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的地好,一分水田抵得上三分山地或四分沙地了。关明这话说得真叫人膈应。
关文却似乎不在意,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qíng况似的,默了片刻才说:“爹,按理说分家得均分才对,六分水田我有一分半,一亩山地我有两分半,两亩沙地我也有五分。现在爹既然这么说了,水田我就不要了,一分半的水田折成三分归到山地或者沙地去应该不为过,山地和沙地也差不多,那么我总共得分到差不多一亩的地。”
关明嘴一抖,瞪了眼正要说话,却又自己给qiáng行按下来,顺着关文的话说:“那你就分一亩沙地去吧,好歹也是后来你拾回来的。”
关文便笑了:“爹不是说划道子占地方吗?就不用在沙地另外划道子了。那一亩山地给我就成了。”
关明立马道:“那不成!拾柴啥的不得靠着山地啊!”
“爹要来拾柴便来,山地柴多又拾不完。”
关明气得chuī胡子瞪眼。山地虽然没水田的地好,但上面还是可以种好些东西的,蔬菜果子啥的山地上都有,就这么着给了老大家的,他有点儿不甘心。
不过先前跟小六说好了,只要不给水田,其他都能商量,关明便看了关止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里虽然还是舍不得,但还是咳了咳说:“那一亩山地就给你了!”
关明懂山地的妙用,关止承这个埋首故纸堆里的书生可不懂。他本来就不关心家中农事,只以为水田肥力高,每年jiāo税这里面都是大头,吃的米都得从水田里出。至于山地,不过就是砍砍柴烧火的作用,没啥可留恋的。两父子没商量好,关文便在分地上抢占了先机。
李欣对地的分配倒还算满意,无他,她本来就不会什么农事,播种施肥栽秧啥的也一窍不通,能分到独|立的一块地她可求之不得。
地分完了,又轮到家中牲口。
“你四弟马上娶亲,这又马上到年尾了,四头猪卖两头,宰一头,家中就只剩一头了,可动不得。”
关文点头,“你便不要猪了。”
关明一喜,还没开口说“就这么定了”,又听关文道:“那卖两头猪的钱分一些出来给我们就好。”
这下把关明噎着了。
猪在年尾的时候比较管钱,一头猪能卖个一二两银子,两头猪少说也有三两银子。要是按着一头猪的价格分,不得分出去一两多银子?
关明不乐意分银子,正想说家中银子也不够用,老关头拍了桌子说:“给!分一头猪的钱给阿文!”
关明气得嘴都歪了,还以为他爹睡着了呢,没成想竟然是在老神在在地听着。
老关头发话了,关明也不好说什么,黑着脸点了头,又提到家中家具物什。
“……本来就没啥,你们屋子里的东西可以搬去,锅碗瓢盆啥的也匀一套出去。”
这倒还算大方。
“不过chuáng可得留下,老四成亲没张新chuáng可不行。”
关明说得这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李欣见他那样心里来气,冷哼一声在一边说:“公爹,那我和阿文睡哪儿?这分家分家,家字上面是个盖,下边是只猪。猪不分给我们倒也罢了,盖子也不给我们一个,我们也忍了,怎么着,现在一张chuáng都舍不得给我们?论这家里一分一毫,阿文挣回来的连一张chuáng都不够?”
关明鼓了鼓眼,“妇道人家,哪有你cha话的地方!”
李欣冷笑一声别开脸,关文沉声在一边说道:“爹,你说了我屋子里的东西都可以搬去,这chuáng还是我自己打了木头请人做的,从跟欣儿成亲起就睡在那,必须得搬走。”
关明还要说什么,阿秀在一旁帮腔道:“爹,四哥办新房,一张chuáng还是做得了的,你不用替四哥cao心。”
关全低了头没出声。他盖新屋子的时候的确也做chuáng了的,心里也知道爹这是在拿他做幌子,他根本用不着大哥大嫂的chuáng。
李欣冷道:“公爹,这chuáng你还要不?”
关明心头有气,哼了一声,“不就一张chuáng嘛,不要了!”
不要最好。
李欣点点头,只以为这分家算是讨论了个清楚,他们安新家后有一亩山地,一套家具物什锅碗瓢盆,还能得到卖一头猪的银子,也不算吃大亏。
却没想到关明后面儿还有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各种官司
“爷爷喜欢阿文,阿文也孝顺,虽然我这个爹不用阿文你养,但爷爷你得继续照顾,也算是对爹尽不了孝,替爹给你爷爷尽孝吧。家里只剩阿妹一个女孩子,爹也照顾不了她,你有媳妇儿,让你媳妇儿好好教导。”
这话的意思是,把爷爷和阿妹一道分给关文了?
阿秀立马怒了,极力平静自己的翻腾怒意问关明:“爹,爷爷也就罢了,可啥叫只剩阿妹一个女孩子?你把我搁哪儿了?”
关明这才笑道:“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两天我跟你六弟去镇上询问了些人家,给你找了份当丫鬟的差事儿,一个月能有八百钱的月银,正好,你明儿收拾收拾跟爹去瞅瞅吧。”
阿秀顿时愣在当场。
李欣“砰”地一声,站了起来踢了凳子冷然地看着关明,又望向关止承,轻讽一笑,声音放得很低却隐藏不住怒意:“什么意思,把阿秀卖了当丫鬟?”
关明不悦道:“啥叫卖?都说了是给她找的差事,那么好的待遇……”
“阿秀不去!”李欣顿时提高音量,“好好的姑娘家你要她去给人当丫鬟伺候人?你到底还是不是她亲爹!”
关明脸上挂不住,被儿媳妇这样指着鼻子骂顿时来了气,“你啥意思?我不是她亲爹就不会为她打算!当丫鬟咋了?要说你当年不也是被你爹妈卖了去当丫鬟的!”
“你少拿自己跟我爹娘比。你配吗?”李欣更是大怒,“当年我家里是急等着钱救我爹的命没办法才把我卖了,现在是怎样?卖女儿填儿子的前途,你也做得出来!”
关止承皱眉起身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家可是大户,我跟爹与他们也不过签了两年的契而已,况且要是五姐做得不错,得了沈家主子的赏识,说不定连婚事都能给她置办了。要是主子里面谁看上了她纳了她做妾,穿金戴银的,不更加是她的造化。这是好事,你这说得好像我们害五姐似的。那顾家的海棠也在沈家当丫鬟,没瞧见她不过一个二等丫鬟都能簪花黛绿的,要是做了姨娘可不更是羡煞……”
“闭嘴!”
李欣大怒,出声喝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这些都是为了阿秀好!要做妾你去做去!”
关止承也站了起来跟李欣对着:“你什么意思!古话说得好,宁做富人妾,不为穷人妻。那么好的前途搁在面前……”
“我不去。”
阿秀突然cha话,然后大声地吼了一句:“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我都跟沈府的管事签了契了。”关明一副好心地劝道:“阿秀,乖,沈家主子都是好人,你要是有好造化,前途可好着呀!以前你不也羡慕老顾家那海棠吃得好穿得好吗?以后你也有这种福气……”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公爹。”
李欣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道:“我说你不止是跟沈府管事签了契。还拿了人家的钱吧?赶紧还回去,就说这事儿作废,不然,当心你进牢里去吃牢饭官司!”
说完也不理关明和关止承什么反应,对老关头道:“爷爷,公爹他嫌你老了,gān不动活,他不养你。我和阿文养。阿妹我也带在身边儿,直到把她好好地嫁出去。分家的事儿既然已经定了,那我这就去准备,还要劳烦爷爷去请族老做个见证,我再让阿文去村长那儿开个证明往衙门去备个案。”
说完便出了门去,一刻都不想多待。阿妹不发一言地低着头跟着出了去。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啪”地一声,却是阿秀摔了茶碗,脸色铁青,一言一句讥讽地对关明道:“自称生我养我十八年的爹,还比不过只跟我相处了半年不到没一丝血缘的大嫂。你可真是我的好爹啊!”
阿秀去安和堂做学徒的事qíng关家只有关文、李欣和阿妹知道,还来不及跟其他关家人说。现在遇上关明这样不吭一声把契纸都给人签了的事儿,当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阿秀这件事没定,文大夫那边没有出具衙门的文书,恐怕今儿这件事儿还要磨一番功夫。
可那文书摆在那儿,阿秀是官府那边承认了的,作为女大夫备选进入官府档案的。官府出具的文书自然要比沈府那边的契要高了不少的地位。
沈府,又是沈府……
李欣揉了揉脑袋,看着跟上来小心翼翼,眼眶微红的阿妹道:“天晚了,去睡吧。”
阿妹拉住李欣,半晌才喃喃地说:“大嫂,爹不要我了……”
“大哥大嫂要你,别担心。”
李欣叹息着拍了拍阿妹的肩,“你莫哭,你五姐心头怕是也不好受,等她晚晌回房睡觉,你还要多多安慰她。”
堂屋里的气氛很僵,阿秀甩了那句话后跑出了门,关明和关止承错愕地僵在原地,良久关文才站起身,将阿秀要在安和堂医馆做学徒的事qíng说了一遍,末了道:“爹,你还是赶紧去跟沈家管事说清楚,要是拿了钱,赶紧还回去。这件事如果他们不依,只怕你真的要吃官司了。”
关明瘫在凳上,关止承也一下子慌了神。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qíng,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有些事qíng是祸福相依,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几天关文忙着养伤,阿秀收拾了东西已经去镇上安和堂了。李欣也没歇着,收拾要搬走的东西收拾得热火朝天,做什么都有gān劲。反倒是关明和关止承,从那天起就几乎没了踪影。
李欣乐得见不着这两人,她和关文商量好了,等关文伤恢复了就寻个日子搬家。
请族老的事qíng也办妥了,村长那边儿也说了,去县衙备案还是村长和关武、李欣一起去的,事qíng办得很顺利。
现在要发愁的就是去哪儿找一处屋子。
关文说:“山地那边有个小屋子,是以前我在山里边辟了块空地建的,就是有些小。”
李欣喜道:“那你问你爹要那块山地也是为了将就那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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