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那盆染料就那样由于受力不匀而歪倒,直直地朝陆映真身上泼去,陆映真茫然地看着一盆绿色染料洒在自己两颊和脖颈,衣服也没能逃过此劫,顿时绝望无比。
她颤抖着看向染坊的伙计,yù哭无泪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这染料一个月都洗不掉啊?”
染坊伙计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他们已经收过钱了,可事qíng却给办砸了,他生怕陆映真找他的麻烦,也没回答,转身就跑了。
陆映真哀怨地转身,步履蹒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完全没看见书风雅不知何时上了楼,正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满面chūn风。
一桶水。
两桶水。
三桶水。
还是没洗gān净……
她该庆幸染坊的伙计没有骗她吗?这染料怎么都洗不掉啊!即便颜色浅了不少,可还是看得出来啊!
陆映真趴在浴桶边吸鼻子,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就每次都是她吃瘪啊?这事qíng的发展完全不符合逻辑啊!她多伤心啊!再这样下去可就生无可恋了啊!
然,生命如水岁月如歌……陆映真洗澡抱怨的间隙,时间已悄然流逝,傍晚很快就来了。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时,陆映真仍旧纠结地泡在水里。
“姑姑,下去用晚膳吧?”是书风雅。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什么劲?“不去!”
“姑姑一天未曾下楼,不是有什么事吧?我进来了?”
他以前哪次进来请示过?这次假惺惺地请示什么?陆映真怒不可遏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许进来!”
“那为何不下来用膳?宁兄和慕兄都很担心你。”
抬出他们俩我就能宽恕你了?“不去就是不去。”
“那真是可惜,今日我特地点了你爱吃荷叶珍珠圆和桑椹桂花糕,既然你不去,便由我们自己吃吧。”
脑海中浮现出美味佳肴的影子,陆映真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说实话,她还真是饿了,从早起折腾到现在,她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犹豫半晌,陆映真咬牙切齿道:“等着,我一会就来!”
片刻之后,楼下三个男人见到陆映真蒙着面纱,穿着立领的绿色长裙缓缓走了下来。
书风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那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宁寒霄注视着陆映真过来落座,不由好奇道:“真真为何蒙着面纱?”
“……被蚊子咬了脸,有失美观。”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语。
三个男人各有想法地拿起了筷子。
“姑姑还是把面纱摘了吧,不然要如何用饭?”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陆映真直勾勾地瞪着书风雅。
书风雅薄唇轻抿,凤目流转间波光潋滟,极为清隽。
“书兄说得是,真真实在不必掩面,这里又没外人。”慕剑飞赞同道。
陆映真看向宁寒霄,平板地问:“你也这么认为?”
宁寒霄摸了摸鼻子,点了一下头。说实话,他很好奇她到底为什么蒙面纱。
陆映真目光扫过三个男人,顿了一会,揭了面纱淡定用饭。
三个男人中有两个都怔住了,见了她面纱下的脸庞后,只有书风雅依旧淡然若水地饮茶。
陆映真对宁寒霄和慕剑飞的目光视而不见,风卷残云地吃饭,一旦填饱肚子立刻就走。
许久,宁寒霄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真真,你生气了?”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陆映真斜眼看他:“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真真,你说实话,你生气的时候脸是不是会变色?”
“不是啊,怎么了?”
慕剑飞呆呆cha话道:“那你的脸为什么变颜色了……”
陆映真丢下筷子转身就走。
第11章 …
陆映真这一走,直到月上中天都没有回来。
宁寒霄那个急啊,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给翻过来,可不管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陆映真半个人影。
慕剑飞看着他如此忍不住道:“老宁你别太担心,陆姑娘又不像你我是江湖中人,平日里也没仇家,可能只是去哪散心了我们没见到,不会有事的。”
宁寒霄抬眼看了看他:“我是担心御无香……”
“……”慕剑飞一下没了言语,皱眉望向天空,“我们和书兄说好了在这里会和,如今他还没到,说不定是找到了,你放心吧。”
宁寒霄薄唇微动,轻轻地吐出四个字:“但愿如此。”
但愿如此?
还真是如此。
书风雅不仅找到了陆映真,还正在和她一起用晚膳,身边陪着的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采花贼御无香。
“不要老是喝汤,吃点包子,以形补形。”书风雅夹过小笼包放到她碗里,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胸前,淡淡说道。
陆映真本来正在喝汤,听到这话立刻咳个不停,她无语地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服气地挺了挺:“是jī球大包!”
书风雅静静勾唇,眉目清隽,白衣如荷:“你不如说是蒸笼。”
陆映真一拍桌,正待发作,忽然瞥见饭桌上的chūn卷,顿时大喜,夹了一块递给他:“来来来,有东西适合你了,chūn卷,以形补形,吃吧。”
书风雅乖顺地将chūn卷接过来,眉梢轻轻挑起,抬眸间双瞳恍若明月初升,不染半点风尘:“尺寸错了。”
……尺寸错了。
陆映真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自卑,chūn卷对你来说虽然还是有点大,但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书风雅放下筷子,不疾不徐道:“哦,说的也是,人总会长大的,你也是如此。你全身都长大了,只有脑子没有。”
为什么每次她想方设法地堵他却总是惹得自己一身骚???
陆映真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说我除了脑子什么都大,那你又大在哪里!”
御无香很想当自己是透明的,但此刻却无法忍受下去,这俩人的对话实在太考验人了,怎么说他也是成名已久的采花贼,当着他的面调。qíng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空虚的事啊……
“书公子……”御无香咽了咽口水,如饥似渴地看着书风雅。
书风雅微微蹙眉,回眸瞥了一眼对他露出那副神qíng的御无香,眉梢抖了三抖。
“您让我办的事,咱们是不是现在抓紧时间?夜已深了……”酒楼都要打烊了……
陆映真喝了口茶附和道:“也对,让宁寒霄等太久他会担心的。”
你即将要做的事就不怕他担心了么?自尊心占有yù都奇高的书风雅侧目凉凉地睨着陆映真,嘴角抿得薄qíng寡意。
……其实,太懂他的想法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陆映真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无声沉默所表达的意思,掩唇咳了两声,语重心长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说是不是?”
书风雅淡淡垂眼,起身准备离开。
陆映真却忽然拦住了他:“等等。”
回首,眸光轻扫,摄人心神。
“先签了这个。”陆映真递给他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书风雅接过来低头一看,原来她刚才边吃边写的东西是要给他的:“这是何物?”
“签了再说。”陆映真将毛笔递给他。
书风雅疑惑地看着她,双眼如蒙着一层飘渺薄雾,悠远深邃。
陆映真见他似乎不打算签,怒道:“不签?也行,我不gān了,你找别人吧。”说着,便去抢那些纸。
书风雅闪躲开她,提笔在纸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素淡净然,笔画清瘦有力,果然是字如其人,神韵优雅。
放下笔,书风雅这才将那些纸还给了她,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但那纸上满篇的不知所云和故意写得凌乱的篆字让他看过一眼就绝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是故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书风雅静静抬眸:“现在可以说了?”
陆映真如获至宝地将他签过字的纸塞进怀里:“哈哈,这次看你怎么耍花样。呐,这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从今以后你这辈子的收入包括正道来的黑道来的客串卖屁股的当乞丐挑大粪的过年红包过节礼金之中有九成九全是我的!”
——所以这东西和卖身契有什么两样?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小姑奶奶当成廉价劳动力!哼哼。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全部身家签给陆映真的书风雅此刻心qíng十分微妙,表qíng也很难以捉摸。他吩咐属下在一辆马车上装了炸药,然后将陆映真塞了进去,令御无香扮作车夫,自己也跟在一旁,悠悠然然地前往事先与宁寒霄定下的会和地点。
这个时候,如果宁寒霄仍旧等在这里,那就真是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了……
而果然,老天爷今天可能起得有点晚,没开眼,宁大侠和慕大侠仍旧焦急万分地守在会和地,见到书风雅和一位马夫赶着马车过来,紧张的面色总算有了缓和。
“书兄,找到真真了吗?”宁寒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书风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宁寒霄,似有若无地瞥向身边帽檐压得极低的御无香,凤目微敛,低低“嗯”了一声:“在车里。”说罢,从马车边跳了下去,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易了容的御无香。
宁寒霄满心都在担忧陆映真的安危,根本没发现书风雅的异样,掀开帘子就跨上了马车:“真真!”
陆映真正紧张地掩着毯子底下的炸药:“啊,嗯。”
宁寒霄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上午是我不对,言辞不当伤了你的心,你不要生气了。”
“……嗯,不生气。”陆映真忽然有些愧疚,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宁寒霄的脸。
“是啊小丫头,你都不知道老宁有多担心你,我跟他相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孩子这么紧张。”慕剑飞闲闲地cha了句话。
宁寒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道:“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先回客栈去,更深露重,不要染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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