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_巫羽【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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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走进jì馆,歌jì们喊他果子果子,李果乐呵呵过去,搓手问:“姐姐们有什么吩咐?”同时还瞥眼席位上的酒客,三位士子,其中有一位酒客经常过来,还老穿身蓝袍,年纪不足二十,长得黑瘦,歌jì们唤他:“胡郎”这类欢喜场里,总喜欢把客人的身份拔高着喊,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李果听着歌jì报酒菜名,默默记下,抬起头,正见蓝袍胡郎在注视他。

  “我这人呀,见到漂亮光鲜的人物,就忍不住多瞅几眼,记得也深。小子,你是不是在珍珠铺里gān活?”

  胡瑾是个颜控,见长得漂亮的就喜爱,长得丑的就嫌弃,偏偏他长相跟美一点也沾不着边。

  李果听到胡瑾这话,心想不妙,他在珠铺不曾见过这人,是如何认出他来?

  “必是认错了,哪有那个福份。”

  李果躬身,一口否决。

  “果子要是在珠铺gān活,还不整天拿些珠儿来赚我们姐妹的钱。”

  huáng衣歌jì怀里抱着琵琶,声音清脆得像铃铛。

  “就是就是,你看他这样也不像。”

  其他在座的歌jì齐声应着。

  胡瑾倒是不纠缠,看着李果,笑得意味悠长。

  李果到jì馆跑腿,会特意换上旧陋的衣服,而且他又爱钱,所以除去养眼外,贫困真是由内到外。

  在一群姐姐们的叽叽喳喳中,李果领着银子,匆匆出馆办酒菜。

  李果将酒菜摆上,听到胡瑾问huáng衣:“绿珠病还没好吗?”

  “没那么快,也是触了霉头,还不知道要养几天呢。”

  “绿珠怎么生病了?”

  李果脱口问出,他显得吃惊。

  绿珠xing子活波开朗,整天活蹦乱跳,很难想到她也会生病卧chuáng。

  不过也确实有两日没有见着她。

  “果子,你毛都没长齐,不需要懂。”

  一位二十岁样貌的老jì正好从一旁走过,听到众人的jiāo谈,不忘调侃李果。

  李果约略知道是怎么回事,听着众jì的笑声,懊恼得说不出话来。

  待huáng衣唱完曲,起身要离开,李果凑过去,低声问huáng衣:“香彤姐姐,能带我去看看绿珠吗?”

  往日经常得绿珠照拂,绿珠待李果特别亲善,李果记在心里。想她卧病两天,也不知道病成怎样。

  “嚯,那是我和绿珠的闺房,别人我是不带过去,你果子就破例一次。”

  香彤觉得李果亲切无害,平日绿珠又极喜爱他,带他过去探病也无妨。

  两人走出灯火通明的馆舍,进入右侧的通道,来到一处小间,推开一扇木门,屋内灯火昏暗,一个人卧在chuáng上。

  “绿珠,果子来看你了。”

  香彤举火往chuáng头照,绿珠卧在chuáng上,听到说果子来了,急忙翻身,冲着李果笑着。

  “果子,坐坐。”

  绿珠拍拍chuáng铺,她面有病容,发丝凌乱,杏眼红肿,显然才哭过。

  李果默然,挨着chuáng坐下,看着绿珠,想着她不知道遭了什么罪。

  对于苦难,李果了解很多,而对于女子的不幸,在这jì馆里,李果也了解许多。

  “绿珠,你之前不是说想去齐和茶坊喝茶吗?你快好起来,我带你去。”

  李果往日对绿珠的示好,都是不做回应,今日主动提起,十分难得。

  “嗯,也不知几时才能去。”

  绿珠黯然,她病怏怏的,还不知道几时才会好。

  “果子,你要是路过齐和茶坊,给我摘枝蔷薇,我想cha在chuáng头看。”

  绿珠执住李果的手,泪眼含qíng。齐和茶馆的蔷薇,正开得娇艳。

  “好,你他事莫想,好好养病。”

  李果抽回手,起身,他不敢多逗留,怕被jì馆的仆役或者丫环发现。

  香彤扶助绿珠躺回,帮绿珠拉扯被子。

  李果刚迈出房门,就听前方传来争执声,一位醉汉在怒吼着什么,还有人劝阻的声音。几乎同时,身后传出绿珠惶恐的哭声,令人不忍。李果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挡在过道,等待着。

  咚咚咚咚,脚步纷杂,重重踩在木制的过道,声音越来越响,醉汉的咆哮声也越来越近,到此时,李果已看清是位年轻男子,看打扮像个武夫,四肢qiáng壮、面貌凶恶,正扯着袖子,怒气冲冲前来,嘴巴里不gān净叱骂着话语。

  “怎么就听不懂人话,都说卧病不起,哎呀,快把他拦下拦下!”

  一位艳装妇人追拦醉汉,奈何力弱,根本拦不住,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几个仆役,似乎挺忌惮醉汉,不过在旁壮着声势,叫他别过去。

  很快,醉汉走至李果跟前,怒骂,“客作儿!”一把揪住李果衣服,就要将李果掀倒,李果被扯得趔趄,“唰”一声,李果身上那件陈旧衣服被撕裂,李果趁机挣脱酒汉手臂,他没做多想,猫下身,将醉汉拦腰抱住,“啊啊啊!”一声怒叫,拼命将醉汉往外撞。窄小的过道一侧是寝室,一侧是院子,过道上布有低矮的围栏。李果将醉汉推落栏外,带着一股狠劲,不只推下醉汉,连带着自己也重重摔进一片竹丛里。

  这是醉汉喝得伶仃大醉,李果才推得动,以醉汉的手劲,要是人清醒着,三个李果都不够他打。

  倒在竹丛的那一瞬,李果只觉左手手掌一阵疼痛,身体倒是没摔着。

  醉汉从竹丛里翻滚而起,bào跳如雷,过道的仆役已经赶来,又抱又拦,眼看没人制止得住他。

  李果举起手掌,从手心里拔出一根竹刺,鲜血淋淋。他顾不上疼,想着无论如何,不许这醉汉去欺负绿珠,抄起一根竹竿正准备给醉汉脑后一棒,突然听到一个震耳yù聋的声音在吼着:“钱铁七,还不快滚!再胡闹,老子叫手下的兵把你叉起丢澳口喂鱼!”

  胡瑾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上,他那瘦高的身影在光影作用下,、仿佛一尊巨大怪物,他声大如洪钟,怒不可遏,那气势相当吓人,仿佛是凶神恶煞降世。

  待酒汉灰溜溜逃走,胡瑾离去,四周恢复安静,李果又坐回绿珠chuáng上,绿珠拿条刺绣手帕缠李果伤手,边缠边滴泪。

  “伤得重,可要记得去找个郎中拿药。”

  “小伤,洒洒药粉就好。”

  绿珠给手帕轻轻打个结,李果明显吃疼,装着笑脸。

  “果子,谢谢你。”

  绿珠的半身贴着李果,她卧病在chuáng,只穿着主腰,肩上披着衣服,可还是露出大半的胸脯和肩膀,他身上的气息香甜可人。

  她才刚哭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

  湿润的泪水沾在李果脸庞,温热柔软的双唇,在李果嘴角轻轻擦过,李果愣愣失去反应,好会才推开绿珠,因为震惊而连连倒退,并且很怂的逃离。

  这是一个吻。

  李果擦着嘴角,慌乱走出jì馆,对适才发生的事还十分震惊。

  “小子,看不出你还挺勇猛。”

  听到声音,李果抬头,看到站在馆外的胡瑾。

  “小的不过是将他推到院中,就是十个小的也不是那醉汉对手,幸好胡官人出现,都不用动手,一开口就将人制服,真是可敬可畏。”

  李果行礼,躬着身。

  “伶牙俐齿,还说不是珠铺的伙计。”

  胡瑾抱胸打量李果,虽然一身粗陋衣服,但仪貌不凡,这人显然就是沧海珠珠铺的伙计,却不知道为什么到jì馆跑腿。

  “还望胡官人帮小的保密。”

  李果端端正正,再次行礼,他佩服胡瑾的仗义,想着他不至于把自己的身份张扬吧。

  “佳人谁个不爱,不过我看你也不像为佳人才到jì馆跑腿呀。”

  胡瑾在jì馆见过李果数次,众jì都很喜欢李果,李果却是坐怀不乱。“实不相瞒,因家中贫困,这才……”

  李果擦擦额头冷汗,虽然说人人都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着自己这是小人爱财,李果自己也心虚。

  “好啦,我何时说要张扬,再说看在你这张赏心悦目的俊脸上,我乐意帮你隐瞒。”

  胡瑾端起李果下巴,乐呵呵笑着。这形象,哪还有适才怒喝酒汉的正义高大,瞬间猥琐。

  李果斜着眼瞅胡瑾,想着天地之大,真是什么人都有。

  不过这位胡颜控,也只是颜控,并不好男色,放开李果,背手悠然离去。

  第47章 官舍相会

  李果对男女之qíng的认识, 是从勾栏低俗的戏曲里懂得, 后来也曾看点闲书,知道这么回事。在闽地时, 也有邻居阿huáng的妹妹阿云喜欢他, 也有吴屠夫的二女儿二宝喜欢他, 每每李果去买猪ròu,在旁帮衬的二宝见到李果就脸红。

  因着自小没爹, 由娘抚养大, 知道娘亲的不容易,感激而敬重。李果对女子会比同龄男子多份尊敬、体贴, 所以哪怕阿云有两颗大门牙, 李果也觉得她的酒窝很可爱;二朱总是一身的腥味, 李果也觉得她勤快懂事,是个好姑娘。

  在海月明珠铺当伙计时,李果逐渐接触到贵家女子,她们身上带着芳香, 遍体绮罗、,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李果觉得她们很美, 也会忍不住偷看两眼,可也只是很美而已,李果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联想。

  在jì馆遇到绿珠,李果觉得自己挺喜欢她,至于是否是男女那种喜爱,李果也不清楚, 他应该是要喜欢一个女子,要是有钱人家的儿子,比他再大一两岁,可能都成亲了。

  躺在chuáng上,迷糊想着绿珠的吻,想不出所以然,李果渐渐睡去。直到睡去,李果手里还捏着金香囊,梦里梦见年幼时光,赵启谟在除夕夜的到访,灯火提起,正照见他,那夜的赵启谟头戴乌冠,身穿绛色长袍,腰系革带,尊贵端庄,真是好看。

  李果跟掌柜说,他要去城东见一位童年玩伴,要告个假。李掌柜问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李果只说是位到岭南游学的书生。

  听到李果跟掌柜告假,阿棋很激动,叫李果以后发财,勿相忘。

  怎么就想到发财去,李果也是纳闷,后来一想,赵启谟确实身份不一般,又贵又富,自己这是趋炎附势。

  趋炎附势也罢,李果不愿去细想这些,他想见见启谟,想坐在他身边,和他像友人般亲切jiāo谈,其余的,他也不敢奢望。

  孩童时是不懂事,不懂这身份的区别,不懂他是世家的子弟,自己是贫家的儿子,桓墙他能轻松翻过,可还有一堵透明阻隔的高墙,会将他一生拦在赵启谟身外。

  离开珠铺,时候还早,李果到齐和茶坊摘枝蔷薇。齐和茶坊位于jì馆后的一条旧巷,老屋旧院,别致清净,院中种植成片的蔷薇花,红紫相间,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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