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沧月!”
眼前蓦然一亮。毫无防备的三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晃晕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视盲时间。等到再睁眼时,已经不在桑府的西院房顶,而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屋顶之上。侧前方念桑楼熊熊的燃烧着。而面前的空地里,一个巨大的金蚕茧正在以它为中心,一圈一圈往外辐she着燎天的火焰,那样剧烈的热气,即使隔的如此之远,仿佛也要将人焚为灰烬。
随着那一声呼喊。前方淮水上空飞速坠下两个身影,入水即无。但见“玄天青”从念桑楼上飞身坠下,中途却在柳枝上稳稳的站住了身子。他脚下一点,又轻飘飘的腾身而起,落到了一处民居的顶上。
这……不是当日念桑楼走水时的qíng景么?!桑娘瞪大了眼睛。
“玄天青”的脸上带着冰冷的杀气,猛然腾起剧烈的妖气燎动着比滔天大火更汹涌的气息直向火场中心席卷而去。纯青色的妖气所到之处,受不住的脆弱凡人统统倒地。夹杂着妖气的风有若刀子一般将烈焰劈为两半,让火场中心那只巨大的金蚕茧完全的显现了出来。金蚕茧宛若心脏一般有节律的一收一缩。烈焰便以金蚕茧为中心,涟漪一般凭空从空中dàng漾出来,随即凶猛的顺着风势卷向四周,将所触之物全部焚为点点飞烟。
“玄天青”右手微转,冰魄血刃闪过一道寒光出现在他的手里。他脚下一点飞身而起,高举长刀凌空猛地砍下去。火焰便有如有感知一般,一燎一卷,带着剧烈的热气向他迎面席卷而来。“玄天青”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冰魄血刃瞬间转为全透明,迎着火焰劈了上去。火焰青蓝色火苗与长刀接触的一霎那,世间仿佛突然之间静止下来。浓厚的冰蓝色结晶沿着火苗燃烧的方向迅速蔓延,呼吸之间便将腾天的大火全部封冻成了固体的冰状,在阳光下折she着宝石一般的光芒。
“玄天青”举起长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看着下面看见这一幕的那些凡人。因为过于震惊,很多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冰蓝色的固体火焰之巅站着的那个银色头发,浑身缭绕着青色雾气的男人。直到他yīn冷妖异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才如梦初醒般大叫着逃离。“玄天青”唇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长刀一转,猛地跃进人群之中,长刀所到之处,鲜血四溅,残肢横飞。一时之间这里仿佛成了人间炼狱,无论老弱妇孺,只要是在场的,均逃脱不了人头落地的下场。
桑娘在房顶上看的呆住了。玄天青猛地一摁她的头:“不要看。”汴沧月沉着眼看见下面大肆屠杀的“玄天青”,面无表qíng的又看了身旁的“玄天青”一眼:“蜃雾?”
说话间灰色的云雾仿若实质一般从空气里一点一滴渗透出来,逐渐缭绕将众人包围。那场大屠杀又被无边无际泛起的黑暗所吞噬。四周围变得暗了下去。隐隐却有风声传来。待到能看清楚时,三人又站在了一颗巨大的古树树枝之上。此处不知是何处,但见高山巍峨,天上繁星点缀。夜风带着清凉的气息,将先前火焰带来的酷热一扫而光。下面的山道上“玄天青”正提着冰魄血刃沉默的急形。玄天青与汴沧月不敢停顿,飞身跃起穿cha于树枝之中紧随其后。
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破庙。因为年代久了,外墙已经坍塌。墙头荒糙丛生。此刻那破庙里却有火光抖动,似有人在里间过夜。“玄天青”长刀一横,加快了脚步,近了,近了。远远的已能看见破庙残破而巨大的石窗。透过石窗看进去,正好是僧人们坐禅的石炕。只是此刻上面无苦僧,反而有两个纠缠的身影。“汴沧月”啮咬着身下女子的颈侧,突然咬住她的衣襟猛地一撕,让她雪白的身子bào露在他微眯的视线之下。而她慵懒的抬手扶住了他的肩头,微微拉低了他,猛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汴沧月!”
“玄天青”从身体里腾起剧烈的杀气,长刀一凝,猛劈过去。
所有的画面,声音骤然消失。一阵黑暗浮动,耳边有蛐蛐的叫声,再能视物时,三人竟然又回到了桑府西院的房顶上。
冰冷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游动。玄天青的身子里隐隐有着杀气蒸腾。桑娘惨白着面颊,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襟。汴沧月冷然的看着玄天青,黑色的眸子明明平静如镜,偏生看不清楚。
“若你想杀我。”汴沧月平静的开了口:“不若等到出阵之后,汴某一定奉陪。何况……”汴沧月莫测高深的冷然一笑:“你若不找汴某,汴某也一定会去寻你。我突然觉得,应该向你讨要一件属于我的东西了……”
“好。”玄天青的声音同样平静而危险:“一言为定。”
“我们刚才看见的。仿佛站在某个人的角度。”汴沧月重又开了口,静静的看了一眼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的桑娘。玄天青抱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黑东生?”
“月幽兰果然厉害。入了这样的迷魂阵,竟然还能如此的清醒。我是应该同qíng你,还是应该还怕你?”
半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汴沧月微微一笑抬起了头:“姑娘谬赞了。”
夜空中逐渐从黑暗中析出一个女人来。她身着孔雀蓝的异族服装。面容如瓷,耳边两个水滴型的蓝宝石耳环流动着水波纹一般幽蓝的光芒。
“……慈兰?”玄天青站直了身子,紧拥住桑娘,感觉到她一直在自己的怀中发着抖。
“你们刚才看见的,可是你们的黑兄梦境与现实的jiāo叉。”慈兰柔柔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黑东生的身影也从黑暗之中逐渐析了出来,慈兰水波盈盈的大眼在几人身上转了一转:“可真是jīng彩万分啊。”
“cao纵人的神志,让想象的东西成为现实,让人不辨时间,不辨真假。这……可就是梦蛊?”汴沧月微微一笑,眼睛微微一眯,打量着垂着头昏迷不醒的黑东生:“若真若假。果然厉害。”
“梦蛊不好么?”慈兰轻轻一笑,娇柔的身子轻轻偎依到黑东生的身上,妖娆的轻轻抬起了他的头:“我可以让你们在梦里让奢望成真,总比痛苦的过一辈子的好——我说的对吧,玄公子?几年的恩爱,难道不是真的么?”
“假做真来假亦真。”汴沧月轻笑:“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汴某还是希望醒着的好。”
“那可怎么办呢?”慈兰偏头亲了亲紧闭双眼如死人一般的黑东生,看向几人的眼睛逐渐流转起妖异的光芒:“除了他以外,我也很想把你们几个也留下啊!”
“不要看她的眼睛!”汴沧月浑身一凝,丝丝黑色的死气便以他为中心,浓烈的散发出来,逐渐将他包围,游动着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大茧将他罩在其中,与黑暗的背景融为了一体不见其踪影。慈兰妖异的笑着:“月幽兰啊月幽兰。以真身示人对你而言就那么困难么?竟然还要用在地府吸收了上万年的死气。不觉得自己很懦弱?”
“玄天青。”慈兰转过了头,定定的看着玄天青,眼里光华流转:“与其回到现实那么多的顾忌,何不就与她留在此生活下去?我给你与她这几年的恩爱,对你而言,难道是假的?!”
嗡嗡的声音充斥着耳朵的鼓膜。冰魄血刃一点一点从玄天青的右手掌心里长了出来。慈兰见着冰冷的刀光便凝了眼神,随即轻佻的一笑,眼神勾过桑娘的身上:“他可真是一个好相公啊!先是用了你的至yīn之血来喂这把冰魄,让它成为血刃。然后呢?他还要在你身上求些什么?!”
轰的一道刃形火焰劈向慈兰。慈兰娇笑着躲过,火焰往前劈出极远,最终消失在无边无际,胶着的黑暗之中。黑东生的身子瞬间便被火焰包围。燎烧了他的衣服,皮肤,眉毛头发,滋滋的响着,发出了皮ròu被烤焦的味道。
“你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他?”慈兰的身体避过了火焰,轻飘飘的腾于半空:“黑láng可是你从小到大的至jiāo好友……啧啧,你想不想知道,你这个昏睡中的至jiāo好友,现在在梦些什么?!”
周围场景骤然转换。黑暗中慢慢析出道路,垂柳,人群,灯光。远处传来震耳yù聋整齐的鼓声,合着人群的喧闹。然而这一切的场景只是在他们的身边流动。那些拥挤的人群到了他们的面前便渐渐淡为青烟消失,又在他们的身后慢慢显现,继续兴高采烈的往前走。
是淮水岸边。
河中央一队花船。领头的大船船首立着一具高大的观音像。随后的船队上舞着龙灯。
“你的朋友心里藏着的这个场景,你又可否知道?”
慈兰一开口,所有的喧嚣都安静了下去。她高悬于夜空,身后是一轮明月。是六月十九观音会那天。桑娘震惊的看着岸边所有的人一个一个蒸发般的凭空消失,最后显露出岸边的一棵大垂柳来。垂柳下相拥立着两人。“桑娘”背靠垂柳,满脸绯红仰头看着黑东生。黑东生的手撑于她的身侧,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看个清楚哦。”慈兰讽刺的笑着。画面于是逐渐拉近。近到“桑娘”的脸都清晰可见。她的脸绯红,目光中有着几分疑惑几分惊慌。黑东生定定的看着她,终于慢慢的俯下了头……
“没有!根本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qíng!”
桑娘抬头看着玄天青。玄天青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垂头看她,淡然开口:“我知道。这不过是黑东生的梦罢了。”
“这样,你也还是想救他?”慈兰惊讶的看着玄天青,摇了摇头:“你想救他,他还未必愿意同你走。这样生活在梦想里,事事成真,岂不比回到现实好多了?”
“那这是你的梦,还是你的现实?”
轻轻的声音响在耳边。慈兰大惊,一扭头,汴沧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翠玉的长剑,慈兰扭头的一瞬间,长剑便刺进了她的心口。
慈兰惊讶的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剑。剑身冷凝,她身体的伤口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来。汴沧月回手抽回剑,她的身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空空的dòng,蠕动着蠕动着自己便自然愈合了。
“果然只是个灵体。”汴沧月手上翠玉的剑慢慢融化为一片兰糙叶,被他轻轻一丢,打着旋儿从半空中落下来:“二魂六魄。永世不得超生。他抽了你的魂魄将你封在这泪石之上,又将仅余一魂一魄的ròu身投入水锁牢狱,让你永受yīn寒浸体之苦。你不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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