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_缓归矣【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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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洛婉兮唤了一声。

  洛婉如回神,收回目光,踩着绣墩上了马车,洛婉兮紧随其后。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洛婉如便问吴氏:“五婶,刚才在门口的那人是江家亲戚,他们江家就这么对上门的亲戚?”她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qíng在里头,谁家没个穷酸亲戚,可没这么欺负人的,还要不要名声了。怪不得这一家母子三个都这么嚣张跋扈,也就仗着临安山高皇帝远,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吴氏面色有些古怪,沉吟了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省得她不知道以后闹出笑话,这般想着又看一眼洛婉兮,见她神色如常才道:“那是侯府大少爷!”

  洛婉如没留意到吴氏那一眼,闻言愣了下,下意识道:“庶长子!”

  吴氏面色更古怪,洛婉如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反问:“不是庶长子,总不能是嫡长子吧!”

  洛婉如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氏点了点,惊得瞪大了眼:“现在这位侯夫人是继室?”

  吴氏又点了点头。

  洛婉如满脸的不可思议:“好歹是嫡长子,被这么欺负,长公主就不管管,南宁侯呢!”

  “长公主专心修道,不理俗务,南宁侯大半时间在军营。”

  洛婉兮垂了垂眼,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文阳长公主求长生求得走火入魔了,别说孙子,就是儿子都不管。至于南宁侯虽然经常不在府里,但是堂堂侯爷,若是有心,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处境,还不是心里根本没这个儿子。亲祖母亲生父亲如此,还能指望南宁侯这个继母上心,小孩子有样学样,岂会将这个兄长放在眼底。

  洛婉如撇撇嘴:“堂堂侯府,长幼不分,要是在京城早就被人参一本治家不严了。”洛婉如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南宁侯府立了世子的,看模样也不是他,难不成南宁侯府废长立幼?”

  吴氏道:“这位大少爷十一年前坠马落下腿疾。”

  洛婉如张了张嘴,才知道江枞阳一瘸一拐原来不是被江衡阳打的而是身有残疾。她目光闪烁了下:“好端端怎么会坠马?怕是人为的吧!”这位南宁侯夫人看着就不是善茬。

  吴氏板起脸,正色道:“这话二侄女不要再说了。”

  洛婉如不以为然,却知道大家子里头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是以应了一声:“五婶放心。”

  看她这模样,吴氏心里打鼓,总觉得这侄女有些不着调,忍不住提醒:“今儿在南宁侯府发生的事,咱们就当没看见,回去后对谁也不要说。”她也看不惯南宁侯夫人苛待嫡长子,江衡阳的跋扈,但是两家乃姻亲,南宁侯府到底是江南第一府,得罪他们非明智之举。

  洛婉兮笑了笑:“五婶放心!”

  吴氏对这个侄女向来放心,望着洛婉如等她答复。

  洛婉如虽然不喜南宁侯府这一家子,还是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五婶放心!”

  回去后,三人去余庆堂向洛老夫人请了安,洛老夫人留下吴氏,打发了两个孙女回去休息。

  洛婉兮从余庆堂回来便对柳枝道:“取些银子和伤药来。”

  柳枝屈膝一福便去柜子里找东西。

  桃枝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姑娘是要往那边送东西?”

  “差不多也一个月了,该送了。”洛婉兮喝了一口茶后,并没有放下汝窑白玉茶盏,而是放在手心里轻转。这还是她父亲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柳枝捧着两个锦盒过来,一个里面装了银票金银,这几年洛老夫人逐渐把李氏的嫁妆jiāo给她,故她手头颇为宽裕。另一个锦盒内是瓶瓶罐罐的伤药。

  洛婉兮取出灵芝玉颜膏,用勺子挖了一些装在另一个巴掌大瓷盒内,瞥见盒底露出的大半个凌字,她目光一凝,手上动作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常,觉差不多了,她一把合上盖子。又取了十锭二十两的银子连同一些碎银子和那盒药放在一块。

  柳枝便用一张不起眼的包裹裹好:“奴婢晚上就jiāo给我爹。”

  洛婉兮点了点头,十年来这事都是柳老爹在跑腿,柳老爹是洛三老爷奶兄,娶的是李氏的陪房,一家子都是三房的忠仆,卖身契也都在洛婉兮手里,故她十分放心他们。

  第七章

  且说另一头洛婉如一回到清芷院便忍不住向姚huáng打听南宁侯府的事qíng,在马车上吴氏点到即止,洛婉如总觉得她有所隐瞒,想来就是些不适宜未出阁女儿家知晓的事。

  吴氏越遮遮掩掩,洛婉如越好奇。姚huáng是老夫人跟前一等丫鬟,又是家生子,许是知道一二。

  对上洛婉如亮晶晶的双眸,姚huáng头大如牛,硬着头皮说了一些。洛婉如听着都是她知道的,不免扫兴,再追问,姚huáng怎么都不肯说了。

  知道在姚huáng这问不出什么,洛婉如挥手让她退下,等姚huáng一走,立马命自己的大丫鬟暮秋去找个‘懂事’的家生子来。

  待洛婉如从庆余堂吃过晚膳回来,暮秋人也找到了。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圆头圆脑,名唤蝶衣,是清芷院三等丫鬟,老宅家生子。

  “这南宁侯府有什么趣事儿?”洛婉如懒洋洋的窝在摇椅上问。

  蝶衣眼珠子一转,听着洛婉如话头,再思及之前洛婉如和江翎月那桩是非,便意会了有趣二字。

  南宁侯府最有趣的事不就是好端端的嫡长子突然瘸了,继室的儿子成了世子,她才开了口,洛婉如就不耐烦的打断:“这事我知道,就没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了。”

  蝶衣想了想,觑着洛婉如的脸色道:“还有一桩,现在的南宁侯夫人和前头那位夫人是表姐妹,据说当年两人感qíng十分好,先夫人时常邀现在的南宁侯夫人过府。后来先夫人生大少爷时血崩而亡,临终遗言就是让现在这位夫人进门。”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信的不多,真要感qíng好,江家大少爷怎么会瘸了腿丢了世子之位。私底下大家都传,未过门时,现在这位夫人就和侯爷暗通曲款了,就连先夫人的死和江大少爷的腿都是现夫人动的手脚,至于真假谁管啊,流言这东西要的就是耸人听闻。再说了听着还怪有理的不是!

  洛婉如愣住了,半响才道:“现在的南宁侯夫人和前夫人是表姐妹?”

  蝶衣点头:“是啊,奴婢也是听老人说的,说起南宁侯府那位先夫人,老人都唏嘘不已,说再是和善不过一个人,可惜了红颜薄命,唯一的血脉还被人……”

  何妈妈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一枚眼刀扔过去,蝶衣霎时噤声,缩了缩脖子。

  何妈妈道:“姑娘,下人之间的小话,哪能当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这些话听听都觉污了耳!”

  蝶衣有些不服,然而摄于何妈妈身份,敢怒不敢言,

  洛婉如眨了眨眼,表qíng有些莫测。

  何妈妈心下一沉,就听见洛婉如问:“这种事也瞒不住人,外人对现在这位南宁侯夫人又是怎么评价?”

  蝶衣忌惮的看一眼何妈妈。

  洛婉如也看一眼何妈妈:“我今儿不问,明儿也要问。”

  何妈妈气结,无可奈何。

  “你有话直说,说得好,姑娘我重重有赏!”洛婉如拍了拍扶手。

  得意眉欢眼笑的应了一声:“就奴婢听来的,侯夫人名声不是很好,先夫人身体挺好,一下子就这么去了,一年后这位侯夫人就进了门,谁不嘀咕两声。后来侯府大少爷又出了这种事,大家就更觉不对劲了,加上侯夫人行事有些张扬,故私底下的名声有些差。”

  “可我看着那天宴会上,她人缘倒不错。”洛婉如喃喃道,就是洛家也不想与她jiāo恶。

  蝶衣gāngān一笑:“南宁侯掌江南水军,抵御倭寇有功,侯夫人娘家显赫,膝下三子一女地位稳固,还有长公主在,谁愿意得罪她。”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自己利益又没受损,犯得着为了别人的事得罪权贵吗?

  洛婉如浑身一震:“可不是这个理,顶多是背后嘀咕几句,到了跟前,还不得恭恭敬敬的,怪不得她这么嚣张了。”

  蝶衣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可不是如此!”

  何妈妈绷不住变了神色,恨不得把这个碎嘴的小丫头打出去,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洛婉如却觉得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顺手摘了自己腕上翡翠手镯:“赏你了。”

  蝶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只通体碧绿,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镯,抖着手不敢接。

  洛婉如从摇椅上跳下来,走过去将镯子套在她手上:“说了赏你就赏你,我看你挺机灵,就做个二等吧!”

  蝶衣喜形于色,连忙跪下谢恩:“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欢天喜地的模样逗得洛婉如笑出声。

  何妈妈眉头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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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当空,繁星点缀,月光星华下的陶然居莹莹生辉,回到屋内的柳枝拿汗巾擦了擦身上的夜露方入内。

  正倚在罗汉chuáng上看书的洛婉兮将书倒扣在黑漆嵌螺钿小几上,问:“办妥了。”

  柳枝唉了一声,道:“奴婢将东西jiāo我爹了,我爹说明儿一早他正要去郊外庄子上收账,一起带过去。”柳老爹除了管着绸缎庄了,还兼着几个庄子的总账房。

  “那便好,睡吧。”洛婉兮站起来,穿了鞋迈向传chuáng榻,柳枝和桃枝服侍她睡下后灭了烛火到了外间。

  柳枝道:“今儿轮到我值夜,你回去休息吧。”

  桃枝便道:“那你晚上警醒些,姑娘这几天睡得不踏实。”

  “我省的。”一番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屋子里归于寂静,唯有虫鸣不甘寂寞的响起。

  里屋的洛婉兮却辗转难眠,她觉得可能是在南宁侯府喝茶喝多了,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只能一个劲喝茶。

  她对南宁侯府没什么好感,这一家子都是跋扈的,且他们做的那些事委实叫人喜欢不起来,可再不喜欢,还得虚与委蛇。尤其是隔着一个江枞阳,洛婉兮都觉得自己虚伪。

  十年前,江枞阳救了溺水的小婉兮,只是谁也不知道,终究迟了,小婉兮走了,醒过来的那人是她。这非她所愿,但事实就是她取代小婉兮活了下去。

  她记着这份救命之恩,洛家三房也记着。当年洛三老爷还打算收江枞阳做弟子,也省的他被南宁侯夫妻耽误了,不过最终因为一些事没能成型。

  洛三老爷敏锐察觉到南宁侯对江枞阳的若有似无的打压,不敢明面上帮衬,转到私底下,悄悄收买了几个照顾他的下人,时不时给他送些钱财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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