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儿似懂非懂,却也认真地点了头:“娘,扬儿记住了。”
“你还小,这些道理可以慢慢理会。”李欣笑了笑:“夜深了,还是早些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扬儿听话地对李欣道了晚安,又走到悠悠chuáng边轻轻亲了她一下,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李欣便起身,收拾妥当打算去镇上。关武、杏儿、花婆婆、小碧等人站在道上相送。
然而临走前,让李欣意想不到的事qíng却发生了。
孙喜鹊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厉声指着李欣叫她毒妇。她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瞧着便是来者不善。
李欣皱了眉头,陈伯立刻吩咐人挡在前头。
青丫抱着悠悠往马车里缩了缩。惊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果子xing子没有青丫沉稳,自在李欣身边当丫鬟起,也从没有被严厉呵斥过,也知道李欣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当即跳出来骂道:“你们是gān什么的!要来找我们的茬不成!那谁!你为什么指着我们家夫人骂!”
李欣伸手拦了果子下去,关武见是孙喜鹊来找事儿,立马冲在了最前头,怒不可遏:“孙喜鹊!你这是做啥!”
“我做啥?李欣你个毒妇,你害我闺女!”
李欣眉头皱得更深,还不待说话。果子又跳起来:“你闺女是谁?我家夫人都不认得!”
说话间的功夫,跟在孙喜鹊身后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赶在前头的是刁老妖。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刀,走到近前便高高举起:“李欣!纳命来!”
眼见刁老妖神qíng冲动,家中几个长工立马就挡在了前边儿。
大部分长工都是荷花村的人,也是认识刁老妖和孙喜鹊的,对孙家和关家的那档子事儿自然也知道一些。便有人道:“刁老妖。你这是做啥?关家和孙家早就没关系了,你这会儿嚷嚷着要人xing命前来找事儿,也不怕去衙门吃板子。”
瞧刁老妖的样子那是真怒,李欣却不明白他怒从何来。
转念间想到孙喜鹊说她害她闺女,李欣更加是摸不着头脑。
孙培也赶了上来,憎恶地望着李欣。
“你们孙家是怎么回事?”李欣立在马车旁边。锁眉问道:“孙喜鹊,你说我害你闺女,这话从何说起?”
“哼。你还敢狡辩!”孙喜鹊当即大声道:“你说你昨儿个是不是给了我闺女吃的?”
这是事实,李欣也不会说假话:“是,我巡视我家农田的时候看她在一边儿瑟缩着,好像很饿的样子,让我丫鬟给了她一点儿零嘴儿吃。”
“那就是了!你下毒害我闺女!”孙喜鹊厉声喝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果子当即忍不住,站出来道:“你这妇人好生奇怪!你自己家闺女没看好。大冷天儿让她自己个儿跑出来,不给她穿暖不给她吃饱,我家夫人瞧她可怜才让我给她点儿零嘴儿吃,这也是我家夫人好心肠,没成想你这妇人却颠倒黑白,冤枉我家夫人!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家闺女本来就有病的,正好遇上这事儿,想拿你家闺女讹我家夫人吧!你是不是穷疯了!”
果子这话说得刻薄,却说到李欣心坎儿里去了。
她虽然确实是可怜孙云静那孩子,但对她亲娘孙喜鹊却的确喜欢不起来。而且这番前来问责,刁老妖是怒发冲冠,孙喜鹊却并没有那么愤怒的样子,瞧着倒像是要来看好戏似的。
只是这戏唱主角的可是她孙喜鹊啊……
关武得了果子的话,当即将孙喜鹊朝外一推:“你他娘的滚蛋!才消停了一段日子,你又来找事儿是不是?你自己闺女养不好要赖别人?果子制的零嘴儿小吃我们家人人都吃的,大家吃了都没事儿,就你闺女吃了有事儿?真要下毒害人,害你家手无寸铁连事儿都不懂的闺女有什么用!谁知道你闺女会在外边儿,还专门下了毒喂她吃?放在哪儿都没有这个理儿!”
孙喜鹊当即道:“谁知道你们家的人心是怎么长的!反正我闺女吃了你们家给的东西后就上吐下泻,这会儿都还昏迷着,你们家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跟你们没完!”
孙喜鹊脖子一扬,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正要得意,眼睛却忽然脱眶似的,定定地看在一处,然后惊怒道:“小碧,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六百四十二章笑话
小碧当初是孙喜鹊为了奚落李欣而让孙培买回来的丫鬟,因为后来孙家家中内斗,分家的时候将那些仆人都给发卖了出去。孙喜鹊特意嘱咐了牙婆将小碧“贱卖”,最好是能卖进窑子里边儿。
哪知道后来孙喜鹊被孙培禁足,李欣央了孙家自家媳妇儿白慧帮忙,把小碧直接买了回来。
所以一直以来孙喜鹊还以为小碧真的就被卖出去受苦了,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这是戳了李欣的心窝子。没成想小碧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梳了个妇人发髻,瞧着面色红润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孙喜鹊当即就觉得不可置信。
小碧的神色也有两分不自然。当初在孙家她没少被孙喜鹊使唤,心里边儿对孙喜鹊还是有一点儿惧意的。
但还不待她说话,花婆婆就站出来骂道:“你指谁叫小碧呢!这是我闺女杨碧儿,你这婆娘年纪不大,眼神儿倒是不好!”
孙喜鹊惊疑未定:“她、她明明就是小碧……以前李欣在窑子里边儿的时候……”
“你他娘的闭嘴!”关武立马发怒了,抬脚就踹了孙喜鹊一脚丫子:“上次我大哥警告过你的,你要再敢提这事儿,我们全家都跟你们孙家没完!”
孙培自然知道厉害,关文是特别跟他打过招呼的,孙培当即就拉了孙喜鹊往后退,对着关武却仍旧是有些怒意:“你们关家这是要仗势欺人不成!关二,你倒是越来越行市了,打女人踹女人信手拈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关武脖子一梗:“我是不是男人轮不到你说,我媳妇儿知道就成!我就打她踹她了怎么样?谁让她满嘴都是粪,一开口就全是臭气,一张狗嘴里吐不出根象牙来。”
一席话说得孙培面红耳赤。却因为他这话里隐含了点儿huáng段子,让孙培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李欣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低咳一声,说:“孙喜鹊,你今儿来就是想找茬的是吧?你闺女得了病不找大夫看,却上门来找我闹,这好像有些不合逻辑。再者说了,我跟你闺女可没有仇,我跟你有仇都没想法子来害你,何必跟你闺女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姑娘过不去。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瞧着她过得凄凉我心里只有可怜她的份儿。我自认为自己有副好心肠,你想诬陷我,恐怕是找错事儿了。”
孙喜鹊还沉浸在见到小碧的震惊里。对李欣这番话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一旁的刁老妖立马举着拿了砍柴刀的手,怒气冲冲地接话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我闺女平日里都好好的,就昨儿吃了你给的零嘴儿,半夜三更就突然发作了!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
果子嘴快地立马回道:“谁知道你闺女回家后吃了什么。谁又知道她什么时候吃了我给的零嘴儿的……你们这家人好生奇怪,闺女还病着不念着给她请大夫给她治病,倒是有闲心跑来跟我们要说法……我们能给你们什么说法?自己家闺女不好好看着,随时随地都能被人给拐了!”
陈伯上前道:“孙家的,我家夫人要去镇上,没闲心跟你们胡闹。”
陈伯年纪略长。说话也有些分量:“这时候你们就该让大夫给你们家娃子好好看看,怎么全家都涌上来了?漫说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就是有定论。那也是娃子的命最重要。你们这般作为,倒像是上门来讹钱的了。”
李欣踏上了马车,也不再搭理人,招呼过小碧来吩咐了两句。
小碧点点头,和果子一人一边掀着车帘让李欣进去。随后小碧下车,目不斜视地走到花婆婆身边。开口道:“夫人说了,这边儿的事儿陈伯和我娘处理,她赶着去镇上。”
“你们……”
“二哥,带人开道。”小碧对二狗子道。
二狗子立马应了声,带着长工把孙家人给撇开,给关家的马车腾出地方来。
赶车的马车夫也不含糊,瞧着路让出来了,立马就挥鞭子赶着马车朝前奔去。
孙喜鹊在后边儿气得跳脚:“姓李的!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停下!你是不是心虚了所以还跑!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杏儿冷眼瞧着,这时才发话道:“我大嫂是不耐烦理你,你瞧不出来吗?还在这边儿上窜下跳的,也不嫌丢人。”
孙喜鹊倏地一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杏儿。
孙喜鹊心里是无比恨杏儿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一个算是“前妻”,一个算是“现妻”。孙喜鹊和关武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作威作福,可关家穷困潦倒,不合孙喜鹊的心意。杏儿跟关武在一起后,两人齐心协力过日子,小日子越过越红火。此乃其一。
其二,孙喜鹊本以为关武就是个“没种”的男人,本想着就算杏儿跟他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孩子什么的。哪知道杏儿才嫁过去两月就诊出了喜脉,这无疑是在孙喜鹊脸上打了个打耳光。而其后,孙喜鹊生了个闺女,人家罗杏儿却生了个儿子,这可是关家头一个正经八百的孙子,地位可是不一样。孙喜鹊心中不平衡可想而知。
再有便是如今,孙家荷花村大户的位置早就拱手让了出去,而关家却崛了起来。这便是颠了个个儿了。村里已经有人说了,孙喜鹊是没那个福气,她要是还是关家媳妇儿,保不准也跟人家李欣和杏儿如今似的,吃香喝辣,顿顿白米饭加ròu菜,还可能有丫鬟服侍呢,只待在家中数银子就好……
种种事qíng加在一起,孙喜鹊自然就恼怒非常了。
杏儿回瞪孙喜鹊一眼:“你这当娘的,这时候不守着你闺女,却来这边儿讨说法,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着你自己闺女的好,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再是姑娘你不喜欢,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我儿子摔了个跟头没哭我都心疼地不行,你倒好,孩子生病了,还有心思跟人翻旧账。”
孙喜鹊正待反驳,那边儿道上却跌跌撞撞冲过来一个人,正是在孙家帮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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