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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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去哪玩了?竟错过了晚膳。”终于放过被敲得快碎的茶盖子,完颜煦从yīn影中走出,双手背在身后,在厅中来回踱步。

  本就是打算逃过晚膳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再说,每次她出门,他虽表面不说,但暗地里还是派了人跟踪,即使有念七在,他们根本跟踪不了多久就会被甩掉。

  话说回来,这几年跟着念七,她反跟踪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兴许不久就能派上用场。

  “哦。”又是惯用的三字方案——“哦,嗯,是吗”三种回答方法轮番上阵,直到完颜煦放弃搭话。

  “博日娜来了帖子,请咱们去郡马府参加她儿子的满月酒。”“是吗?”“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咱们一起去赴宴。”“嗯。”模式化的语言脱口而出,莫寒猛然惊醒,过后才想起要拒绝,“啊,不,你和阿拉坦那木其去吧,我休息。”“为什么?”完颜煦挑眉,愈加不满地说,“阿拉坦那木其只是妾,而且还大着肚子,你这个做正妃的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主人家面子?”挪了挪屁股,她转过身去避开完颜煦凑过来的衰人脸,懒懒道:“就是……不想去。”完了又像烂泥一般趴在桌上,闭着眼假寐。

  他无奈,唇角挂着自嘲的笑。

  撩起袍子在她身侧落座,取过仍攥在她手中的瓷杯,感受她留在杯身上的体温,略微有些失神。

  “自我归来你便是如此态度,每日说话不超过十句,阿九,听话,别再跟我赌气了。”赌气么?她才懒得去做这样耗费心力的事qíng,只不过是懒得说话,觉得没意义,没兴趣罢了。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仅仅只是因为——懒得开口。

  见她仍旧不答话,完颜煦耐着xing子继续道:“乌禄和你有心结这我知道,但这到底是乌禄和博日娜的第一个子嗣,多少你也该给堂堂郡马爷些面子。

  听话,去吧,嗯?”仿佛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莫寒“腾”地拍案而起,怒道:“你丫别再跟我说‘听话、听话’的啊!姑奶奶我一听这个就烦,我是你家的阿猫阿狗是吧,只要拍拍头说声听话就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要东西吃!我告诉你,没门!我说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不去!”说完潇洒转身,走到门口又倒回来,恶狠狠地瞪着愣在原地的某人,咬牙道:“你个姘头带着你旗下的姑娘一起去吧!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啊——”当完颜煦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倒霉的男人只能揉着被踢成重伤的腿,委屈抱怨。

  **************“咚咚咚————”弥月放下手中的针线,抬眼瞧那曲腿蜷在躺椅上正忙着神游太虚的人,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心地出声提醒道:“公主,有人来了,要见么?”“哦。”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她仍旧沉浸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迷蒙着双眼呆呆注视着弥月,半晌无语。

  大约早已习惯了她这样随时随地的发呆,弥月无奈,只好起身替她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侧过头去示意守在门边的小丫头西润开门迎客。

  人还未进门弥月已然猜到来着何人了,因为人未动,那硕大圆润的肚子就先行进入眼帘。

  “王爷让我来请姐姐三日后一同去郡马府……”莫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弥月就已然义正严词地斥责道:“来了府中这么久连基本的礼数还没有学会吗?见了王妃也不知道行礼,您房中的嬷嬷全当是吃白饭的吗?不如早早打发出去了,也省的在府里白吃白喝,看着还碍眼!”末了又小声嘟囔,那音量却恰到好处地令阿拉坦那木其听得真真切切,“到底是蛮荒之地出来的粗鄙女子,大字不识得半个,也难怪是这幅傻傻呆呆的模样。”

  “你————”阿拉坦那木其上前yù骂,但无奈汉语识得不多,找不出恰当的词,转而看向身后的丫鬟落雪,落雪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一语不发,她陡然间悟出了什么,只是呐呐不言,眼中却尽是怨毒,克制着不去看躺椅上仍旧一身慵懒的女人,极尽她在这里所学会的隐忍克制着自己。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努力,她要学着适应这深宅大院的游戏规则,她要找一个可以倚靠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乌尔哈部最后一点点骨血。

  那朵糙原上的花儿已然在杀父仇人的身下凋零。

  剩下来的,不过是活着的一个生命而已。

  活着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延续生命而已。

  但也许,还有爱上仇人的耻rǔ与挣扎。

  也许是怀孕体虚,阿拉坦那木其有些接不上话,半晌才道出一句:“王爷说过,那木其有了身子,可以不必行礼。”“是么?王爷说过可以不对王妃行礼么?奴婢耳笨,可从没听说过!”弥月依旧是不依不饶,咄咄相bī,在宫里待惯了的女子,把话说得滴水不漏,bī得人透不过气来。

  阿拉坦那木其面色一沉,随即便要开口怒对,而莫寒却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撑起身子蹙眉道:“弥月,茶凉了。”“是。”弥月屈膝行礼,垂首上前双手取过仍旧是温温的茶杯,换了茶,在杯底垫上一层隔热的锦帕,又递给莫寒,做得一丝不苟。

  莫寒心下了然,对弥月的做法不置可否,但心中依然有一股暖流淌过,即使这样的方式她并不认同,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收效,可是弥月的心意,她体会得到。

  这世上心疼她最多的,大约是弥月了吧。

  弥月,也是有太多无奈的可怜人。

  她并不喝茶,只是将杯盖沿着杯沿来回滑动,缓慢而沉静,偶尔会眯眼用余光看看立在地毯正中央尴尬的孕妇,好似一个伺机而动的捕猎者,用敏锐的神经感受猎物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她已然有了如此修为。

  她有的是时间,但阿拉坦那木其没有。

  “王妃当真不去参加郡马府的满月酒?”放下手中把玩已久的茶杯,她抬眼,睨着仿若花一般绽放的美丽面庞,久久不语。

  直到阿拉坦那木其忍不住再次出声,她才恍然惊梦般缓缓开口道:“我想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同王爷说得很清楚了,怎么?王爷没同你说么?”她挑高音调,这一句疑问拖着长长的尾音,勾得人心不住发颤。

  “王妃就看在那木其的面子上去一次吧,郡主得了个男孩,自是高兴得很,咱们也不好得罪了郡主和郡马爷,更不好让王爷丢了脸面。”示意弥月“无妨”,她挑眉看着阿拉坦那木其,嘴角浮显出不可琢磨的深邃笑容,语带嘲讽,“当真是王爷让你来做说客的?”突如其来的提问打乱了阿拉坦那木其的计划,本应在宽广糙原上飞驰的生命此刻被削去翅膀,绑缚双足,她极尽所能地去适应牢笼,却依旧是笨拙不堪,只能一咬牙,点头称“是。”

  “哦?这样啊……”她微微颔首,依旧平静淡然,“那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段时间身子不好,大夫说了,要少chuī风,真是不能去了……”“那……王妃有什么礼物要送么?那木其帮您带过去。”呵,不能把真人带过去狠狠羞rǔ一番,所以要羞rǔ一下所赠礼品泄愤么?还有又要借机抓她什么把柄?突然很想问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博日娜还是嫉恨着她,联合起孤独无依的阿拉坦那木其里应外合地一齐对付她,还有曾经派人下毒暗伤她的人,这一对对麻烦,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额头一阵一阵抽痛,她皱眉抚上太阳xué,疼痛感却没有要消逝的迹象,看来,这当真不是个适合正常人类居住的地方。

  “不是吩咐岑管家去挑了么?”“还是送些特别的礼物好,毕竟……毕竟王妃和郡马爷是旧识。”“哦?旧识啊……博日娜同你说的?呵呵,那行啊,送字画吧,也有才华横溢的祝愿。”说完懒懒起身,吩咐西润准备好纸笔,许久没有练字,但底子还是在的吧,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内容。

  都是中学时烂熟于心的语句,笔划勾勒只在须臾之间,扬扬洒洒全然是略带拙劣的怀素狂糙,只让该看懂的人看明白而已,她点点头,微笑看向立在桌旁懵懂的阿拉坦那木其,庆幸于她的不识字。

  三日后的满月酒,她是绝对不会去的,即使很想看看韩楚风的孩子,但一想到那孩子必然要面对的人生,便全是后怕。

  袭远北伐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了。

  到那时,韩楚风要如何抉择,他的家室,他的信仰。

  如果博日娜当众拆开这幅字画……她几乎可以想象韩楚风和完颜煦紧张愤怒的样子。

  但那又如何,反正她要走了,临走前给完颜煦添些麻烦也不错。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巨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òu,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要玩,就要玩大的。

  逃亡

  这段日子六王爷异常忙碌,不仅要忙着准备出征巴尔虎,还要忙着处理老婆大人惹出的麻烦。

  那日酒筵,六王妃的诗作一鸣惊人,听得懂的人一片哗然,听不懂的人兴冲冲地凑热闹,总之就是满城风雨,直指六王妃的大逆不道。

  当完颜煦满身láng狈地回府,她依旧叨念着“嗯,哦,是吗。”三字诀,末了只凉凉地撂下一句:“我也没念过书,见着好看的就随便抄了一首,具体啥意思我不清楚。”便轻飘飘地躲进房里睡美容觉,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完颜煦一人面对皇帝大臣的连环pào击。

  弥月也担心此番做得太过,无论如何那可是当众宣扬自己的谋逆思想。

  咽下松软可口的玫瑰茯苓糕,她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让他去烦吧,也省的来打搅我,活该。”越混乱,越适合逃跑,不是么?*********************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暂时还没有大事发生,但麻烦无比的小事正在进行中。

  “你我夫妻二人许久未曾坐在一起吃饭了。”眼前的男人神色柔和,仿佛已过花甲的老人,怀念着过往的美好时光,但显然,此刻坐在饭桌另一旁的妻子并不配合,无论何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qíng永远只是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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