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盈不是个恶人。
她不过是喜欢和自己争宠罢了。
她并非真的想自己死。
从小时候萧水就知道了。
不然何止重伤琵琶骨?
可能她已没命站在这里受审。
她身体里的血,毕竟有一半和萧盈是相同的。
“水儿,师伯们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和师伯们说实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伯们相信不是你拿的,但你年纪尚轻,可能被人利用了也知道,你将昨日经过说出来,让师伯们替你断一断。”
大长老的话是对的。
但是萧水真的无话可说。
她摇了摇头。
接着垂了下去。
三、四长老的脸上笼了一层寒气,萧君亭背过了身,仿佛不愿再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神剑门也不例外。
神剑门里也会有猜忌和陷害。
神剑门不是圣域,就像江湖百晓生一定无所不知一样。
绝对的不容置疑。
“水儿。”主管赏罚的二长老开口道。
终于来了吗?萧水心里这样想着。
“你是神剑门的人。”二长老道。
“是,二师伯。”
“你昨夜真的没见过可疑人物?”
“没有。”
“你身边也没有?”
萧水抬头看着二长老。
原来他早有怀疑对象。
也对,再怎么掩盖,沈伏息身上那股傲气也掩藏不住,她都可以看得出,更何况阅人无数的二师伯。
“没有。”
萧水的答案仍是简单的两个字。
二师伯叹了口气:“你这么相信他?”
相信?萧水原先也不太信的,可是,现在她相信了。
走到这步还不相信沈伏息就是沈伏息,不管她靠的再近知道的再多,也都是她自以为是罢了。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坚定地从未改变。
取了东西,他自会离开。
他取了吧。
那些人都死了。
除了他。
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拿走神剑双绝。
……
家贼?萧水心里莫名迟疑。
这个她确不曾怀疑过。
但——
这二字真的不该怀疑吗?
“神剑双绝是神剑门的镇派之宝。”二长老字字冰珠。
萧水声音飘渺道:“……神剑门百年基业,岂是丢了一本书和一把剑就会倒下的。”
“已经有四个门派发了帖子来求证。”大长老cha话道。
萧水眨了一下眼,呐呐的说:“我知道。”
她来时已听门人说过了。
“那你还不说?”
说?要说什么?
“水儿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
又是可怕的沉默。
但杀意已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了。
萧水现在所走的每一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哦?是吗?”三长老站了出来,他冷笑道,“五小姐,我老三跟你不熟,没必要顾及着你,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我是个粗人,没你大师伯二师伯他们懂得多,哪里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三师伯有话不妨直说。”萧水依旧平平静静。
“昨晚其实不止五小姐失踪,另外,还有一人。”三长老笑了笑,“不过巧的是,这人是五小姐身边的人。”
萧水敛起嘴角,面若冰霜。
“是五小姐新领的护卫,刺青。”
“三师伯此言差矣,不是只有神剑门里的人才可行事的,外人一样可以潜进神剑门行盗,不过需要làng费一点时间罢了。”
萧水幽幽反驳,听上去一点都不心虚。
但她的心早已紧张的快要飞出来了。
“五小姐的意思是说,有贼人潜进神剑门了?”
神剑门是一个神话。
神剑门创派至今无人可潜进来,就连西天楼也是等萧水出了神剑门才逮到机会。就算这样也需躲着神剑门的盯梢,整座山上都属神剑门的势力范围,一个不好就是死路一条。
斗室那群人也不例外。
看萧君亭等人的反应,他们应该不是神剑门的人。
是外面的人,不能潜进来,就要想办法乔装进来。
那就需要一个内应。
“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样在想。”萧水淡淡道。
他们早已心中有数,他们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确不是白gān的。
沈伏息武功虽高,年纪毕竟还轻,总有错算遗漏。
萧水想到这一愣,她已经肯定了是沈伏息做的吗?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
一定是别人。
一定是有内鬼,这个人想要偷神剑双绝,在门中找帮手不安全,便串通了外面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
“那五小姐究竟为何这般肯定不是你属下所为呢?”三师伯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这…”萧水悻悻的看着三师伯,“因为…他昨晚一直与我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
此话出,议事厅再次陷入沉默。
悄然无声。
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你说你和刺青一晚上都在一起?你们孤男寡女一晚上在一起gān什么!?”
萧盈无法冷静了,她又跳了出来。
萧水早已料到,她抛出一个醉人的笑,“在神剑门里偷东西很难,需要的时间也很多,而我和我的护卫恰恰一整晚都在一起,直到我来议事厅才分开。这样说四姐明白了吗?”
她这话只说一次。
一次就足够了。
不会有人再怀疑她。
也不会有人再怀疑沈伏息。
不,应该说是“刺青”。
因为名节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除非她是个傻子。
否则她不会不知说这话后果如何。
萧水仍旧撑着来时那把伞。
走着来时那条路。
她仍旧相信这条路她来得了——
就可以走的回去。
就算发生这种事也是一样。
名节那种东西很久之前她就不要了。
bào雨。
长廊。
孤伞。
就如到议事厅时一样。
萧水将伞合上随便一丢,抬手推门。
下一刻却止住动作。
不远处走来一位少年。
他长发披散,鬓角整齐的挑起,用三根发簪别在脑后。
敏齿,浅笑,从容,稳定。
虽被雨雾缭绕,却掩不住一身飒气。
一成不变的青衫下,是颀长匀称的线条。
长身。
玉立。
跟他的容貌神色一样,叫人过目难忘。
走至萧水身边,沈伏息借着她的力推开了房门。
“有点冷。”
他淡淡说道。
萧水漠然,她转身闭门,在拐角看见萧盈恨恨的眼神。
关门的动作并未因萧盈的盯视缓慢半分。
萧水有那个本事让萧盈生气。
也自信自己可以暂时骗过那些朝夕相处的正人君子。
但她从没看透过她面对着的这个人。
她不知道他什么样的。
也不知在他眼中,还可以看到什么。
“喝水。”沈伏息修长的手递过来茶杯,但萧水没有接。
她可以选择不接,他也可以选择一直举下去。
沈伏息的手臂动也不动,茶杯里的水波安静的好似静止。
片刻,萧水吐了口气,接过茶杯,又放回桌上。
沈伏息看了一眼,轻轻道:“喝水。”
萧水无动于衷,她心qíng不太好。
“我不渴。”她冷冰冰道。
“喝水。”沈伏息说的依旧不咸不淡。
“我说了我不渴。”萧水也不打算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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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009 …
天下无人知沈伏息来自哪里,师承何处。
甚至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极少。
见过的大多都被他杀死。
被留下的说明还有用处。
要让人保守秘密的办法,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
杀了他。
这一切都无人可变,就如同无人敢违抗他的话一样。
沈伏息习惯如此。
“喝水。”他淡淡的说,淡淡的举起杯子,第二次递给她。
萧水看着茶杯,莫名其妙的问道:“为什么非要我喝这杯茶?我说了我不想喝。”
沈伏息微笑的望着她:“你染了风寒,有加重的迹象。”
所以?这是风寒药?
沈伏息这等人可以如此细心让萧水大吃一惊。
她以为高人都喜欢被簇拥的。
否则费尽心机爬那么高做什么呢?
可沈伏息彻底击溃了她的意识。
他的行为和她“以为”的相差千里。
萧水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正经的不得了的地方。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圣人就是君子。
每天都板着个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不小心碰到了都被怒视为“男女授受不亲”。
她过几天就十八岁了。
刚刚好是叛逆的时期。
碍于身份,萧水不敢放肆。
只有他。
沈伏息。
他永远那么漫不经心。
亦正亦邪。
他永远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
她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因为在沈伏息身上,有她必须藏起来的影子。
换言之。
爱上另一个自己。
理所应当。
等等。
爱?
萧水手一抖,茶杯滑落,药汁撒了一地。
沈伏息坐在那里,平淡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残渣。
他是个爱gān净的人,稍微有点洁癖。
他不论做什么都不染风尘,即便是昨晚激战,青衫也没沾到半点血迹。
萧水脊背发凉,她不知何时已汗湿了背。
是冷汗。
她怕了。
怕自己脑子里那个字。
她呆看着沈伏息,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她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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