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拉住了出列之人,低声说道:“陈大人,皇上要听皇后娘娘说话,皇后娘娘天纵之姿,博学广记,为当世奇女子,见识更是咱们所不及的,您若是对改装易服有想法,那等皇后娘娘说完再提也来得及。”
范文程手上的力气很重,眼中暗含着警告,yù说话之人明白过来,退了回去,打了个哈哈:“范大人说得在理,说得在理。”
范文程不再理会汉大臣中间暗藏的玄机,郑重的向海兰珠躬身行礼,眼中的托付之意更重,范文程很清楚,若论能说动皇太极暂缓实施剃发易服的人,只能是皇后海兰珠,而且只有皇后娘娘说话,八旗蒙旗以及在关外就筹建完善的汉军旗才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海兰珠明白范文程的意思,觉得身上的压力徒增,她也只是普通女子,并不愿承担着一切,悠闲幸福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可海兰珠同样无法忽视将来的事qíng,也许有法子改变,不做努力就放弃,那根本就不是他的xing格,海兰珠再次抬头时,眼眸清澈明亮,灿烂若璀璨的星辰。
“皇上,您若问臣妾剃发易服该不该实施,臣妾可以明确地告诉您,应该。”
皇太极靠着龙椅,平淡无波的说道:“海兰珠,你继续说。”
“不可否认,剃发易服确实更利于大清对汉民的统治,增加他们对大清的归属感,但是——”海兰珠语气一转,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实行剃发易服妃方法应该讲究策略,循序渐进,不好一下子在整个北方实施起来,也不得像孙之獬建议的那般留头不留发。皇上,臣妾本不是妄为之人,可就是看——看孙之獬不顺眼,以他的经历无耻,哪怕是梳了辫子,也不是忠诚之人。”
海兰珠抬脚狠狠地踢了孙之獬一脚,他被鞭子抽打得浑身疼痛,在此时又挨了一脚,身子一抖,扑倒在金殿上,周围众人被他滑稽的模样弄得大笑起来,孙之獬满脸通红充血,气愤的说道:“牝jī司晨,牝jī司晨,皇上,皇后娘娘gān预朝政,并不是好兆头,您不得不——”
“住口。”皇太极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凝眉怒视孙之獬,“皇后也是你能非议的?牝jī司晨?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昏庸至极的人?皇后品行高洁,对朕qíng深意重,朕和皇后之间的qíng谊天地可证,你——你这狗奴才懂得什么?”
皇太极一下子站起身来,迈步走下了丹壁,气势迫人,乾清宫的满汉大臣全都跪倒,海兰珠想了想,刚想福身,却被皇太极拉住了手腕,“海兰珠,你不用如此,你在朕身边就好。”
“来人,孙之獬妖言惑众,擅议朕早已下令停止的剃发易服,利yù熏心,不忠不孝,更兼有非议皇后,斩立决,头颅悬于闹市之中,朕今日在此重生,大清治下剃发易服暂缓而行。”
“喳。”外面如láng似虎的侍卫冲了进来,将满身鞭痕的孙之獬向外拉去,孙之獬高呼:“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他的声音渐渐地远去,皇太极攥紧海兰珠的手,侧头看了她一眼,海兰珠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恋权位?他们都不了解海兰珠,就像她曾经实言相告的那样,也许她前生是汉人,所以才会对汉人多有垂怜,可皇太极同样清楚,海兰珠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背叛他,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
皇太极目光深邃悠远,其实他心中未尝没有实行剃发易服之心,毕竟满人对比中原汉人太少了,但是他更明白一点,北方刚刚平定,南明尚存,大清的危机并不小,若是qiáng行推行剃发令,血流成河暂且不说,会使得战火再起,根本不利于他一统江山,海兰珠也是为了自己,才会打听朝政,贸然上殿,否则以她懒散的xing格,定会在温暖的关雎宫像小猫一样偷懒。
皇太极身上的戾气慢慢消失,脸上挂着一分温和的笑容,直径的拉着海兰珠向乾清宫外走去,满德海知晓皇太极的心意,正准备运足底气高喊:“皇上——”
“退朝”还没出口,皇太极在大殿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乾清宫的众大臣,缓缓地清晰透着不可违背的开口道:“以后谁再敢污蔑皇后,对朕的海兰珠言辞不敬,无论他的功绩有多显赫,战功有多卓著,朕也不会轻饶,从重从严处理。”
“遵旨。”“奴才遵旨。”
众人后背涌起凉意,皇太极对海兰珠的重视维护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旗主亲王、八旗勋贵经历了太多,对皇太极的偏宠已经见怪不怪,再加上他们对海兰珠多有敬佩,这完全是海兰珠应得的。
而新归降的汉大臣暗自摇头,纵观历史,就没有见过像皇太极这样的皇帝,前明时也有天下无妃的张皇后,可是那时的大明天子根本不会让张皇后过问政事,哪像当今天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不愧是qíng深不寿的皇帝。
海兰珠默默地跟着皇太极返回关雎宫,垂眼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掌,海兰珠心中有些惴惴难安,皇太极是皇帝,身上自然有着更多的大男子主义,他虽然在乾清宫维护了自己,可是——可是他心中如何想的,海兰珠也有些拿不准,更何况皇太极此时并不大好看,他——会生气吗?
海兰珠抿着嘴唇,眼里带着一丝的困惑,就在此时,耳边响起皇太极那句低言‘海兰珠,朕相信你,无论什么qíng况,朕此生都不会怀疑你。’
微颦的眉头渐渐地松缓开,海兰珠唇边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问道:“皇太极,你生气了吗?”
皇太极鼻子哼了一声,迈进了关雎宫,内侍宫女福身,“皇上安,皇后娘娘安。”
根本不理这些,皇太极拉着海兰珠直接去了寝宫,坐在chuáng上看着站在身边的海兰珠,冷冷的说道:“你可知错?”
难道自己想错了?海兰珠心中一慌,眼里透着倔qiáng,轻声说道:“你不会生气的,皇太极,你根本不会因为这事生我的气。”
“朕生气,朕气你直到刚刚才想明白。”皇太极抓住海兰珠的胳膊,将她带入怀中,压低声音道:“你在乾清宫门口时露出来的疑虑彷徨让朕很生气,海兰珠,咱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有儿有女,又经历了许多波折风云,甚至经历生死,难道我皇太极就不能让你完全的信任吗?”
“皇太极,我——我——”
海兰珠自觉理亏,可是她无法完全放开,海兰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皇太极的信任和宠爱,但是在她心灵深处总是一分的保留,无论皇太极做得多好,她都无法放心,海兰珠总是把皇太极的怀疑,归结为他是历史上的皇帝,皇太极不懂qíng,其实——其实这根本就是她的自私。
海兰珠的泪水打湿了皇太极的肩头,到底是谁不懂qíng?呜咽的断断续续的说道:“皇太极——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皇太极让海兰珠坐在自己腿上,拇指擦着她的眼泪,疼惜的说道:“是朕做得不好,海兰珠,别哭了。”
海兰珠的眼泪越流越多,不是他不好,而是自己,慢慢地阖上眼,只能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第三百九十二章 誓废陋习
帝宠深厚的皇后海兰珠因缠足而bào怒,大清皇帝皇太极颁布诏书大清治下废除缠足的陋习,源自北宋又经历明朝兴盛的缠足一下子被废除,引起的动dàng自然不小,始作俑者海兰珠身上承担的压力同样不小,汉大臣的反对、旁人的不理解都没有让她退却,海兰珠明白,只要稍稍露出犹豫就会前功尽弃。
翌日,凡是反对废除缠足的汉大臣府门口站着几名手持皇后令牌缠足经验丰富的嬷嬷,见到府中的老爷笑道:“奉皇后娘娘凤喻,伺候老爷缠足。”
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嬷嬷身边的侍卫上前二话不说,绑了大臣,让缠足的嬷嬷行缠足之法,大臣看见面前摆着的缠足用具,心中发慌,“士可杀不可rǔ,臣要见皇上,皇后娘娘行的是祸国殃民之事——是祸水红颜——啊——是祸水——啊——”
缠足嬷嬷下手不轻,他们又都是成年人,自然要比幼时少女更疼,大臣眼泪横流,俗话说十指连心,几乎将脚趾骨打碎的锥心疼痛他根本承受不住,不消片刻便泣不成言,再也顾不得怒骂海兰珠,疼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他的夫人小妾不敢上前,凄凄哀哀的哭泣着,她们都是经历过缠足痛苦的,自然晓得其中滋味,“老爷,您——老爷——”
等到缠足完毕,旁边的侍卫说道:“奉皇上命令,三寸金莲不成不得出门上朝,皇上让卑职留在你府中,另外,娘娘说了,您在府缠足一样有俸银,您尽管放心就是。”
这几句话让缠足的大臣彻底晕了过去,可是双足的疼痛让他很快的清醒过来,尤其听见嬷嬷的话——“大人的脚还是有些硬,实在不成,去掉一块骨头,定能达到三寸,皇后娘娘定会满意。”
这日之后,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缠足嬷嬷们行动起来为这些大臣们缠足,使得所有的人都明白皇后娘娘的决心,而冒死劝谏的大臣却被皇太极重责,赶回家去。
半月之后,那些因反对而被qiáng迫缠足的大臣文人也都老实下来,纷纷忍痛上书认错,皇太极随意的看了两本,感慨的说道:“他们都是不打到脚上就不晓得疼,哼,还是皇后这招有用。”
“皇上,臣弟也明白娘娘此举的深意,只是您——”多铎是最清楚皇太极对海兰珠疼爱之人,却也同样明白皇太极心思深不可测,皇太极钟qíng海兰珠不假,但也绝不会拿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只为讨得红颜一笑。
“十五弟,外面的人不都言朕因美色误国吗?”皇太极眼里透着深意,低声说道:“朕疼海兰珠是真,朕同时也想让汉人接受咱们的习俗。”
皇太极随手翻动一本服软的折子,意味深长的笑道:“他们既然能接受废除缠足,那将来——剃发易服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动dàng,十五弟,朕的海兰珠走出了另一条路,让朕反思,不是只有砍头杀人、血亣腥镇亣压才能——”
“皇上,皇上。”内侍跑了进来,跪地道:“启禀皇上,娘娘出事了。”
皇太极一下子起身,焦急的问道:“海兰珠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接到了外面的消息,吐了一口血就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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