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思和林归远见那团光彩森然蚀骨,狂悍至极,令人目眩神迷,知不可qiáng接,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抓住清洛肩膀,向后纵跃,双剑同时bàoshe,化作万点星光,堪堪挡住燕流光的凌空剑意。
然而另一边的有音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三人齐齐血流如柱,或伤在肩头,或伤在手臂,均倒落于地。
萧慎思和李清洛心中惊骇无比:这燕流光的剑气比上次沙场对阵之时竟似qiáng了许多,只怕合众人之力都无法与他对抗。
林归远却缓缓地摇头,叹道:“燕流光啊燕流光,纵使你今日能将我等拿下,你也命不久矣啊!”
燕流光刚才那夺魂动魄的一招攻出,也觉颇耗真气,正自在体内调息,听得林归远此言,不觉一愣,复又狂笑道:“你说得好笑,我现在只觉内力无穷,剑气充盈,怎会命不久矣!倒是你等几人却真正是命在顷刻啊!”
林归远哂道:“我来问你,你是否服用了齐显恕给你的‘步步惊心’?”
“那又如何?”燕流光bào喝道。
“可叹啊可叹!我观你眼下有黑线透出,眉间有紫印隐现,这便是服了那‘步步惊心’的症状,而且可以看出你之前应该一直在服用齐显恕给你的‘紫玉丹’,所以你会觉得近一年来你的功力突飞猛进。只是可惜,你却不知道,那紫玉丹纵可大幅提升你的内力,却也可令你神智逐渐失常,xing格日渐bào躁,这一年来你是否觉得时刻五心烦热无比,xing格大变,看谁都不顺眼啊?”林归远悠悠道来,言中充满怜悯之意。
燕流光却狂笑连声:“好笑啊好笑,纵使xing格bào躁又有何关系,反正天下都将在我脚下,我想让谁亡谁就不能生!”
林归远再摇了摇头道:“如果你单只是服用‘紫玉丹’或还可苟延xing命,但你又于日前服下了‘步步惊心’,那就大有问题了,‘步步惊心’确可一节节打通你的经脉,使你内力成倍增长,但如果和‘紫玉丹’的药效混在一起,便可在一段时间之内步步腐蚀你的经络,使你慢慢瘫痪,在极度痛楚中死去。你道那齐显恕给你服用‘紫玉丹’是为你好么?他其实是在逐步的cao控你啊!”
燕流光越听越是心惊,额头已隐有汗珠渗出,但他生xing执拗,加上药xing发作,脑中一片狂bào,猛喝一声,双手狂挥:“满口胡言!我看你只是信口雌huáng,想借此拖延时间,来吧,你们一起上吧,本王今日就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清洛被林归远封住伤口,疼痛稍减,真气有所恢复,头脑逐渐清醒,她知纵合三人之力也不一定能够斗过功力bào增的燕流光,形势实是十分危急。她将怀中锦盒塞入萧慎思手中,道:“大哥,你先走!”又大呼:“二哥,一起上!”
林归远与她心意相通,两人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利剑剑势连绵,宛如清波跳跃,攻向燕流光,清洛直指燕流光的咽喉,林归远则攻向其腹部。萧慎思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手中锦盒,再抬起头来时见林李二人已攻至燕流光身前。
燕流光大喝一声,面色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又由紫转白,最后转为一抹诡异邪恶的血红色,手中长剑微微颤动,红光bào起,眨眼间攻出数十剑,不但将林李二人的剑势悉数挡住,更震得两人手中兵刃直yù脱手而去。
萧慎思见两人危急,舌绽chūn雷,猱身扑上,堪堪挡住燕流光刺向清洛的必杀一剑,但燕流光qiáng大的内力透过锋刃,使得萧慎思手腕一麻,向后退了两步。
就是这一挡之力,林李二人缓过一口气来,又重新扑了上去,三人便与那燕流光混战在了一起。
三人愈战愈是心惊,都感到这燕流光功力大进,不但剑法酷毒至极,就是剑力也奇邪无比。三人之中又以清洛更为心惊,之前两次与燕流光jiāo手,她便隐隐觉这燕流光的剑气与义母所授剑气似有相似之处,当时没有细想,今日再度jiāo手,她心中疑虑越发qiáng烈。慢慢感觉到燕流光剑气与自己的剑气既有相似之处但又似乎有所不同,如果说自己的剑气清扬绵长,皓如朗月,那么燕流光的剑气就狠辣凌厉,yīn如天láng。
眼见着燕流光如惊涛怒卷的一剑将要刺中萧慎思,林归远和李清洛齐齐奋力攻向他必救之处,燕流光一声怒喝,长剑改刺为挑,挑开二人长剑,萧慎思趁隙向后退出几步。
林李二人剑势被燕流光挑开,双双向后退出几步,但那燕流光透过剑刃送过来的剑势不减,两人竟被这股剑势牵引,身形踉跄,感觉体内真气狂窜,喉头巨甜,一口鲜血眼看就要喷出。但就在这一瞬间,因为仆跌之势,两人手中之剑碰撞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觉得剑上反弹回来一股qiáng大的力量,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包容住即将吐出的那一口鲜血,体内狂乱的真气也瞬间回复圆润无碍。
林李二人抬起头来,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之色,但不及细究,见萧慎思已被燕流光bī住,便又冲了上去。
再斗得数招,燕流光凌空一斩,林归远和李清洛再度被齐齐扫落,胸口如遭重击,清洛更是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但此时两人兵器再度在空中相撞,那奇怪的现象也再度出现。
清洛感觉到与二哥剑刃相击后,一股至柔至绵的内力传至体内,迅速窜入奇经八脉,令她舒坦无比,就是腿臂处剑伤都似不再疼痛;而林归远则感觉到从清洛的剑中传过来一股至正至醇的内力,让他飘然平和,内息刹那间运行数周天,还隐隐觉得功力有所增长。
这回感觉比第一次感觉更加qiáng烈,林归远和李清洛脑中灵光闪过,齐呼道:“再来!”运势递出手中两剑,剑刃相击“锵”声响起,两人面露微笑,凌空掠向正压得萧慎思透不过气来的燕流光。
燕流光见两人凌空掠来,剑势大盛,攻势竟似比先前要凌厉许多,心中颇感惊讶,但他并不慌乱,身形一沉,剑举胸前,运起十成功力,劈向林李二人。他满拟这招能将林李二人劈落开去,但林归远和李清洛却只是微微一滞,轻轻落于地上。
这回林归远和李清洛都感觉得十分清晰,只要两人运真气于剑上,剑刃相击,便能大大助长自己的内力,虽不知这是什么原因,但却给了他二人无比的信心。
两人相视一笑,动作默契,每攻向燕流光一招便身形穿梭转移,将手中剑身相击,不但卸去燕流光qiáng大的内力,还使得挥向他的剑气光芒bào增,燕流光渐感招架不住,慢慢向后退去。
萧慎思看得几招,也感觉到十分奇怪,不禁“咦”了一声。这时有音等人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几步围在萧慎思身边。
清洛听到萧慎思“咦”的声音,又眼角瞥见有音等人站了起来,手中招式不减,朗声呼道:“快护送大哥出去!”
萧慎思正待出声,有音有德有正心有灵犀,忍住伤口疼痛,三人齐齐托住萧慎思双臂和腰间,将他向墙头抛去。
燕流光yù待掠去阻止,却被林归远和李清洛二人bī了回去。
眼见萧慎思就要跃出高墙,却见清悠月光下,苍冷寒风中,迷蒙夜雾里,一个白影悄无声息地立于墙头。
四十、只教此身锋刃休
那白影立于墙头,便如白云出岫,皓月当空,飙扬绝世。
那是一片孤傲的白,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间。纵使是在黑夜,纵使火光明明暗暗,纵使雾气迷漫,那白色依然如划过夜空的流星,直落入每个人的心底。
他的面目隐在重重迷雾后面,但眼底的沧桑冷清之意却刹那间投入萧慎思的心头。萧慎思被他眼神一映,血脉仿佛也停滞了一下,但他终究久经沙场,并不慌乱,慑定心神,喝道:“让开!”在空中剑舞苍huáng,bī了过去。
那白影幽幽地叹了一声,笼着漫天雾气的袍袖轻轻一拂,萧慎思顿觉有惊涛骇làng向自己扑过来,又似有无数座大山当头压下,疾风扑面,呼吸也似停止,真气被塞于体内,只是本能地用剑一挡,“轰”的一声,长剑脱手,喷出一大口鲜血,向院中倒she回去。
有德有正有音见状急扑向萧慎思,合力将他接下,却被他倒she之势带得连退几步,方站稳身形,三人心下惊骇无比:世间竟有如此内力?
林归远和李清洛虽正与燕流光鏖战,却也看得十分清楚,两人心下焦急,拼尽全力bī退燕流光,纵回到萧慎思身边,呼道:“大哥,怎么样了?”萧慎思再喷出一口鲜血,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听“呛啷”一声,却是燕流光手中长剑掉落在地,他面上露出恐惧之色,喉头“啊啊”作响,双膝一软,跪落于地。
那白影轻叹一声:“孽障,孽障!”也不见他如何迈步,身形便已到了院中,飘到燕流光身前。
这时,院中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萧慎思等人看得清楚,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眼见这白影孤标出尘,清绝落寞,赫然竟是他们三个月前在靖南山流光塔前见过的那个神秘白衣人。
萧慎思心念电转,两次与这白衣人见面,均是被他一拂之力震慑,其武功之高、内力之qiáng世所罕见,今又在此出现,难道?这白衣人那日在流光塔前所说之话、燕流光此刻形状齐齐撞入脑海,不由心脏剧跳:难道,难道他竟是?
燕流光额头汗如雨下,五官极度扭曲,猛然叩下头去:“父皇,父皇,求父皇饶恕儿臣!”
这句话传入众人耳中,便如一个晴天霹雳,除了萧慎思稍有思想准备,其余几人均倒抽了一口凉气,心头便如压上了一块巨石:原来这武功绝世的白衣人竟然就是燕皇,看来今晚危矣!
萧慎思也知到了危急时刻,但此时除了林归远,其余诸人皆身负有伤,先前战一个燕流光便已十分吃力,何况现在多了一个身手高绝的燕皇。如果贸贸然突围,只怕会死伤殆尽,只能先稳下来,看看形势再说。想到此节,他压低声音说道:“大家听着,别急着动手,如有机会走一个算一个!”
清洛听言心下难过,自己终是拖累了大哥,不由暗下决心:等下就是拼着xing命不要,也要将大哥护送出去。
那边燕皇却不理会众人,默然站在燕流光身前,低头看着正磕头不止的燕流光。燕流光额头鲜血直流,却仍不敢停下来,口中泣道:“父皇,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父皇宽恕!”
燕皇“哦”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设局谋杀皇弟也是迫不得已吗?”
燕流光听言顿时陷入极度绝望之中,仆坐于地,眼中泪珠滚出,喃喃道:“父皇,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错了!”燕皇看着他极度惶恐的样子,想起他幼时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禁心下恻然,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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