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端着茶盏的手停顿一瞬,低声道:“囚禁阿敏的地方有你的人?”见多铎肯定的点头,多尔衮目光微起波澜,抿了一口奶茶,低头敛去眼底的异动,“十五弟,你说bī额娘殉葬的到底是谁?阿玛在临死前是不是留下了话?”
“十四哥,你是怀疑大汗?”多铎心一哆嗦,多尔衮头更低了一些,苦笑道:“不是我疑心,他得到的好处不是最大吗?而且当初什么qíng形,你也在场,阿敏和莽古尔泰仿佛有话要说的,只是面对大妃带来的正白旗以及压制住的两huáng旗,他们才转而支持的八哥。”
“她拿的那柄宝刀可是父汗赐的,十四哥,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多铎眼前仿佛出现当时灵堂混乱的qíng形,坚决的说道:“我只知道勒死额娘的是阿敏,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多尔衮的手掌盖怕了眼睛,自己最亲近的弟弟已经被皇太极拉走了吗?不会,多铎不会为了那无望的qíng意就被背叛自己,压低声音:“十五弟,我是后悔了,但仅仅是因为她的凤临天下的命格,可是你——难道看不出来八哥对她的宠爱?你何时见过八哥那么宠一个人?她就是迷惑人的妖jīng,想当初在敖包,蒙古糙原的英雄硕塞就被——”
多尔衮有些说不下去,海兰珠的烈xing不同gān别的女子,审时度势的气魄,让他说不出龌龊的话来,惋惜的说道:“硕塞也是qíng根深重,可她——眼里只有皇太极一人,别人的qíng意怕是看不见,十五弟,你还是放弃吧。”
“从来没有得到过,又谈何放弃?”多铎嗤笑出声,摇头道,“我虽然没有在当场,可是敖包的传说,以及那首小调,都已经传遍糙原了,她始终是最耀眼的。十四哥,我——我并不会为了她就忘了我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更不会为了她忘记给额娘报仇,我只想劝你一句。”
多铎稍稍停顿,多尔衮放下手掌,缓缓的睁开了眼晴,入目的是多铎挺拔的身姿,他的表qíng坚毅,却隐隐透着一缕的柔qíng,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一下子长大了,如同出鞘的长剑,锋芒迫人。
“我晓得额娘留给了你一些势力,也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八哥登上汗位已经有五年了,虽然我瞧不上汉人,看不起他重用的汉臣,可是我却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在八哥的治理下,大金姿稳qiáng盛,雄踞关外,旗人也好,汉人也罢,都能活下去,这比父汗时经常出现的bào乱要qiáng了许多。这一点我们兄弟谁都做不到,就是因为这样,二哥代善才退让,八哥确实是最适合的人。”
“多铎,你——你——”多尔衮一时也不极不到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他对于这一点也是服气的。多铎站起身来,严重染上英武之气,高声道:“十四哥,这大金是父汗打下来的,咱们当儿子的,不能让他失望。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定林丹汗,挥兵进关,别的,已经不去想了。征战疆场,才是我多铎的宿命,何况父汗也愿意看到这样的大金国吧。”
多铎的话使得多尔衮一怔,久久不曾回神,轻抚着片刻不曾离身的龙佩,喃喃自问:“我难道就做不到?父汗,我做不到吗?”
“你的智谋我也是佩服的,可是八哥更高一筹,你现在争不过他的,将来他年老而衰,你正式年富力qiáng之时,兴许能——总之,就看老天是如何安排的了。”
多铎摇头叹息,这两个哥哥天生就是对手,可他们有些方面处事的手法还是很像的,尤其是十四哥,他其实更应该说是被八哥一手教育打压出来的。多铎望着愣神的多尔衮,他就如同璞玉,在那位心机深沉、素有谋略的大汗手中打磨出来,不过,过程恐怕会很痛苦、很憋屈吧。
“十五弟。”多尔衮收好龙佩,开口叫住刚要迈出门的多铎,低沉的笑道:“有句话我很赞同,活着才是受罪,阿敏不应该早死。”
“我明白了。”多铎身子一顿,迈大步离开,可是刚刚出门就看见回廊下站着的布木布泰,路过她身边之时,冷哼了一句:“你给我小心一点,若是在对不住十四哥,我宰了你。”
“十五爷放心,天真的布木布泰已经死了。“布木布泰弯了一下唇角,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夏荷般的笑容,温婉沉静,“我现在只想帮着十四爷达成心愿。”
多铎一下子掐住布木布泰的脖子,凝眉道:“我不知道十四哥将你留在身边是对还是错?布木布泰,你记住,大汗的心思可不好猜,他能给十四哥面子饶你一次,不会饶你第二次,大汗可不是好糊弄之人。”
布木布泰觉得呼吸不畅,脸上却不改平静,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死自己的多铎,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我比你们更了解大汗——大汗的无qíng——”
“明白就好。”多铎收手,刚刚的jīng明尽去,眼里重现往常面对女子时略带轻浮的笑容,调笑道:“十四哥不会再让你伺候了,你若是耐不住寂寞,可以来找我,十四哥不会介意用你去拉拢别人,我先试试如今整个盛京城都传遍的你伺候男人的手段,大汗也太——”
“十五爷是想试科尔沁格格的手段?”布木布泰反而上前一步,眼里透着明了,压低声音:“是不是想要晓得姐——”
“住口,布木布泰,你不配叫大妃为姐姐,更不配提她的名字,你们就像大汗所言,是淤泥之别,你若再提起她,我会先撕了你的嘴。”
多铎仿佛往常一样弹了一下衣袖,可眼里的冰冷足以让人冻结,嘲讽的说道:“你别以为十四哥借着你那点小聪明,我就不敢将你如何?若是惹急了我,谁的面子我也不顾。哼,你好自为之吧。”
布木布泰低头敛去愤怒,当初自己承受的屈rǔ仿佛像毒蛇啃咬着骨头一样,片刻都不曾忘记。
“布木布泰,你进来。”屋子里传来多尔衮的声音,布木布泰稍稍平静一会,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传来二人低低谋划的声音。他们两人互相牵制,都有把柄在手,褪去天真的qíng爱,利益的结合才是真正联系他们的纽带。
而在汗宫中,皇太极背着手转动着手腕,“你是说多铎打算收拾阿敏?”跪在他旁边的随从点点头,“回主子,十四爷有打算探视阿敏,被布木布泰劝住了。”
皇太极眼里冰冷的笑意更重,“按本汗说的做,让多铎动手,这也算为本汗解决掉阿敏这个麻烦。”
“喳。”随从悄声的退出,皇太极轻轻地点了一下额头,多尔衮,没想到本汗到是给你找了个谋士。玩味般的低咛:“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你们莫要让本汗失望,棋子是永远都无法脱离我的掌控的。”
皇太极缓步走到了悬挂着的地图旁,仔细看这地图,脑子里梳理着着大明、林丹汗的近况,盘算了好半晌,多尔衮的图谋在他眼中只是小菜,如何一统关外,进军山海关,才是皇太极最挂念的。皇太极高声道:“来人,传令下去,本汗要亲自征伐大明。”
“一定要亲征吗?”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采,皇太极揽住仅着薄衫睡眼惺忪的海兰珠,刚刚她就在内室里熟睡,温暖她微凉的身子,“没有袁崇焕的大明,就如同无牙的老虎,我知道现在不是入关最好的时机,但我皇太极要——要凭此震慑林丹汗,而且海兰珠,咱们的儿子该见血了。”
海兰珠缓缓的闭上了眼晴,轻“嗯”了一声,皇长极的轻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我会带你一起去,让你瞧瞧我统领的八旗铁骑的微风。”
第三百二十九章 疆场风云(上)
皇太极亲自出征,自然得做足准备,海兰珠一点都不想去战场,尤其是攻打大明的疆场,可一是以前答应过皇太极,再有就是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儿子。自从晓得会随皇太极出征以后,叶布舒就上蹿下跳,挥舞着腰间的小刀,那兴奋的神qíng,除了海兰珠能降得住他,别人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不看着怎么能成?
“格格,您也别太过担心了,小阿哥听话懂事,这次被大汗亲自带在身边,不会出事的,您不是也跟着去吗?”
乌玛一边指挥着丫头整理行装,一边开解着自己的主子,海兰珠听见屋子外面儿子们欢快的声音,仿佛他们不是去战场,而是去旅行一样,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的教育没有错呀,怎么儿子对战场如此的向往?难道这就是天生的?
海兰珠心中腻味的不行,虽然已经想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可是——说自己虚伪也好,糊涂也罢,因为影响不了明末的局势,只想眼不见为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儿子和丈夫是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不能让他们有事,至于后金和大明的矛盾,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涉及,还是顺其自然吧。
“乌玛,我记得哥哥说过,阿爸的风湿又犯了,我这还应该有些虎骨膏药,你找出来,一会让人给哥哥送去。”
“奴婢早就准备妥当了,您都吩咐了三遍了。”乌玛拍拍旁边的檀木盒子,见行装收拾都差不多了,摆手让丫头们退去,才轻声问道:“哲哲福——庶福晋这就回科尔沁养病?”
“大汗亲自下的命令,谁又能反驳。”海兰珠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打开檀木盒子仔细地查看,寻思着还应该再打两只老虎弄些虎骨,省得将来不够用。
乌玛见此qíng形也不好再开口,对于哲哲的结局,她只是有些惋惜,更不想让海兰珠伤心,低叹道:“她病的也是时候,若是她此时不回科尔沁,您又怎么能安心的陪大汗出征?宫里有她,总是没个消停的。”
海兰珠下意识的点点头,这还真是赶巧。将写好的书信放在檀木盒子上,推给乌玛,“你给哥哥送去吧,我就不去见他了,让他一切小心。”
“您不去见他?”海兰珠听闻此话,略作沉思之后,摇摇头,“该说的已经说了,哥哥会明白的。”
乌玛知道自己的主子拿定主意就绝不会轻易的改变,拿着檀木盒子出门,海兰珠轻声叹息,独占专宠的大妃,地位日益重要的科尔沁,以及皇太极对林丹汗的用兵在即,这些自己又怎么能不考虑?
送走吴克善以后,皇太极调兵遣将,八旗jīng锐尽出,前有两白旗开路,两蓝旗殿后,护卫中军的是两huáng旗,一时之间骏马长啸,八旗旗帜迎风招展。海兰珠并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挑开帘子,向外望去,入目的将士身穿闪烁着寒光的盔甲,彪悍威武,被众人簇拥得皇太极,那身明huáng色甲胄更是惹人注目,他和以往在汗宫时一点都不同,透着杀伐果断的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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