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真顺从地点头,眉宇间尽是犹豫之色。
书风雅这时在车旁开了口:“宁兄说得对,刚巧我这边还有一辆马车来了,我们去坐那一辆吧,姑姑劳累了一天,我们便让她好好休息一会。”
……还真是劳累啊,陆映真满头是汗地说出他事先jiāo代的台词:“你们人多,这辆比较大,我去坐那一辆,你们坐这辆。”
宁寒霄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搀扶着她下了车:“能走吗?”
她又没受伤不就是出走了半天而已……“没事,我很好,你不用太紧张。”陆映真推开了他的搀扶,因为她看到书风雅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喜怒极度无常xing格极其变态的书公子发怒的征兆啊。
“那就好。”宁寒霄一路将陆映真送上另一辆马车,正要踏上车板赶车,便被书风雅拦下,“我来吧,宁兄奔波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
宁寒霄看了看手里的缰绳,又望向陆映真,陆映真立刻抚了抚额头:“哎呀,我头好晕,刚好侄子你来赶车的话,就顺便帮我看看。”
宁寒霄见此也没再推脱,将缰绳给了书风雅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陆映真望着他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帘下,忽然脱口道:“喂,你站住,那辆马车不能上啊,那上面有炸……炸……”
宁寒霄及时止住脚步,回首疑惑道:“炸什么?”
陆映真瞥了一眼书风雅犹如水中月般虚无缥缈的清隽脸庞,看着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歉然笑道:“……炸子jī,你们趁热吃。”
慕剑飞闻言抚掌大笑:“果然还是小丫头想得周到,来,老宁,快上去吧,一会凉了。”
——别上去!陆映真几乎又要把这句话爆出来,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御无香在书风雅的示意下点燃了炸药导线,马车行驶出去没多久便被炸得四分五裂……
不过,陆映真并没有伤心也没有紧张,因为她看到在马车炸开的瞬间,一青一黑两个人影跟着御无香的身影一起掠了下来,并且直直朝着御无香追去。
御无香并没有闪躲,书风雅早已事先吩咐过如果一计不成该如何做,所以此刻他径直朝书风雅奔了过来,明面上是去抓陆映真,实则勾住了书风雅的肩膀,将他困在怀中死死地掐着脖子。
尽管知道是在演戏,但陆映真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你gān什么!放开他!”
御无香拽着装作武功低微的书风雅走到无人之处,嘴角一勾,抬起了头,帽檐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屑挑起:“放开他我还有命活吗?”
书风雅咳了一声,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沾染了不少炸药的粉末,láng狈不堪。
陆映真看得揪心,求救地望向宁寒霄,可她顿时傻了眼:“你们俩的眼睛怎么了?”
宁寒霄和慕剑飞的双眼很明显被撒了石灰,却不知是在什么时候。
“无事。”宁寒霄耳畔动了动,循着声音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小小的采花贼,我还并未放在眼里。”
慕剑飞扯着他的衣袖站在一边,摆足了支持到底的架势。
御无香大笑道:“那如果还有他们呢?”信号打出,无数名黑衣人从暗处掠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埋伏!”慕剑飞大叫不妙。
陆映真也急了,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怎么还有这一出?书风雅事先没告诉她啊……
“通常在正常qíng况下你一个人可以打几个?”她惊魂未定地向宁寒霄问道。
宁寒霄淡淡道:“一打十,绝对没问题。”
陆映真松了口气:“那就好,这里横竖加起来都不够十个人……”略顿,“不过现在你眼睛瞎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真真,你可以不说话。”宁寒霄无奈叹气。
陆映真忙看了看四周明显气势提升的黑衣人道:“哦,哈哈,他没有瞎,他很好啦。”
第12章 …
宁寒霄到底是宁寒霄,中原第一高手即便眼睛看不见也不会败于几个黑衣人手下,何况还有慕剑飞从旁协助。所以这群黑衣人来势虽凶,很快还是被制服了。
宁寒霄耳畔微动,时刻关注着陆映真那边的qíng况,可陆映真的眼睛却直勾勾盯在书风雅身上,因为——
他居然让御无香在他背后狠狠打了一掌。
十成掌力。
虽然不是御无香独门的碎心掌,但凝聚了如此高手十成功力的掌势仍是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书风雅的身姿恍若断了线的雪鸢,轻渺地漂浮在天际,漫漫落下,直直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半点血色,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御无香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会,似乎有点害怕这一掌真把书风雅给拍死,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因为没有解药而死了?
所幸书风雅虽然看起来伤势颇重,却还有力气抬眸睨了他一眼,他立刻高声道:“今爷杀了不你们,改日定取你们xing命!”说罢,飞身离去。
宁寒霄和慕剑飞虽目不能视,却也听见了随着书风雅受伤,陆映真所发出的那声尖叫。
二人听声辩位,一齐奔至书风雅落地之处,将他搀扶了起来。
“书兄,你怎么样?”
书风雅躺在宁寒霄怀里,薄唇抿得没有一丝fèng隙,双眸直直地盯着站在远处满脸愕然的陆映真,面色yīn鸷却语气无力道:“我无事……一时疏忽竟未发现那车夫乃御无香易容所扮,实在愧对大家。”
“风雅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赶紧回客栈,那御无香混迹江湖多年,功力绝不可小觑,你可千万别有事才好!”慕剑飞最为心直口快,说完话便凭着马吐气的声音找到了方向,将书风雅横抱而起,放入那辆完好的马车。
宁寒霄愣在原地,蹙眉思索良久,慢慢走向陆映真,神色耐人寻味:“我们也回去吧。”
陆映真还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书风雅受伤时的qíng形,一时竟没有反应。
宁寒霄走到她身边轻唤道:“真真?”
陆映真猛地回神,看都没看他一眼疾奔进马车之内:“书风雅!”
宁寒霄本想搭在她肩上的手倏地顿住,怔了许久,缓缓握拳收回,抬首望月,缓缓舒了口气。
书风雅伤得很重。
这是陆映真看见他惨白着脸躺在chuáng上时唯一的念头。
宁寒霄和慕剑飞都不懂医术,唯一懂得医术的人却受了伤,二人只能出去为他请普通的大夫,客房里只剩下陆映真和书风雅二人。
陆映真趴在chuáng头,凝视着闭目蹙眉的书风雅,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怎么样?”许久,她还是颤着声开了口。
书风雅方才那是最后一搏,二计不成只能如此作罢,他似乎没算到宁寒霄会如此幸运或者如此厉害,只能在最后让御无香打自己一掌,以此来脱离嫌疑。可虽说他内力深厚,要撑住御无香的十成掌力仍有些吃力。
“袖口中有药,取出。”他薄唇微启,气力全无。
陆映真闻言紧张应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他袖口里的瓷瓶:“吃几颗?”
“两颗。”
“哦,好……”
待服下两颗药丸,书风雅qiáng撑着起身,趁着宁寒霄和慕剑飞还未回来,盘膝坐在chuáng上调息。
陆映真急得语无伦次,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书风雅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你也会关心我么?”
……这说得是什么话?陆映真愣住了。
“你方才不是几次三番想要提醒宁寒霄不要上马车么?”
“我……”
“现在他没事了,你如愿了,还摆出这幅样子作何?”
“你……”陆映真呆呆地看着他。
书风雅冷哼一声,微垂下头,闭目调息,面如金纸。
陆映真皱眉起身,远离chuáng畔很远,沉默良久,缓缓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害过人。”
书风雅眉头微挑,并未言语。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好。”陆映真吸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还有他签给她的契约,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桌子上,“这些东西是你给我的,我现在原原本本还给你,我们散伙吧。”
书风雅倏地睁开眼,唇瓣微勾,颇为自讽地笑了:“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陆映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可是你我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知道我的一切计划,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脱身?”
“你连我都不相信?”陆映真已经忘记了书风雅重伤在身了,实在是他的话太气人,让她提不起对他的半点怜惜。
书风雅看了她一会,垂头闭眸,苍唇吐出一句话:“我只相信我自己。”
陆映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书风雅被她如此盯着,许久之后又睁开了眼,灼灼地看了她一会,慢慢道:“既然你要脱身,那我明日便命人把你送回陆府,是我将你从陆府带来,如今也要将你完璧送回。”
陆映真眼眶热热的,一甩袖子朝门外走去:“我自己会回去!”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手腕上的镯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奋力一拔,狠狠地拍在桌上,“这个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书风雅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眼一黑跌倒到chuáng上,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
等宁寒霄和慕剑飞请的大夫来诊治时,得出的结论就是:“根据他的脉相来看,你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陆映真此刻还没走,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又开了口:“胡说!不可能的!”
京城的好大夫大多架子偏大,听见陆映真如此说辞也微怒起来:“他有没有心跳?有没有呼吸?有心跳和呼吸就说明他是人,是人就会死,你不用信我,信脉相就够了!”
宁寒霄看了一眼呆呆的陆映真,向大夫问道:“大夫,没办法了吗?”
慕剑飞急道:“是啊,书兄是受我们连累才会如此的!”
宁寒霄附和道:“的确。”若之前还有怀疑,那现在也没办法再不信,一个人怎么会傻到将自己的命系在这上头?代价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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