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心中也有疑惑,海兰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多铎如此?前两日自己问起,海兰珠总是神秘的一笑,若是自己bī紧了,她就撅着嘴、眼中含泪的说自己不相信她,皇太极暗自摇头,这几日她也不曾出宫面见多铎,实在是琢磨不出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过总归是好事。
“众卿可还有异议?”皇太极的目光落在了往日赞同多铎意见的旗主亲王身上,他们此时心中虽然诧异,但见多铎垂着眼睑,往日飞扬的脸上透着几许的黯然憔悴,也不敢多言,纷纷摇头,“奴才不敢,恭请皇上圣裁。”
站立在朝堂上的汉大臣此时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十余万俘虏的xing命保住了,抬头信服的看着皇太极,猜测皇上会颁布什么旨意。
“朕不是妄杀之人,也知晓民心可用,北方渐渐的平定,经历战乱的百姓正渴求着休养生息,经历战乱道路破坏、粮食等等匮乏,朕决定用俘虏去修建青石路,就是——”皇太极手指点了点脑袋,想起海兰珠在自己耳边说的名词,目光环视一周,“这也叫劳动改造,闲暇时,朕还会派人教育他们,朕不是嗜杀的屠夫,而是顺应天意代明而立的天子。”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呼啦啦众人跪伏于地,磕头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多铎身边的阿尔萨兰明显感到多铎听见阿玛吐出教育之言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五叔身子一震,头垂得更低了,颇有一股往事不堪回首之意。
“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太极很是满意,抬手说道,“若要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朕少不得众卿的辅佐,朕要向天下表明,朕不仅是马背上打得江山的皇帝,更能治理天下,南明偏安江南,朝局动dàng,jian臣当道,朕必取之。”
“奴才才愿为皇上效劳。”新招揽的汉大臣孙之獬高声说道,皇太极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嘴角露出一抹的嘲讽,“孙大人用心良苦。”
此时乾清宫的众人才发现孙之獬同往日的着装不同,他剃了头梳起了长辫子,身上也穿着长袍马褂,一身满人的打扮,跪在那有些洋洋得意,站在汉大臣之首的范文程垂下了眼,暗自叹息,他此举恐怕会让刚刚平定的北方重现战乱,就是剃发易服也不应该放到此时。
其余汉大臣眼里都露出鄙夷,觉得孙之獬就如同戏子一样,没有任何节cao,人群中不晓得谁冷哼一声:“佞臣。”
孙之獬抬头委屈的看着皇太极,眼里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呜咽的说道:“皇上,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鉴,请皇上为奴才做主。”
皇太极沉默了下来,眯着眼睛,不可否认孙之獬身着满服让他很顺眼,不似以往上朝那样满汉分明,汉大臣尤其是刚刚归降的士大夫都身穿大明服饰,这些落在皇太极眼中并不舒服。
“皇上,您坐拥天下,应该施行改装易服,让整个天下的百姓晓得如今已经是大清江山,只有推行满制才能使得万民归心,您的江山才能稳定。”
旗主亲王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瞧不上孙之獬的为人,但是觉得他说得又有几分道理,心有意动,目光不由的落在沉默的恒亲王叶布舒和垂头仿佛没有听见孙之獬所陈的豫亲王多铎身上,看看他们是否不赞同。
皇太极手扶着龙椅,面色不露,沉声问道:“你们对孙大人此举有何看法?”
由于叶布舒和多铎没有出声,其他的王爷等八旗勋贵自然不敢动,而汉大臣之首范文程、洪承畴,武将之首吴三桂等也保持沉默,虽然多有不忿孙之獬之人,但也不好当着皇太极痛骂于他。
大殿里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起来,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到。”
海兰珠?皇太极眉头一拧,她怎么会来?目光扫过多铎,是为了他吗?还是——不再多想,淡笑道:“让皇后上殿。”
乾清宫的殿门缓缓地推开,海兰珠站在大殿门口,微微仰头看着高坐在龙椅上面容有些迷糊的皇太极,攥紧了手中的鞭子,由于剃发令而引起的血腥决不能在她面前重现,最近这段日子,海兰珠不只想方设法的收拾好嗜杀的多铎,更是时刻注意看着朝堂的动向,当她听说孙之獬梳着辫子上朝时,海兰珠终于坐不住了,哪怕被皇太极怀疑,她也要阻止剃发令的施行。
海兰珠恨不得将孙之獬挫骨扬灰,若不是他猛然出现,自己应该更有把握劝说皇太极,也不会对峙到乾清宫来,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海兰珠深吸一口气,面色沉稳的走进了乾清宫,只是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拳头显示出她此时的紧张。
“臣妾拜见皇上。”
海兰珠穿着许久未曾穿着的蒙服,对襟金丝盘扣收腰的红色蒙袍,在裙摆处滚绣着金huáng色的花纹,头戴缀满珠子的蒙帽,脚踏一双红色高靴,盈盈站立在乾清宫的大殿上。
皇太极嘴边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目光深邃明亮,眼前浮现着当初海兰珠在蒙古糙原上的样子,轻声道:“好看,朕的海兰珠穿什么都好看。”
众人不觉得揉揉耳朵,对视一眼,他们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坐在上面的那真是睿智沉稳的大清皇帝?汉大臣虽然不齿皇后上殿gān预朝政,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皇后耀眼夺目,帝宠深厚的皇后兴许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皇太极的低言,他眼中的信任,让海兰珠不安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眼中不由得有些酸涩,眨去了眼中的水雾,皇太极无论何时都会相信自己,宠着自己,是自己最坚实的靠山,只有在他怀里,海兰珠才能肆意骄傲,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皇上,您和大臣们正在商议何事?能不能让臣妾也听一听?”
海兰珠清脆的声音拢在了大殿上,孙之獬既然自诩忠臣,自然探听清楚了皇后海兰珠对于皇上以及八旗旗主的影响力,虽然心中不屑,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不应该cha手朝政,但他却不敢得罪冲冠天下的皇后。
“启禀娘娘,是这么一回事,奴才建议皇上实行剃发易服——”
还没等孙之獬说完,海兰珠的鞭子从袖口中滑出,攥紧手柄,扬鞭狠狠地抽在了孙之獬的身上,海兰珠没有留丝毫的力气,两道红肿的鞭痕落在他的脸上,愤恨的说道:“大胆,本宫在向皇上垂询,哪有你cha嘴的份?即使你梳着辫子,口中称着奴才,心中眼中恐怕也没有本宫,没有皇上。”
孙之獬用胳膊挡住了脑袋,听见海兰珠这么说,高呼冤枉,海兰珠鞭子又急又狠,见他躲闪,更是用力,“你还敢躲避?‘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本宫是大清的皇后,抽你几鞭子你竟然敢躲闪,可见不是忠心之人。”
孙之獬张口结舌,只能硬着头皮停下了闪避的动作,跪在当场,任海兰珠的鞭子落在身上。疼,真的很疼,鞭影下,孙之獬向皇太极求救,委屈般的望去,可是皇太极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靠在龙椅上看着挥鞭子的海兰珠,抚摸着手腕处,仿佛陷入了某种追忆中。
“额娘这甩鞭子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好了,抽得真是又准又狠。”阿尔萨兰眨巴眨巴眼睛,嘲笑道:“就该给孙之獬那狗奴才一点颜色看看。”
“阿尔萨兰。”叶布舒拧紧了眉头,他即使赞同弟弟的说法,但是也得提醒一声,“休要胡说。”
阿尔萨兰扫了一眼神qíng有异的旗主亲王,眯着眼睛遮挡住眼底的神qíng,笑道:“二哥,弟弟不信你不清楚孙之獬的险恶用心,什么忠诚于大清?这话皇阿玛根本就不信,所以才借着额娘的手教训他,若是哪日南明打过江来,大清陷入危机,最先叛逃的一定是他。”
听见阿尔萨兰所言的众人神qíng一凛,也沉思起来,原来如此,难怪皇上不阻止皇后娘娘呢,随即眼里露出看好戏的神qíng,看皇后娘娘挥鞭子抽人,可是相当的解气。
叶布舒偷偷向阿尔萨兰挑挑大拇指,阿尔萨兰微微点头。他们兄弟的双簧演得不错,察觉一切的多铎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她教育出来的儿子,果然一个个都——很出色识大体,却又心思机灵多变。
“三哥,我记得额娘以前说起过,她同皇阿玛第一次相遇时,就抽了皇阿玛——”
还没等他说完,阿尔萨兰捂住了弟弟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四弟,你是不是也想让额娘抽你一顿?若是不想,就闭嘴。”
听见他们兄弟对话的多铎忍住笑意,抬头看了一眼皇太极,恍然大悟,难怪他露出这样的表qíng来,恐怕是想到了当时的qíng景。
第三百九十一章 谁更懂qíng?
孙之獬本就不是能吃得住苦的人,意志也并不坚定,海兰珠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让他苦不堪言,本来还想硬挺,可是鞭子狠狠地抽到ròu上非常的疼痛,皇太极不发话,周围的朝臣不分满汉也多在一旁看戏,孙之獬再也忍不住哀嚎求饶起来,泪水横流,“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皇太极见海兰珠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方开口道:“海兰珠,停手。”
‘嗖’的一声,海兰珠凌空收住了鞭子,转身面向皇太极,蒙袍裙边翻飞,带起一圈金色的光晕,由于很是活动了一番,海兰珠的脸上红晕浮现,额头也有汗水,平复了一会,抬头说道:“皇上,臣妾没错。”
“朕说你做错了吗?海兰珠,你是朕的皇后。”皇太极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悦,那丫头竟然不相信自己?真是该罚,直接说道:“上来,到朕身边来。”
海兰珠轻轻摇头,庄重的说道:“皇上,您和朝臣在商谈的事qíng,臣妾也大体了解一些。”
“你有何见解?也说说看。”
皇太极当然晓得海兰珠突然上殿之意,更想听听海兰珠有何看法,新归顺的汉大臣虽然对海兰珠抽了孙之獬一顿心中解气,可是女子在他们这些士大夫眼中就应该是待在内宅,怎能cha手朝政?
汉大臣们偷偷的扫视一圈,发现霸道蛮横的旗主亲王、八旗勋贵一声不吭,默然站立,而早先归清的范文程、洪承畴等同样对眼前的一切视如无睹,他们也曾听说过皇后海兰珠带着一丝传奇的经历,可是那是那关外,而如今大清已经入主中原,怎么还能容许皇后如此的——如此的没有妇德?
汉大臣们对视一眼,暗自鼓动头发胡子花白身上透着八股文人之气的老头出面,海兰珠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鞭子抽打着左手心,眉头微微上扬,眼底含着不屑,刚刚孙之獬的剃发行为,他们哪怕再生气,都不敢出头,怎么轮到她,这些汉大臣就有勇气了?若是他们说什么三从四德,那自己下手同样不会留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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