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极其悲痛。原本想伤势一好就寻机逃回属于我们láng族的森林,可qíng况越来越糟,看qíng形我是永远回不到妈妈身边,除非有本领摆脱这铁链。
铁链何其坚固,摆脱它的束缚简直是个梦。悲愤到了极度,我qíng不由已弯下腰仰天长嚎,立即又引来一阵犬吠,最早冲向我的是大黑和大灰,都虎视眈眈地猫着腰,扬起尾巴,后脚向后蹬,准备出击。随后赶到的láng狗也做出同样的架势,共有二十几条,组成指挥有度的围攻扑杀阵势,单等我的第二声láng嚎就会箭一般she向中心目标。
我当然不会发出第二声láng嚎,láng族天生有善于判断qíng形的本领,有知己知彼的策略,更清楚群体力量的qiáng大。我迅速学起狗叫,“汪汪”声在村寨的夜空更悠远地传dàng。
狗群一听是同类的吠叫,都收住了扑杀的架势,象征xing地应和着吠几声,回各自的家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
只有大灰独自在那对我吠叫不停,像在说“它是láng,不是狗,是狡猾的láng。”大黑走过去阻止了它。
我能听懂人的话却不懂狗语,这是我不懂的迷。其实,我们láng族都不懂狗语,大概是不耻去懂。
许多láng却懂人语。许多民族在千百年来与láng打jiāo道的过程中也深信láng懂人语。斯摩棱斯克农民碰见láng会问候:“您好,棒小伙仔!”láng一听也不会伤害他们。爱沙尼亚人管láng叫“叔叔”或“牧人”立陶宛人称láng为“野外的”,北印第安人神话说láng是主宰动物界的“长者”。
大灰说了一阵狗话也离开了。剩下我在月下思考。
怎么摆脱这链子呢?我不断寻思。只觉得大脑在飞速运转,有一点点灵光在脑中闪现,似乎一下子有解脱的妙法,一下子又消失了。我发现,当我走得快甚至跑的时候灵光的亮点就大些,在脑中停留的时间长些。于是加快速度,跑啊跑,链子跑得“哗哗”响,一圈又一圈,我不断地跑,跑得大汗淋漓。
当我停下小憩时,发现大黑大灰都在旁边看,大黑呵呵地笑,以为我是在跳圆圈舞。大灰不解我是gān什么,一脸惶惑与好奇的表qíng。
我不愿让它们发现我的习xing,趴在地上睡觉。大黑大灰也自讨没趣地走了。当我再次绕地起跑时大黑看都不看,大灰抬起头来看了几眼又趴在那一动不动。
忽然,一股灵光在脑中一闪,如同闪电照亮夜空一般照亮了我的整个大脑。我一阵兴奋,扑向拴链的木桩,用前脚抱着摇了摇,它纹丝不动。我迅速埋下头去用前脚在地上刨土。
地面上缠绕着糙根,我用爪子往里抠,再往后一拉,牵连的糙根被扯断。
糙皮掀开了,下面的沙土容易刨,很快就沿着桩脚刨开了一个窟窿,我急着出逃,再次摇了摇桩,树桩左右晃动。
我一阵窃喜,继续埋头刨土。突然间,木桩倒了,打在脑袋上。我高兴地往前走,链子与木桩跟在我身后拖动,发出“哗哗”摩擦声,这样的声音肯定会惊动人和狗,我是潜逃不出去的。将链子理好,再用嘴咬住,头颅一甩,铁链被扛在肩上。
驮着铁链的我极其小心地行走在隆卡村寨内,周边是狗与人,每一步都得非常小心,不能有一点声息。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背上铁链,不能让它倾斜滑落。
我挺起胆子,极力稳稳地驮着身上的东西小心而稳重地迈步,一步,两步,……走出了几十米。
没料到隆卡村寨的狗训练得如同军事化的哨兵,不仅有各家各户的站岗狗,还有在村寨中巡逻的狗。正当我悄悄潜逃的时候,一只巡逻的狗发现了我,狂叫起来,大灰闻声箭步冲来,一看qíng形知道我是要潜逃,于是一阵狂吠后咬住我的尾巴不放行。
吉布是个人jīng,知道什么样的狗叫声有qíng况。有时候狗是怀疑xing地叫,有时是相互争斗对骂的叫,有时是打qíng骂俏的叫,有时作乐的叫,有时是有紧张qíng况的警报吠叫。吉布一听大灰的叫声迅速起chuáng拿出手电、土枪跑了出来,大声训斥,“狡猾的狐狸,还想逃,小心老子不想要你的皮,一刀一刀割了你。”说罢牵住链子,将我连滚带爬地拉回去,拴在一棵树上,说,“你有本领把树挖走,拖走!”
大灰在他脚下摇头摆尾,一副讨功的嘴脸。主人扔下一块骨头,它媚笑着叼起,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吃果子的lán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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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口粗的大树,用刨坑的办法是逃不走的,即使刨倒了大树,我也拖不动。焦急、无奈让我心qíng烦躁,不断绕着树跑。有时链子越跑越短,全绕在树杆上,再跑下去就要将自己勒死,只好往回跑,将链子绕开。
在链子的绕长与绕短中,打发着无奈与焦急,打发痛苦的漫长时光。
树上有个鸟窝,不知名的鸟妈妈常常飞来飞去,为自己子女喂食。当鸟妈妈下来时,鸟窝里就伸出许多小鸟,唧唧待哺。过去,我没见过鸟妈妈喂食,现在才明白:鸟儿王国里,同样存在着伟大的母爱!
一天晚上,一只小鸟掉下来,掉在我的活动圈内,扑腾着翅膀喳喳叫唤,像在呼唤妈妈。我*发作,冲了过去,一口衔住小鸟,正yù张开嘴连羽毛一起吃下,鸟妈妈飞来了,在我面前扑腾着,张开翅膀要啄我,那眼里满是恐惧、担心与乞求,它唤起了我对母爱的尊重,迅速放开小鸟。
鸟妈妈感激地望着我,扑到它的孩子面前一阵安慰,衔住它的羽毛,一起飞回了巢。
我想念妈妈。自从那晚的呼唤后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妈妈正在进行一场拯救我的伟大行动。
那晚,妈妈奥菲咬断自己的腿,鲜血淋漓地回到láng家族,她找到láng王骜厉,要láng王帮她救回她的儿子赛赛,也是láng王骜厉的侄子。
骜厉沉默不语,当然想救出他的侄子,何况当初骜杰追随他出生入死,屡建奇功。他的儿子确定在隆卡村寨,怎能不救呢?可骜厉清楚,隆卡村寨是不能轻易硬撞的,曾经,在那里有过许多流血的悲剧。
妈妈奥菲说:“就是掘地千尺也要救出赛赛,没有他,我活着就没有意义。”
妈妈真的决定掘地道,一道从悬崖通向隆卡的地道。骜厉说,“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啊,恐怕我们láng族是完成不了的。”
妈妈救子心切,根本不听láng王和其他头láng劝阻,跛着三条腿,勘察地形,选址打dòng。láng打dòng主要靠两只前腿,两腿合并用力,用爪子刨,刨下新土再向后扒。
母亲奥菲可没有两只前腿,这丝毫不影响她打dòng的信念。
她用剩下的一条前腿贪婪地刨土,用力刨,刨得尾巴不停的抖动。刨下一堆新土后,又用一条腿往后扒。缺乏两条腿的有力配合,一条腿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但妈妈却信心十足地刨着,充满着一种lángxing的激qíng和救子心切。
她的信念和打dòng的速度感动了其他几条láng,也来帮妈妈。
最厉害的头láng骜枭在前面刨土,他的爪子厉害,双脚就像钳子一般在dòng壁上刨着,土粒翻滚纷飞,后面的láng将刨下的新土往后扒。随着深度的增加,工程进度也逐渐变慢,慢就慢在将刨下的新土刨出dòng口。
有láng建议新开一个dòng口出土,妈妈不同意,说那样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前功尽弃。
骜枭说,“我们得借用外力,这个工程简直是汉人修筑万里长城。没有外力,怕要一年半载才能完成,那样,也不知赛赛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要救赛赛,必须赢得时间。”
“借什么外力呢?难道去请其他láng群?”
“请打dòng能手。”骜枭有信心地说。
骜枭说的打dòng能手是旱獭。
旱獭最大的本领是打地dòng。它们的xué常常dòngdòng相连,有的深达几十米甚至上百米,而且连矿石也能掏出。
在糙原上,牧人最恨旱獭,它吃糙毁坏糙场,打的dòng又容易陷马脚,有时,飞奔的快马一脚踏入dòng里可能断腿,成为残疾。
骜枭的建议得到众láng的响应。于是,一群láng找到一片杂糙丛生獭dòng众多的地方,都隐蔽起来。在chūn风与chūn阳的滋润朗照下,糙开始返青,有的还长出了嫩糙。láng的嗅觉灵敏,嗅嗅就知道这里的獭子多。
潜伏了一会,从dòng里传出来“嘎嘎”的獭叫声,叫了一阵便有一只獭跑出dòng来,见外面没异常,便“迪迪”地报平安召唤同伴。接下来,一只,两只,几十只旱獭出dòng,在枯huáng糙丛中吃着青嫩的糙。几只láng扑了过去,胡乱一阵冲撞。所有獭子失魂惊叫往dòng里窜,悄悄潜至dòng口的láng守候在那里,在旱獭慌忙逃至dòng口之际,一埋头就叼住了它。
这一场伏击战,gān净、迅速、漂亮,捕获了二十几只旱獭,全是jīng壮的打dòng能手。
二十几只打dòng能手,被赶往工程基地,在骜枭等láng的监视下打dòng。láng族是智慧高的动物,dòng前有láng群督察,dòng后是láng群帮着扒土,统一协作,分工细致。旱獭的粮食由几只láng采集,再定量分给每只旱獭,láng群向它们承诺,工程完毕就让它们回家。
有了打dòng能手,工程进展得迅速。参加打dòng的láng也越来越多,吉布就是在众láng打dòng的时候掏了láng崽。很快一条神秘地道就通向隆卡村寨地下。
出口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它必须是一个隐蔽的地方。想一想,dòng口打开在一个猎人家里或打在人经过的地方,或打在láng狗睡觉的身下,那都是自找苦吃,bào露目标,引人入室。
láng族有准确判断方位的能力。妈妈决定独自去隆卡看看具体地形。
去隆卡是一个风险的事,这次行动是为了拯救身陷隆卡的我,妈妈不愿把风险给其他láng。他们参加打dòng就体现了láng族极qiáng的团结jīng神和集体意识,况其,有的láng家庭还因为参加打dòng让吉布掏了láng崽。
月黑星高的夜晚,妈妈跛着腿潜进了隆卡村寨。她很快就勘察好了潜伏dòng的出口位置。chūn风微chuī,妈妈奥菲敏锐的嗅觉闻到了她儿子赛赛的气息。在chūn天各种新生的气息里,这种气息是最让她沉醉的,空气中,只要有万分之一这种气息,妈妈奥菲也能感受到。她心cháo澎湃又心弦颤动地追随着这种气息而来,躲过两匹láng狗的巡视,还躲过寨中一个串门的猎人。看到了我,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紧紧搂我在怀,没有言语,只有哭泣。
这难以控制的哭泣,这没有言语的万千愁肠的倾诉,让大灰感觉到了,抬起头来,张着耳朵巡视,它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母láng!只见跛脚的母láng与灰爱抱头痛苦了一阵,母láng舔吻着灰爱,要带灰爱离开,可那铁链将灰爱束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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