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福妻_花日绯【完结】(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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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这种表qíng看着朕,朕还没老糊涂呢。你在后宫里做的那些小动作,朕全都看在眼里。淑妃回宫这一年里,你明里暗里的对她下了几次手,朕都知道,没有戳破你,是顾全你皇后的面子。但如今,淑妃已然替朕再添一位皇子,她的心在朕的身上,一如裴家的心,也在朕的身上,朕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再说了,就算裴家回京,对你们袁家并没有什么影响,抚远侯可以继续在岭南当他的土皇帝,练他的袁家军,只要不做出令朕和朝廷蒙羞的事qíng,朕对抚远侯还是很宽容的。”

  皇后咬着牙关,流下了两行热泪:

  “皇上,家兄在岭南镇守边关,日夜不敢懈怠,到底是哪个馋臣诬告家兄,说他是岭南土皇帝,皇上居然就信了吗?这话幸好实在臣妾面前说的,若是传到家兄耳中,只怕家兄就要心寒了。”

  皇后哭了,皇帝才略微有点恻隐之心,伸手替皇后擦掉了泪痕,轻柔说道:

  “朕的皇后。到底要朕说几回你才能明白。不要成天胡思乱想了,朝廷的局势和你这个妇道人家没有任何关系。袁家是你的娘家,却也是朕的臣子,近年来确实有参本参奏抚远侯,朕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若非知道抚远侯还算忠心,朕断不会不闻不问,先前那些话,就是那么一说,裴家已非当年的裴家,纵然回京,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鼎盛,皇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你是朕的结发妻子,难道还不相信朕的为人?”

  皇后在心里冷笑,就是相信皇帝的为人,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的站出来,皇帝生xing多疑,谁与他走的近,谁威势大了,他心里都会埋下疑心的种子,随着那些旁枝末节的壮大,他心里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当年裴家,就是毁在皇帝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身上,如今袁家势大起来,皇帝又故态复萌,对袁家开始怀疑。

  但这些话,皇后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因为不可否认,当初袁家就是利用了皇帝这个xing格,才把那百年将门府邸给扳倒了。如今十年过去了,袁家渐渐在起步,只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声望就能与当初的裴家相比拟,可惜十年来,岭南未曾发生大战,只有一些丝丝缕缕的小战,根本不足以显示袁家军的军威,因此军中声望始终上不去。

  这其实很好理解,当初袁家为了怕皇帝迁怒,便主动离开了京城,生怕在京城扎根以后,被皇帝很快拔掉,然而他们转撤岭南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军中的功绩虽然都是在战场上达成,但是声望却得来自京畿。

  皇后一点都不想让裴家回来,一来为了袁家,二来为了自己。袁家不需要裴家这样的对手,而皇后更加不需要淑妃。

  看来裴家的事qíng,她得早些传信去岭南让兄长知晓了。

  第142章

  又过了一个月以后, 西北的战事便现出了趋势,三天一个喜讯,五天一个捷报,文武百官每天上朝都是乐呵呵的。

  皇帝心里是五味陈杂,这日下了朝, 而是在御花园里踱步, 想来想去, 皇帝还是决定去淑妃那里坐坐, 因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没有事先令人通传,皇帝到了淑妃的宫殿,一个小太监迎上前, 告知皇帝说定王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

  皇帝一愣, 然后便对所有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悄悄的到了花厅外,回廊上的椅子上坐下,这里是淑妃专门摆设了晒太阳的地方, 从侧面过来,不会惊扰到厅里的人,自然也能将厅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魏尧抱着小皇子, 在厅里踱步,淑妃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你生下来的时候,可没有他个头大, 小猫儿似的,眉眼却是很像。”

  魏尧抱着这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弟弟:“这都二十几年了,母妃还记得我那时是什么样儿吗?”

  “当然记得。你是我生的,就算再过几十年,我也记得你刚出生的样子,那时候皇上抱着你,笑的眉眼都开了花,还非要说你生的与他很像,其实谁看不出来,你的眉眼像我。”

  淑妃的话让魏尧笑了起来,也让回廊上坐着的皇帝陷入了回忆,是啊,当初淑妃产子,他是何等高兴,一晃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年,他何曾好好的对他们好过呢。

  “父皇这些天是不是没来瞧母妃?”魏尧将孩子jiāo给了奶娘,扶着淑妃坐下问道。

  淑妃点头,叹了口气:“是啊,西北边关吃紧,战事胶着,你父皇心系天下,自然要先天下之忧而忧了,不来我这里也没什么,我一个人照顾个孩子还照顾不来嘛。”淑妃极其明事理。

  魏尧坐下后,短暂的平静,然后才对淑妃说道:

  “母妃,父皇有没有与你说裴家的事qíng?”

  淑妃从软下去的身子又坐直了起来:“裴家?裴家何事?皇上只与我说,西北边关之事,不会祸及西北奴营,裴家上下该当安然吧。”

  皇帝在外面也把心宁静下来,眼睛危险的眯起,他也很想知道,定王会怎么跟淑妃说裴家的事qíng,看来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魏尧毫无所觉,只开口道:

  “前些日子,西北来了战报,说是裴家身处的奴营成了萧国的战区俘虏,不过外祖父带着几位舅舅,领着二千奴隶将萧国营地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杀了几个领头的将领。”

  淑妃吃惊:“还有此事。那,那你外祖他们可有受伤?怎么会这样,皇上还答应我,只要我将小皇子平安生下来,他便大赦裴家,让他们回京,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寻常门庭,安然度日,可,可怎么会又卷入了萧国的战事呢。这,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淑妃就哭了出来,皇帝在外面为之动容,他之前确实这么与淑妃说过。

  魏尧上前安慰:“母妃莫哭,他们没事。裴家儿郎,生就忠肝义胆,宁死绝不做敌国俘虏,他们杀出了重围,应该是没事的。”

  淑妃这才止了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真是怕了萧国,当初裴家就是因为一个萧国,被小人诬告成叛国之人,裴家因此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至今不能回京,若他们再出点什么事的话,我就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短暂的沉默,魏尧再次发问:

  “母妃,当年父皇流放裴家,您可曾怨过父皇?”

  淑妃没有犹豫便摇头:“我不怨你父皇,他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身为一国之君,对乱臣贼子自然是要严惩的,我只是恨那些诬告裴家的小人,若非他们有心冤枉,我裴家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王爷,你能否再派人去西北打听打听,我真是放心不下裴家,你外祖父今年都六十岁了,我不敢说一定能让他回京安享晚年,但至少,得有些照应吧,你托人去西北,我给他们准备点衣服银子,你一道让人捎过去。”

  淑妃的声音在颤抖,qíng绪十分哀怨,听得在屋外的皇帝都不禁红了眼眶。

  淑妃当年是那样傲气冷艳的女人,这么多年来,时光将她的傲气磨平,也就这点要求了。

  当年裴家盛世之时,淑妃别说是给边关的人送点东西了,只要一开口,多的人是人告诉她想知道的事qíng,替她去办想办的事qíng,可如今,她深锁后宫之内,能够求助的,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又被他的父亲冷落多年,手里没有权利,背后亦没有办事的能力,朝中没有人告诉他西北的战况如何,他也无从得知。

  裴家如今正在帮陈亮和杨硕与萧国打仗,并且捷报连连,但这些捷报只是送到了皇帝的案头和兵部手中,他没有人脉,所以没人告诉他。

  这对母子同样是皇妃,同样是皇子,却过得这般低调,饶是如此,居然还有人成天的想要诬陷他们,若非今天凑巧他想来淑妃宫里坐坐,若非魏尧今日凑巧入宫瞧淑妃,他又岂能在外面听到他们说的这些真心话。

  一直以为淑妃和定王因为裴家的事qíng,对他多少有些怨言,但今日听他们私下说话,皇帝感到十分意外,他们不仅不恨他,反而还在心里替他开脱,当年裴家的事qíng,确实算是诬告,证据若是想要深究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可皇帝他偏偏不想深究,直接就下令把裴家定了罪。

  没想到他们不怪他!

  还有裴家。最让皇帝意外的就是裴家,十年的冤狱,十年的苦楚,并没有将他们那一身忠君傲骨磨平,十年如一日的铁骨铮铮,纵然深受冤屈,亦不会怨天尤人,在国家有难,皇帝危难之际,还肯尽心尽力,为国出力,这样的人家,若是再继续打压,那他这个皇帝未免也太没有心肝了。

  而遇到事qíng,皇帝也会推己及彼,如果当年被冤枉的不是裴家,而是其他人家,又有谁能像裴家一样,做到这等地步呢。

  听到这里,基本上皇帝想听的都已经听到了,接下来都是母子间家常的话。

  皇帝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淑妃的院子,并让大总管亲自嘱咐淑妃宫里的人不许将今日皇帝听墙脚的事qíng告诉淑妃知道。

  从淑妃宫里出来之后,一直困扰在皇帝心里的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他先前就在犹豫,裴家在西北战事中,居功至伟,到底该不该履行承诺,将他们迎回京城封赏,因为之前皇帝担心,裴家回京是祸患,怕他们不肯原谅,心存怨愤,可是裴家用行动告诉了皇帝,他们一如既往忠君爱国,淑妃和定王无意间也透露出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管旁人说什么,做什么,总归比不过自己亲耳听见,亲眼瞧见的,淑妃定王心态平和,善解人意,裴家又毫无芥蒂,为国征战,那皇帝还有什么理由不将他们迎回京城呢?

  若是不迎的话,给文武百官怎么看?

  当年裴家的事qíng,朝中本就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只是一直没有发出来,每回边关战事战败,朝中就有人怀念裴家在时,军队的qiáng悍,说也奇怪,这十年来,朝中大臣小臣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是在打仗的将领里,却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拔尖的人才,皇帝每每也会反省,会不会就是因为当年他对裴家那等态度,寒了一众武将的心,觉得他这个皇帝重文轻武,所以,人们渐渐的偏向了文臣,读书写字比打仗斗武容易出头,就是因为这个观念,所以才遏制了武将的发展。

  这回裴家又立下汗马功劳,如果皇帝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话,那说不定将来就更加没有人愿意做保家卫国的武将了。

  所以裴家的功劳不能埋没,得赏,得好好的赏。连同那十年,让他们受的苦都要一并的赏回来。

  做好了这个决定以后,皇帝只觉得周身轻松,仿佛背了十年的债马上就要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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