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关文沉声叫了他一句,关全说:“大哥,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长子,没你那么多责任,我爱撒手不gān我这就撒手不gān。从前吧,是他们没惹到我头上,我还忍得住,还想着念一份亲qíng,不跟他们多计较什么,凡事儿呢我也不会cha嘴cha手多管。可如今我是看明白了,在他们眼里,咱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那都是摇钱树,能从我们这儿刮点儿去他们就可着劲儿地刮。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意?”
关文微微怔愣,关全胳膊一抬,关文无意识地松了手。
关全看着他说:“闹完这一仗,我彻底跟他们决裂,去镇上做点儿小生意比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轻松逍遥得多。大哥你拦着我,那就是也要把我bī上死路去。”
最后这句话关全说得太狠太绝,关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他。
然而关全说完这句话却推了关文一下,关文一个踉跄,回过头去却见关全已经从水缸里提了把斧子,冲着关武后背去了。
关武前头挡着关明和关止承,他是背对着关全的,但是关明和关止承却是直面着关全。见他一脸凶神恶煞提着斧子顿时两人吓得魂不附体,齐齐朝后跑开。
关明嘴里还在凄厉地叫:“关四你做什么?要杀人了不成!”
关武回过头去,瞧见关全手里提着斧子也是一愣,顿时上前要握他的手。
“二哥,你闪开。”
关全看向关武:“我不会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我只是要回我的东西。”
“四弟,你把斧子放下!”
关武仍旧有些吃惊,挡着关全不让他过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刮着碰着了,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我知道。”关全瞥了关武一眼:“我拿斧子开锁成不?”
关武微愣。关全却已经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侧身从他旁边走了过去,关武回神拉住他,关全说:“二哥别拉我,大哥都不拦着我了的。你是不是想bī我上绝路?”
关武大骇。看向关文,却见关文颓丧地站在原地,见他望过来,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关武便沉默地让开了路。
关全一路无人阻拦地到了堂屋,关明和关止承在院子里边儿看着堂屋里出来的关全,看样子都有些瑟瑟发抖。
关明抖着声儿说:“有话。好,好好说,好好说……”
“钱,钱还你,我这就去拿,去拿去……”关止承脸色煞白,这会儿也终于知道关全这是动真格的,一边说着一边便耸着肩弓着腰慢慢往自己屋子那儿移。
“现在说这个?”关全冷笑一声:“晚了!”
话音一落。关全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关止承的目的地去。
关止承顿时尖叫一声,忙跑回去躲到了关明的身后。
关明腿也在抖,看着关全往关止承的屋去却没向他走过来微微放心了些。然而下一秒却见到关全举了斧子往关止承的门上一下一下地砸。
关止承的门如今只要他不在都是反锁着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是要打扫,他也是打开了门站在一边指挥着胡月英哪儿哪儿要清理,搞得他这屋子是皇宫内苑一样,除了他轻易不让人进去。
瞧见关全举着斧子一下一下地砍着木门,关止承牙都紧了,听着那斧口磕在木头上,然后与木头分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耳朵里都有些起了轰鸣。
“别、别砸了……”关止承大叫一声。“不就是要钱吗,我还,我还给你还不成了!”
他这屋子要是也被关全砸了,他晚上睡哪儿去啊!
关全充耳不闻,从堂屋里走出来的关文和关武也都站在了院子当中,看着关全近乎癫狂的重复着的劈门举动。心下均是一阵晦涩。
然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门外却有人高声笑道:“哟,家里这是劈柴呢,晚晌是拿柴烧好的吃吧?赶巧了赶巧了,我这也来凑一份子……”
院门没关上,胡月英匆忙跑出去的时候压根就记不住要关门。门“吱呀”一声顿时敞开了,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刁老妖。
关文霍然扭头,直直瞪视着他,yīn森地说道:“滚。”
刁老妖一怔,关武也回头看向他,恶声恶气地道:“不滚等着被砍啊?滚蛋!”
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地上前一脚揣向刁老妖,毫不客气地伸手“啪”一声阖上了门。
门外的刁老妖心惊胆战地在院子外头徘徊了两步,心里想着这可不得了,关家这会儿不好惹……便忙慌慌地灰溜溜地跑了。
等李欣等人赶到老屋的时候,关全已经把关止承的屋子给劈开了,chuáng啊书桌啊什么的也已经被他看了个稀巴烂,柜子掀翻在地,笔墨纸砚什么的全都糊了一地。
关全坐在屋子当中侧翻的柜子上,两边手撑着膝盖,笑眯眯地说:“哎呀,这下看着可就顺眼多了,我这心qíng呢也好了不止一点儿两点儿。不过,心qíng要是又差了,指不定我又会做什么事儿出来。”
关全笑了笑,“话说回来,那……钱呢?”
关止承脸色煞白,双眼喷火似的,拳头死死攥着,嘴也咬地紧的。
看那样子真是怒到极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可怜可恨
关止承一声不发,手还微微抖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你、你堵在这儿我怎,怎么拿钱……”
关全微微一挑眉,笑呵呵地站起来:“哎哟秀才老爷,你早说嘛,你早点儿说我就不堵在这儿啦!”
关全挪开屁股,手还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比划:“秀才老爷你请啊!”
话是说得客气,那脸上倒也的确笑着,可看上去就是让人心里泛着一股寒气。
杏儿跟在李欣后边儿伸手拉了拉她,扫了一遍堂屋,又扫了一遍关止承的屋子,心里惊讶地不行,低声在李欣耳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欣也微微怔愣,胡月英心急火燎地来只说了事qíng发生的原委,以及关全气糊涂了在砸屋子,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这简直是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啊!
一地一屋子的láng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歹人闯进屋来了。
悄声叮嘱了杏儿两句,李欣打头朝前走去,挨到站在关止承屋门口的关文身边道:“阿文。”
关文回头见是她,低声应了一句,道:“你怎么来了?”
“四弟妹怕出事,找我来的。”
关武也看到了杏儿,忙去拉了杏儿到院子对面去,避开这儿,小声道:“你来做什么,这乱着呢。”
“这怎么回事?”
李欣和杏儿同时问道。
关文道:“都四弟砸的。”
关武道:“四弟疯魔了。”
话说得不一样,但其中的意思李欣和杏儿自然都明白了。
关武勒令杏儿待在这边,不准她过去,生怕关武又砸东西到时候连累到杏儿。关文也把李欣拉远了些,沉声说道:“四弟在bī爹跟六弟把钱还给他。”
“还得回来吗?”李欣道:“钱拿走多长时间了,会不会已经花出去了?”她本想说,关明还欠着阿秀那儿近三十两的银子呢,想想还是别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了。
老屋这样子可是住不下去了。
然而还不待关止承挪到那边去找了钱出来,胡月英的尖叫声就从灶间传了出来。
李欣和杏儿立时朝灶间那边望去。关文叹了口气说:“四弟把锅碗什么的都砸了。”
李欣顿时挑眉,下一刻胡月英却踉跄地从灶间跑出来,跺着脚说着:“全哥,全哥你这么把灶间都给砸了啊!那我们做饭啥的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关全望着胡月英那边笑了一声。大喇喇地说:“有什么关系,不就一顿饭,去你爹那儿吃也行,跟大哥那儿吃一顿也行,多给点儿钱大嫂还能整治一桌好吃些的,你还怕饿着你?比你在家吃那些好到哪儿去了。”
李欣身形一顿,关全朝关文这边望过来:“大哥大嫂不要介意啊。弟弟要真是没饭吃,少不得还要叨扰你们一顿。”
说着关全就朝屋里关止承那儿冷睨了一眼,伸腿揣向了关止承的屁股。
关止承磨磨蹭蹭,磨了半天还没蹭到搁钱的地方,被关全这一踹又没个准备,顿时失了重心,摔了个狗吃屎。幸好摔下去的时候都是些木屑之类的软物,还有一滩墨汁。没什么尖锐的东西,否则脸上就不是被涂个花猫脸,而是直接被戳几个血窟窿。
“秀才老爷是属王八的啊。磨磨蹭蹭半天儿都找不着准地儿,您那在考场上的时候要是也这样连个题儿都找不准,下笔也不知道往哪儿下,那写文章也别写了,直接jiāo封白卷儿,看着还清慡gān净呢。”
关全笑了两声,摸了摸下巴:“您这可得赶紧着点儿,我这心qíng可慢慢就变得不好了。”
关止承脸色一僵,深吸一口道:“我马上就好。”
“快着点儿啊。”
关全抄起手jiāo叉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关止承的动作。关明则在一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身体窝成一团。
从李欣这个角度看去,关明这个样子看上去很是可怜,像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他比不过关文几个儿子的身形,老了老了要长缩,他已经有往矮小的那个方向长的趋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段时间关家发生的事qíng太多。所以他才让李欣有一种他迅速衰老下去的感觉。
可是说到底,这些事qíng究竟是谁惹出来的呢?
李欣不是一个心狠的人,看到关明这个样子她也微微有些可怜他。但她却也不可能做到和关明之间的以往重重就此一笔勾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明曾经做的那些事qíng,足够让李欣无视甚至是敌视他一辈子了。
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qíng承担责任,即使是长辈也不例外。
诚如她跟杏儿说的,因为关文是大儿子,是长子,要是以后关明当真是走投无路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热菜热饭吃,她可以忍受让他住一间屋子每日给他饭菜吃,但要她真心关心他,她做不到。当然她也不会恶毒到会去nüè待那时候的关明。
当做养个闲人,只要关明不给他们添堵,不再做些让她心生反感的事,不说那些让她听着就恼火的话,她也不会吝惜那一天的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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