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那人大喊道:“闯儿,醒了!”
刁老妖一顿,立马冲过来揪住那人的领子问:“什么?我闺女醒了?”
“醒了,醒了!”这人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但就因为如此,帮工给的工钱才少,平日里帮忙做点儿粗活:“漂亮夫人给的东西没有吃的,我吃了,甜丝丝的……”
这话说得十分清楚,在场的人也听得十分清楚。传话的人大概是觉得闯儿醒了,他又得了零嘴儿吃得甜,所以他十分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的,连着又拍了拍手:“好耶,好耶……”
刁老妖本是狂喜,这会儿听了这话又恼羞成怒,当即就重重地朝那人打了下去。
“哎哟……”那人叫了一声,抱着头沿着来时的方向跑了,一边跑一边叫道:“别打我!我做活!我做活!”
陈伯吁了口气,义正言辞地对孙培道:“孙家兄弟,你也听到了,是你家的人亲口说的,我家夫人给的零嘴儿你外孙女是没有吃的。所以你外孙女上吐下泻直至昏迷,这也跟我家没有关系。”
孙培面上烧得慌,抱了个拳也不多说话,率先就朝孙家走去。
花婆婆在身后添道:“你们回去还是好好查查看,为什么好好的闺女会突然生了病,问问大夫是怎么说的。看看是闺女自己贪吃吃坏了肚子,还是真的有人要害她这小小年纪的娃。自己家的闺女还是自己照顾地好些比较好,才两三岁的娃子,你们怎么也舍得饿着她冷着她,家里当真就穷成这样了……”
花婆婆的话越来越小,那是因为孙培走地越来越快。
孙喜鹊犹自不甘心,瞧刁老妖已经快步跑着回家去了,她便紧走几步凑上前来对孙培抱怨道:“爹!难不成今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话还没说完,孙培突然顿住脚步,伸手就“啪”地一下,给了孙喜鹊一个巴掌。
因为是用足了力道的,所以孙喜鹊直被打得一个踉跄,脸朝右边儿偏,脚也朝右边儿移了两步,方才勉qiáng站稳。
等她拿开捂着左脸的手,左脸上明显多了一个巴掌印。
“我怎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孙培气怒攻心,一边抚着心口一边怒吼一声。
翟氏这两三年来被孙培关得已经没有了脾气,但见闺女被打,她也是心疼,当即抱过呆愣着的孙喜鹊,声泪俱下地对孙培道:“你有什么事儿你不能好好说,你怎么就打闺女……她怎么了?她还不是为了外孙女儿讨个公道啊!”
“讨公道?讨公道!你们俩还嫌不够丢人吗!”孙培怒指着孙喜鹊道:“她想找人家关家的茬儿,结果呢!被人奚落了一番不说,还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事儿 传出去,以后我孙家在这荷花村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翟氏抱怨道:“怎么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你侄儿好歹也是个村长……”
“别再跟村长攀关系挂上钩了!你还嫌祸害人不够吗!”孙培怒吼一声,忽然猛咳了几下,却一下子噎住,当即闭了气昏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乔迁
这条来往于镇上和荷花村的路越发像一条官路了,道路平坦整齐,gān燥之季时虽还是遇风扬灰,但总体来说已然好了许多。
去往镇上也不过只花了一个多时辰。
李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青丫和果子心中清楚李欣不耐烦提及临走前所遇上的事qíng,便也聪明地缄口不言。
中途休整,扬儿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执意要坐李欣这辆马车。
青丫和果子劝解不住,看向李欣询问,李欣便也挥了挥手,让扬儿上来。青丫和果子想着离镇上路也不远了,便自觉地去了扬儿坐的那辆马车。
“你怎么黏过来了?也不怕青丫和果子笑话。”
李欣端坐了坐,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悠悠刚睡醒了起来,才让青丫换过尿布,这会儿也不哭不闹,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李欣看,好半晌才挪开视线,循着发声处张望。
扬儿乖巧地坐在了一边,沉默良久方才问道:“为什么今早那人会诬赖娘?”
李欣笑了笑,道:“他们自有他们的目的,娘不搭理便是了。”
扬儿皱眉:“可论理说,明明娘是有恩于他们的。”
李欣淡淡笑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知恩图报的,有那好心帮之于人,却反被认为是害人的,也有那帮了人却得不到所帮之人感激的,更有帮人却帮出祸事的……民间谚语‘升米恩斗米仇’,扬儿可曾听过?”
扬儿点了点头。
“若有能力,尽可能帮值得你帮的人。若那人不值得帮,不帮也罢。若是你没能力,更加不可揽帮人之事在身。”
扬儿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却又问李欣道:“娘,扬儿学医。曾听人说,医者父母心,见人不救是错误的。照娘说的,若是遇上身患重病之人,那人却是大jian大恶,扬儿有医术,可以救活他,那扬儿救是不救?”
这问题倒是让李欣好一顿为难,她思索良久,方才道:“此问题可问过别人?别人如何解说?”
“康弟弟说最好不救。既然是大jian大恶之人,救了还可能返回来害我。五姑姑也是这般说的。”扬儿犹豫了一下:“可是扬儿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一条xing命。见之不救终归不好。”
李欣摸摸他的头:“扬儿心善。”
扬儿眨了眨眼看着她。
“你的问题娘无法回答你。”李欣笑道:“这合该是你自己领悟的。等你能学会救得了那所谓的‘重病’,再说吧。”
扬儿顿时豁然开朗,展颜笑道:“娘说的是,扬儿这会儿连药材都还记不全呢!”
李欣失笑摇头。
看着扬儿兴奋地就在她马车中坐下了,还扮丑脸和悠悠逗趣。李欣心里却有一股担心。
扬儿心地善良是好事,可心地太过善良,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马车摇摇晃晃中,终于到了关文的铺子。
如今关文一句不再住在皮毛铺子中了,这边儿后院全部让铺中伙计安置,关文则是在酒肆中歇脚。酒肆和酒坊相隔不远。酒肆居于前街,酒坊却在后巷,一前一后也算是相得益彰。酒肆铺子很大。后院儿也十分宽敞,比皮毛铺子更加明亮两分。不说别的,就是卧房,那也不是皮毛铺子那种规格比得上的。
关文接了李欣下车,伸手抱过悠悠。李欣招呼扬儿一起进去。
酒肆伙计机灵地上前来给李欣见安,李欣随和地笑着应了。耳边听到有人低声议论,大抵是说东家疼闺女之类的,不禁莞尔一笑。
关文很喜欢抱悠悠玩,或许因为悠悠是他第一个有最亲的亲缘的孩子,又是二十好几的时候才得来的,自然是疼宠万分。但在那些个伙计们看来,不管如何悠悠总归只是个女孩儿,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平日疼爱倒也罢了,也不用每每见到便溺宠地抱在怀中。
关文却不顾及这些,疼悠悠是众人都看在眼中的。好在悠悠也并没有什么“恃宠而骄”,平日里很乖,并不闹腾,就是有什么事儿哭了,也很快就能把她给哄好了。
“今儿你起晚了吗?我算着时候估摸着你早该到了,这时才到。”
进了屋,关文小心地将悠悠放置在chuáng上,轻声问李欣道。
李欣顿了一下,不想将早上发生的事说出来让关文烦心,便只笑道:“嗯,赖了会儿chuáng。”
关文便冲她宠溺地一笑。
李欣有时候觉得关文把她当朋友,他遇到什么事qíng,每每拿不定主意的,总会找李欣相问。有的时候关文又好像把她当悠悠那样的孩子,像个父亲一般哄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单单只是夫妻,或许更多的是在相扶相持走过来的岁月中形成的默契,这种默契流淌于每日的衣食住行里,举手投足之间他们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
李欣晃了晃神,招过扬儿来对关文道:“给扬儿寻学塾的事你可要挂在心上,扬儿虽然能每日继续巩固着以往学过的诗书,但也不能不学新的知识。最多一个月,得把他念书的事qíng给定下来。”
关文点头:“这事我记在心上的,你不用担心。”又转过头问扬儿:“镇上不比村中,先生想来更加严苛一些,扬儿可要恪守先生的规矩,跟着先生好好念书。”
扬儿点头,看了眼李欣,又跟关文提及:“等爹寻到先生,可否先跟扬儿说,待扬儿看过之后再定下来?”
关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你既这么说了,爹自然答应。等选定了先生,一定先告知你。”
扬儿顿时笑容满面,放下心来。
关文打发人带扬儿去他屋子,青丫和果子自去拾掇午饭。悠悠估计是饿了,有些急躁地左右观望,李欣抱了她喂好奶,拍了拍她的背,听她打了奶嗝,又闭眼昏昏yù睡,便哄睡了她,把她抱到chuáng上给她盖好小被子。
关文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李欣忙碌了一场,见悠悠似是睡着了,方才柔qíng地望向李欣:“带孩子可辛苦?”
“你说呢?”李欣斜睨了他一眼:“不然你也抽一天空出来带带悠悠?”
关文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道:“我可没奶喂她……”
李欣顿时脸色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宅子里边的准备工作你都叫吩咐清楚了吧?明儿我们一早就过去?”
关文点头:“对,明日一早便过去。里边儿的事儿都吩咐下去了,有人会准备的,这个你不需要cao心。”
李欣还嫌懒得cao心,既然关文说都准备妥当,她自然也就躲懒。
伸了个懒腰,李欣脱鞋上chuáng,将悠悠小心地挪到内壁去,对关文道:“今日早起,路上有颠簸了一路,还有些困意。我先迷瞪一会儿,待午饭时你再让人叫我。”
关文点头笑道:“睡吧。”
李欣掩好被子,闭了眼睛,一会儿便睡熟了。
关文坐在一边儿守了会儿,临出门前又给李欣拉了拉被子,看看大小两张挨在一起,很是相似的脸,不由会心一笑。
第二日天色蒙蒙,关文便叫李欣起chuáng。
今日是关文和李欣乔迁之日,关文发了好些请帖出去,他这边儿的亲戚朋友和李欣娘家的亲戚以及李欣的朋友都有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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