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祁又看了他一眼,真的很难将眼前人和当年那个令各国谈之变色的玄机子联系起来。
“楚王来此地是为何?”
“寻找伽沱木。”
“想不到楚王还是通晓音律之人。”
“不,琴是要赠与他人的。”楚云祁摇了摇头。
“哦?”玄机子挑了挑眉,看向楚云祁,摇了摇头告诫道:“王图霸业切不可用情过深,不然毕生心血将毁于一旦。”
“想来先生误会了,寡人要赠琴之人乃是我大楚的相国,于楚有再造之恩。”楚云祁认为玄机子这话说的很是荒谬,只是当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没法朗笑,当下连忙解释道。
玄机子看着楚云祁,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他笑了笑,起身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多了块褐色的短木,递给他道:“前日笙儿入谷捡了块回来,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拿去吧。”
“先生好意楚云祁心领了,我此番入谷是想亲自捡一块伽沱木的。”楚云祁连忙起身,向玄机子行礼道。
“呵......”玄机子挑眉笑了笑,道:“也罢,改日让笙儿带你入谷,不过作为条件,你须在离开时带笙儿出谷。”
楚云祁愣了愣,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这年头,为何高人做事都是如此的让人费解呢?”楚云祁暗自腹诽。
逍遥子离开楚廷后让弟子发誓此生不得入仕,这玄机子要求他带走一个姑娘。
思索再三,楚云祁点了点头。
玄机子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王上且不可用情过深,切记切记。”
“云祁谨遵先生教诲。”虽然楚云祁一脸的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快速调整好情绪,一脸诚恳地点了点头。
鄢城。深夜。
已是九月中旬,夜里已沉着些许凉意。月如钩,挂在梧桐树梢,将竹叶的瘦影投在白墙壁上,有风拂过,凤尾森森。不知是何处栖息的鸟儿受了惊吓,扑楞着翅膀飞向黑黝黝的夜空中。
“相国,夜深了,该休息了。”管家站在书房外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道。
“知道了。”
不知是夜色太寂静,还是隔着书房门的缘故,苏珏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丝丝倦怠,却能不轻不重扣人心弦。
管家叹了口气,从伐岭大军归国到现在都过去快一个多月了,而在这期间楚王一直没有露面,楚宫传出消息说是楚王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于是国中大小事情都要这个年轻的相国处理。
那些朝廷的官员们有谁知道,这位始终带着谦恭温和的微笑的白衣相国每夜处理奏折要到深夜。
书房内,苏珏身着月白色长衫,披着件金线滚边的氅衣,静坐在书案边,批阅完的奏折如小山似的堆在他右手侧,有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惹得烛光摇曳,在竹简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
批阅完最后一道奏折的时候,他长舒了口气,松了松一直紧绷的肩膀,扶着书案缓缓站起来,踱步至床边,盯着夜空中几不可闻的尘埃出神。
“相国,王上入墨谷至今未归。”
“末将该死,未能阻止王上。”
“相国,班师回朝的封赏大典何时进行?王上何时回鄢?”
“相国封赏大典一事不能再拖了,军中已经传出谣言说王上是被山中的鬼祟吃了,现在军心不定,相国,这该如何是好?”
“相国......”
他亲征岭国四个多月,他在鄢城替他守着他的江山,守了四个多月。
楚云祁羽书一封道不尽相思意,岂知苏珏看到那封信后,整夜整夜地难以入睡,帛纸打开了又折起来,反反复复,满腹的情意最终落笔在那几句简短的“臣苏珏顿首”。
终于等到他要归来了,那日他穿了白衣金凤朝服,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一脸凝重的范夤,以及他入墨林后至今未归的消息。
为了稳住民心,苏珏和魏太后、楚平等重臣商议,将楚王至今未归的消息压下去,对外就宣城楚王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苏珏只觉这一个多月仿佛是一场噩梦,他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精力分出来一点去担心楚云祁的安危。
意气风发的军队等着他们的王为他们举行封赏大典,如日方升的楚国等着他们的王为他们打下更广阔的蓝天,列国虎视眈眈,变法暗流涌动,这一切都需要苏珏撑着。
替他守好楚国。
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苏珏心底唯一的念想。
“明月皎皎,天涯共此时。”苏珏脱力地靠在窗棂上,薄唇微动,喃喃道。
他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床边,直至东方的长庚星闪烁着微光。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在这里我解释一下哈,楚国现在变法初成,而且打了胜仗,国中很需要国君来坐镇,现在楚云祁入墨谷,音讯全无,这要是传出去会在全国范围造成动荡不安的局面。所以,苏珏,魏太后等人才会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向外告知楚王身体抱恙,以稳定民心。
第21章 荀言
自楚王“南巡”归来后,年轻的楚王终于消停下来,列国使臣将在鄢城打探到的“楚王身体抱恙,于楚宫静养”的消息送列国国君手中,中原列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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