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李铭走到亭口停下脚步,温声道:“原来是柳小姐找我。”
柳碧妍缓缓转过身来,低眉敛目,蹲身一福:“借用家父名义诓李大人前来,是小女的不是。”
李铭浅笑虚扶她一把:“柳小姐言重了,请起。”
“李大人请。”
二人坐在了亭中摆放着桌边,斜对坐着,柳碧妍率先开口道:“父亲跟我说过李大人与他说的话。”她顿了顿,抬眼直视李铭:“小女听说了很多李大人所做之事,对李大人的为人也了解几分。小女经历过什么,李大人想必也是清楚。李大人年轻位重,想娶一清白姑娘为妻并非难事,为何会选上小女?”
李铭笑了笑,语气却是认真:“记之敬佩柳小姐勇气,欣赏柳小姐为人,仰慕柳小姐才才气……更重要的是,记之发现,自从见过柳小姐,记之便忘不掉你了。”
这一句似表白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一股轻佻之味。可偏偏李铭说出来却显得那般认真,让人无从怀疑起它的真实xing。柳碧妍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女子,听了这番话,难免脸红心跳,心绪大乱。
李铭笑了声,正色道:“柳小姐不需怀疑我的诚意,我想娶柳小姐为妻,是发自内心的。柳小姐若是觉得我出身寒酸,嫌弃我年长你太多……”
柳碧妍皱了眉头,打断李铭道:“小女不是这个意思,李大人何必妄自菲薄?”
“那柳小姐又何必妄自菲薄?”李铭认真道:“李某求亲,真心实意,并无半分利益掺杂其中,柳小姐缘何不自信,认为李某想要娶你是另有所图?李某所图的,也只有小姐一人而已。”
柳碧妍死死抿了唇,看向李铭近乎有些嘶吼地道:“你不明白吗?若娶了我。蜚短流长从此不止围绕我身,你也会深陷其中!时日久了,你难免对我有怨,难免积怨日深。人心这个东西……”
李铭淡淡接道:“人心这个东西,是最不容易掌控的。可是柳小姐又如何笃定,我就会如你所想那般,日积月累对你生怨?你不试试,又怎知我不是真心,不会一生真心?”
柳碧妍怔怔地看着他,李铭和她对视。眼神温和,神qíng坦dàng。
“就试试吧。”他说:“你宁愿孤身终老,却不肯试这一次。对你不公平,对我,亦不公平。”
柳、李两家的婚事很快敲定了,抚宁大长公主作为主婚人,笑得很是开怀。虽然这婚事并不是由她撮合成的。但她也与有荣焉,逢人便夸李铭和柳碧妍乃一对璧人。
迎亲日定在五个月后,正是秋意正浓,李铭去了家信,接了老父老母前来,
李厚仲和刘氏得知小儿子要成亲了。喜得不行,收到报喜信时乐得比得知李铭chūn闱顺利,成为贡生还要高兴。立即便吩咐下人收拾行装,要前往京城端坐高堂等着小儿媳妇儿给自己奉茶,还吩咐了李斐李丘,让他们在家中也准备一番,定要让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儿回乡再办一次喜宴。
刘氏乐呵过后方才想起:“铭子单说这姑娘娘家姓柳。是他同僚之女,却没说个具体的。长啥样啥xing子都没说呢……”
这边厢,李欣读完李铭的信,微笑挂上了嘴角。
“是什么样的姑娘?”关文端了一碟瓜放到她面前,闲闲地问道。
“嗯……是个好姑娘。”李欣折了信,笑望向关文:“我们回李家村一趟,有些事我要跟爹娘说说。”由她去说,最好。
关文含笑点了点头。
九月十六,李铭大婚,李厚仲和刘氏端坐男方高堂之上,含笑望着夫妻对拜的两人,已白了半边发的刘氏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小儿子也成亲了,她这辈子的心愿都完成了……
翌日,新房里没有呈上代表新娘贞洁的落红元帕。李铭牵着柳碧妍来给父母奉茶,李厚仲和刘氏喝了茶,刘氏牵了柳碧妍的手细细打量她。
婚前刘氏并没见过柳碧妍的模样,只听自己儿子说,碧妍长得平凡,但为人温婉。如今见了柳碧妍,刘氏方才觉得这样相貌的儿媳妇才是正好,不狐媚,不凌厉,瞧着便舒服,看着就安心。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媳妇儿。
“好好跟铭子过日子。”刘氏笑着说:“早日让我们抱大胖孙子!”
柳碧妍心中还有些忐忑,试问谁家父母能容忍儿媳妇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虽然从昨日到今早夫君劝她放宽心不下十次,她仍旧心有惴惴。现在见婆婆真的并未刁难说难听的话,她甚觉诧异。
后来,她方才听“包打听”的鸣蝉说:“老爷的姐姐,就是小姐的大姑子,从前是被人卖去jì楼了的,老爷从小就听人家说姑奶奶的闲话,偏生老爷和姑奶奶的感qíng很深……我听辉县那边来的下人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本身收到老爷的信很是高兴,后来知道小姐的过往,起初有些不乐意,可后来姑奶奶一来,劝了几句,老太爷和老太太就心甘qíng愿地上京来了……”
柳碧妍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当晚服侍李铭宽衣时轻声问:“夫君,什么时候回家乡去?”
“过几日,我将手上的公事处理完,便回乡去。”李铭笑道:“圣上那里我已告了假了,今年回乡正好能赶上过年。”
柳碧妍含笑道:“夫君很想回乡见姐姐吧?”
李铭微微一顿,转过身来,执了她的手笑道:“嗯,很想见她,到时候你记得给她奉杯茶。”
柳碧妍道:“还要与姐姐说一声谢谢。”
李铭含笑望了她良久,方才轻声地说道:“好。”
☆、yīn差阳错良缘蹴差(上)
“他娘的!”
船头站着的高壮青年打着赤膊,侧身往船下的滔滔海水中吐了一口,回身大骂道:“掌舵的林卅怎么回事?这都走了多少时候了?一块陆地都见不到!”
忙有人上前来鞠躬道:“李大爷,您息怒,您息怒……”
“息怒个屁!”青年手一叉腰,怒目圆睁:“这一趟可不能出乱子,这是要供给军中的粮饷,失了这批货,咱们都得掉脑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李大爷……”掌舵的林卅哆嗦着从船舱里出来,抖着声儿说:“这,这怕是进了迷海了……”
“迷海?”青年皱眉,一边的小兵惊慌地解释道:“李大爷,传、传闻中凡是进了迷、迷海的船只,都会失踪,寻不着的,谁也不知道迷海、迷海里有什么……”
正当这时,一阵邪风刮了起来,这艘还算是船坚pào利的战船顿时歪歪斜斜。青年大声下令道:“林卅回去掌舵!各舵手们不要惊慌,掌稳舵,不要让船翻了!许建带人去护着粮饷,避免被风雨淋湿!”
“是!”
各人各接了命令,纷纷去了,青年抹了一把糊上脸的海水,舌头舔了一下,又是“呸”一声:“真他奶奶的咸!”
“李爷!”忽然,有人惊呼道:“你快瞧!”
青年探身望去,顿时大喜:“陆地!林卅,靠岸!”
众人见到陆地就好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各舵手也开始奋力地往前划着。然而越往前越不对劲儿,青年敏感地觉得四周像是有人在偷窥。
“杀!”
忽然,战船四周吆喝声起,几艘船从陆地后边快速地驶了过来,小兵顿时惊叫:“海盗!”
那几艘船上确实是站满了举着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汉子。可站在最当前的却是个身着红衣,高挑明艳的姑娘。她手上挥舞着一把亮色弯钩,虎视眈眈地盯着战船。确切的说,是战船上最显眼的那个青年男子。
“来者何人!”青年大喝一声,快速穿上衣裳,清啸声瞬间而至:“迷海飞天盗,海千傲!”
“飞、飞天盗……”小兵冷汗顿时直往下冒:“飞天盗不是绝迹了吗……”
“飞天盗怎会绝迹?有大海的地方,就有我们飞天盗!”
又是那清啸声,战船中的舵手们均方寸大乱,一时半会儿战船举步维艰。掌舵的林卅出了一头的冷汗。短时间内,飞天盗的四支船已经靠近了战船,方向、位置相对。距离相同,战船已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慢!”此时,青年却高喊道:“此乃朝廷粮饷,飞天盗也算有仁侠之名,不去盗那黑心商贩。却盗百姓缴纳给朝廷养兵的粮食,岂不有rǔ仁侠之名?”
“你是何人?”海千傲厉声喝问。
青年答得慡快:“益州辉县李航,未入流武官!”
“没品级的武官,还敢跟我叫嚣!”
一声清呵,立刻有两个孔武汉子踏làng而来,不由分说架起青年踩水过海。将他扔到了那片陆地。
这青年,正是长大后的山子,李航。字扬帆。
李航刚站起来,身后红影一闪,海千傲已经紧随而至,手上的弯弯钩不由分说地冲着李航招呼过去。
李航还算机灵,立刻倒身一滚。四下张望后不免失望——他没有武器可用!
“既然要打,就正大光明地打!”李航站起。在距离海千傲五步之远处大喝道:“海千傲,你拿弯钩,即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海千傲略一犹豫,便慡快地弃了弯钩,挑衅地冲李航道:“赤手空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看招!”
李航入军营后自然也是从最低等的伙头兵开始做起,每日担水、担柴,他把沙包绑在腿上、手臂上锻炼臂力和脚力,一年之后考核时他比谁都厉害。然后他成了一名勤务兵,帮军营中诸位兄弟和武官看岗放哨。他也不恼,就此机会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如今他已能做到,说不睡就不睡,说不眨眼就不眨眼的境地。又是一年,他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小兵,开始学习挥舞刀枪。可是他试过一段时间后,还是觉得赤手空拳更适合他,所以他果断地弃了兵器,专门练习赤手空拳打人的本事。
海千傲也算是栽在他手里边了。
李航先发制人,海千傲猝不及防,已然失了先机,然后李航以他在军营中闻名的快速度和重力度朝着海千傲连番攻击,海千傲到底是个女子,有些部位总是下意识护着,才几招,已经被李航按在了怀里无法动弹。
52书库推荐浏览: 浮波其上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