来了?沁歌有些好奇,再看一眼,又不见了他的身影。这人行踪飘忽,总是神神秘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许他是听说了这里有大法事,来为亡友超度,这么想着,沁歌也就没有再往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舟轻沧海似若梦
金钱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些有意义的事
享受人生只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cao劳
人不能当钱的奴隶
松江林府果然不同凡响,沁歌一迈入林府大门,就感觉到一种bī人的威严。门房通报之后,林小楼亲自到门口迎接两位女客。
将她们带到正堂,林小楼才道:“抱歉的很,在下临时有要事要出门,赶不及通知两位姑娘,既来之则安之,烦请两位姑娘在寒舍小坐,待在下办完事之后一定备酒向两位姑娘赔罪。”
他拱手施了个礼,沁歌忙道:“林公子有事尽管去忙,我们在贵府坐一会儿便是。”林小楼又道:“两位姑娘若是嫌闷,可以让管家领着你们去花园里四处看看,寒舍的花园虽比不得慕容世家花园的清雅大气,也可以打发时间。”
沁歌和慕容嫣刚坐下没多久,林府大管家陆仁贾亲自送来一筐新鲜的瓜果给她俩。陆仁贾身形瘦小,长着两撇小胡子,形象十分滑稽,但一看他眼神,就知道此人jīng明无比。
只听他道:“我家公子特命我送来新疆的哈密瓜、葡萄和南方的荔枝、龙眼给两位姑娘品尝。公子还说,姑娘们若是闷了可以去花园里逛逛。”
沁歌道谢之后,招呼慕容嫣:“来吃颗葡萄,林公子真是热qíng好客,对家中的客人既周到又细心。”慕容嫣吃了一颗葡萄,道:“是啊,否则江湖上的人怎么会说他是赛孟尝呢。他出手阔绰,经常为了看中的古董一掷千金。”
沁歌笑道:“难为他想的周到,连姑娘家喜欢吃瓜果都想到了,真是不简单。难怪这几年松江林家的势力一直在延伸,生意遍及四海,俨然武林首富。”
慕容嫣抿嘴一笑:“你这话别给公子羽听见,不然……”“我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行不行,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没人唠叨我了,你再唠叨,我就受不了了。”沁歌一见到人提起公子羽,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不痛快。
慕容嫣见她求饶,这才点着她脑袋笑道:“以后你也不许打趣我。”沁歌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和林小楼不过初次见面,他对我俩这么盛qíng款待,看的是你家和我哥哥们的面子。我不过是骗吃骗玩而已。走,咱们出去逛逛,我倒要好好欣赏一下闻名天下的松江林府是何等气派。”
“小楼说府里来了两位贵客,怎么他自己倒先失陪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自廊下传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款步而来。陆仁贾见了她忙恭敬道:“公子有要事外出去了。”
那少女向沁歌和慕容嫣微微一笑:“我是小楼的表妹,姓丁,名字也是一个丁字,两位可以叫我丁丁。昨天他告诉我,今日有女客来,让我作陪,没想到他自己先跑了。也罢,咱们不等他,我带你们去花园里逛逛。”
两人见这少女谈笑随意,便跟着她在在林府花园里散步。花园景致极佳,曲径通幽处,亭台楼阁、花木繁茂,各种奇花异糙、珍禽异shòu应有尽有,一派富贵繁华景象。
慕容嫣赞道:“几年前曾到林家来过,想不到这里的景色越发好了。你表哥还真是会享受,整治出这么大个园子,比我家的花园大多了。”
丁丁道:“小楼一向觉得,金钱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些有意义的事,享受人生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cao劳,否则要那些钱何用。人不能做钱的奴隶是不是?”
沁歌挽着慕容嫣的胳膊,听了丁丁的话笑道:“极是!极是!你表哥这么想,足见是个豁达的人。人这一辈子,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日子过的畅qíng适宜意才是要紧的。”
丁丁点点头,低眉轻叹一声:“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所有人都非常周到……啊,你们看看,这是今年新植的黑牡丹,叫做墨玉。我觉得黑不溜秋的不好看,小楼却喜欢的很,你们说到底是这个黑的好看,还是旁边那些粉红的huáng的紫的好看?”
沁歌和慕容嫣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见几株墨色牡丹兀自绽放,在一片粉白黛绿中分外显眼,沁歌道:“黑牡丹最是稀有,说是黑色,其实是极红极紫的花色,即便是在牡丹花都洛阳,这样的品色也是非常珍贵。”
丁丁妩媚一笑:“改天你真该和我表哥谈谈,我发现你和他有很多共同之处。”沁歌耸耸肩,没有答话。三人说起别的事,笑了一阵。
一只马蜂不断在三人周围飞来飞去,丁丁秀眉一扬,嗔道:“这哪来的马蜂,嗡嗡的真烦人!”慕容嫣道:“园子里花糙多,自然蜂蝶也多。我家花园里每到chūn夏之际,也是这样,不时有人被蜜蜂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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