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_浮波其上【完结+番外】(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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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氏笑道:“回去就能见到亲人了。只是,公爹婆母不在,总有些遗憾。”

  魏挚扬哈哈大笑了两声:“娘才是个豁达人,两个弟弟都长大了,她也没什么牵挂。爹以前允诺过娘今后会带她走出辉县那小县镇,去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见见,如此也不过是兑现承诺罢了。”

  孙氏靠在魏挚扬肩头,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结实有力的心跳,点头附和道:“公爹婆母真让人羡慕……”

  魏挚扬笑了两声,孙氏又说:“夫君,很多人也羡慕我们呢。”

  “哦?”魏挚扬笑道:“羡慕我们什么?”

  “夫妻……恩爱……”孙氏腼腆地红了红脸:“太后赞过的……”

  魏挚扬更是笑了起来:“确是恩爱。”

  孙氏越发不好意思。

  魏挚扬侧头温柔地看着她:“蘅儿,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害羞。”

  孙氏正yù反驳,魏挚扬却低声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夏夜还很漫长呢。

  ☆、友之胶亦漆亦夫妻

  荷花村是益州府辉县下的一个宁谧村庄,近些年来这村子大抵也是走了运道,村中的人一个个接连都富裕了起来,好些都在镇上有了居所,甚至是舍了田野乡村而去到镇上,其中很多壮劳力也跟着出去闯dàng天下,挣的钱并不比在家一年四季种地来得低。

  人少了,地空出的便更多了。

  荷花村地比水塘的面积要少,早些年荷花村不富裕,守着一个个天生野荷塘只当观赏用,不敢触动“荷花神”,十几二十来年前,李家女嫁进荷花村关家,说服其夫挖塘开渠,种植莲藕并同时养鱼,开始打破了荷花村固步自封,拿金子当沙子的现状,荷花村的格局开始变化。

  好些年过去了,荷花村的壮劳力们都不甘寂寞,眼红关家诸人生意的成功,效仿关家的人去外面更广博的世界去闯dàng,留在荷花村中侍弄土地,守着荷塘的青年越发少了。

  套用已经是荷花村前辈级的村长孙鸿雁说的话:“这些年轻人啊,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就只有一腔花不完的热qíng,可惜哟,可惜……”

  不过孙鸿雁每每都会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好在这些后生里边儿,还有个钱学康肯守着父辈留下来的基业,这才是汉子。”

  钱学康此人在荷花村人尽皆知,他的名声大噪综合了许多复杂的方面,当然,这都是从他生母嫁到关家后开始的。他的继父和生母有辉县最大的养猪场子,各大酒楼每日都会从他家中预订猪ròu,大户人家有宴席要宴客也总会给他家下订单。同他一样不是关家血脉却也是关家一份子的堂兄弟通过科举考上了御医院医师,正式进入了仕途。他伯母的亲妹是郡王妃,宰相门前还五品官呢,他这关系离得也不是太远,追究起来那也是很近的关系。

  虽然这些方面的因素零零总总细算起来其实很多。但真正让他使得整个荷花村人人都认识他的,却是因为他那一场极富争议xing的婚事。

  当然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话说当年,钱学康二十岁,其母心急于他的婚事。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提了成亲的事qíng,钱学康都不耐烦地给躲开了。

  少时他身体不好,后来身体好了,也念了书。他聪慧是聪慧,却不肯下苦功夫,所以在考核上也一直马马虎虎。识完了字,开始写文章做策论时。他委实觉得适应不良,gān脆禀明了父母,言明不想再念书下去。还不如趁着年轻学点儿本事。有手艺在身也不怕怕将来挨饿。

  他家中环境好,哪能让他挨饿?其母虽然遗憾于他不能与其生父一样考个功名,但细细想想也觉得,反正家中不会让他饿着冷着,家底儿厚,孩子想做什么都行,便也遂了他的心愿。

  钱学康的继父却对他的选择大加赞赏。很是栽培他,带着他去巡视猪场,教他一些种粮的技巧和方法,认真地与他沟通jiāo流。

  没几年的时间,钱学康倒也学得了些农事,jīng通谈不上,但与那些老农聊起天儿来,他也一点儿不生疏。

  与此同时,他和孙家云静的传言也甚嚣尘上。

  这俩孩子是打小就认识的玩伴,孙云静比钱学康小上好几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走得很近。钱学康不念书了,有更多的时间在村中行行走走,与孙云静的来往也更加频繁。

  当然,这两人也没说破,一直只以亲密朋友的关系来往,对外人的指指点点也不知道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却视而不见。

  孙云静是个美人儿,容貌娇艳,带了股妖媚。别人都说她这承袭了她生父母的十成相貌。

  流言便一时紧一时松地传了下去,孙云静没有理会,钱学康xing子略有些大咧咧,也不曾理会,直到他二十岁还没说亲,其母急了,bī问他到底要如何,言称村中都说他与孙云静的闲话时,钱学康才真正开始正式这个问题。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孙云静的亲娘孙氏便风风火火地杀上了门来。

  据说孙氏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儿,孙家觉得她给家中带来了好运,疼她疼得如珠如宝的,但也让她养成了一副刁蛮任xing的xing子。长大成人后嫁人生子这此种中间过程不一一细说,单说她现在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杀气腾腾的模样,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钱学康很厌恶她,原因也只有一个——她对孙云静相当不好。

  因为她只有孙云静一个闺女,她认为,是孙云静的出生克了她今后的儿女,她觉得孙云静是个命硬的人,既然克得弟弟妹妹都生不出来,那说不定以后还会克她。

  孙氏叉腰站在门口,大声吼说:“你个小兔崽子,别打我家闯儿的主意!老娘立马就要把她嫁到州府一位富贵老人家里去了!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是要跟你个穷小子下河摸鱼?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孙氏口中的那个富贵老爷据说已经五十岁了,他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家里姨娘不少,却总觉得差一位,就跟女人总觉得自己箱子里永远少一件衣裳一样。孙氏觉得孙云静长相极好,又是个命硬的,要是嫁过去之后克死了糟老头子他们一家,那那位富贵老爷的家财不全都落自己闺女腰包了?

  孙氏在钱学康面前大放厥词了一番,然后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一旁听着的钱学康的娘气得不轻,给钱学康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有那个心,娘也不说别的,云静那姑娘娘从小看着她长大,倒也不讨厌她,你有本事就把她给娶进门来。你要没那个心,你就最好跟孙家姑娘断得一gān二净的,别再跟她不清不楚让人家说道,也省得你爹跟我还为你的亲事劳心劳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静她娘跟你爹有那么一层关系。”

  是了是了,孙云静的亲娘曾经是钱学康继父的妻子,她红杏出墙和孙云静的亲爹苟合怀了孙云静。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被钱学康继父扫地出门,后来她嫁给了孙云静的亲爹。

  钱学康苦思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当时救孙云静的林子,身边跟着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二黑二huáng。

  巧的是。孙云静也在。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良久,孙云静率先开口说道:“我知道我娘昨天去你家里闹了。”

  钱学康还没回答,孙云静又道:“我为她的行为跟你道歉。”

  “我……”

  “我娘说要把我卖给那位富贵老爷。”孙云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bī迫地他根本不敢闪躲:“我是不乐意的。”

  良久。钱学康才挤出一句:“你个傻妮子,你不乐意她还能bī你?你爹说话不管用不是还有他的拳头吗?”

  孙云静摇头:“外公他们都老了,娘体形又这么壮硕,他们拗不过她。爹这些日子都卧chuáng不起。如何管教得了娘?”

  钱学康便又是沉默。

  孙云静跟着静默了良久,悠悠地说:“你二十岁了,平常的男孩子到了你这年龄。有的都有儿女了。叔叔婶婶要给你说亲也是正常的。”

  钱学康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说:“我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别人都说我长了张狐媚子的脸,以后躲不过给人做妾,可我不愿意。”

  钱学康又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钱学康半步远的距离,微微探出头来来仰起头看他,说:“既然你要娶妻,我要嫁人。都躲不过的,不如你娶我吧。”

  钱学康顿时吓了一大跳,话都说不成一句:“你、你刚说了什么?”

  孙云静重复道:“你娶我吧。”

  “你疯了?”

  “我没疯。”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孙云静平静地说:“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我们由朋友做夫妻,有什么不好?”

  “当然……当然不好!”钱学康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你到底知不知道夫妻是什么?”

  “知道。”孙云静说:“我娘把chūn宫画都给我看了。”

  “什……什么!”钱学康顿时面红耳赤:“你娘怎么……”

  “她说我要从现在就开始学习怎么取悦男人,好让我能把那个富贵老爷迷住,以后能网罗住他更多的家财……”孙云静默默地看着钱学康:“学康,娶我有那么难吗?”

  钱学康沉默了。

  良久后他说:“你知道你娘跟我爹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

  “那你知道,要是我们成亲,外人嘴巴会说得有多难听吗?”

  “知道。”

  “那你知道……”

  “我都知道。”孙云静平静地说:“你们别当我是个孩子,我从小打到听到的看到的还能少了吗?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想怎么说,我们还能控制人家的嘴吗?要是在意天下人的看法,那我到底活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钱学康微微低头,孙云静说:“学康,像做朋友一样做一对夫妻,真会那么难吗?”

  钱学康默然,他恍惚间想起他的堂兄弟魏挚扬跟他说过:“有的夫妻,因qíng结合,有的夫妻,因责任结合,有的夫妻,因信义结合,有的夫妻,因利益结合……不管是出于哪一种目的,结合是事实,而关键在于,结合后的磨合与相处的过程。这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用了心,便不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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