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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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居然能够活着回来,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睁眼,展露出琥珀色的瞳仁,剔透晶莹,仿佛汲满了水,摇晃着盈盈的波光。

  此刻却睁着这般美丽的眼眸,说着这般冰冷无qíng的话语。

  一睁眼,即得九十九分。

  “怎么不在路上就解决了?”他仍旧保持着打坐静养的姿势,一动不动,但说话的间隙竟有些许不适,却很快掩饰过去,难以捕捉。

  半晌,她才觉出那男人指的是自己,而那句话说直白点就是——为什么不在路上杀了她,还要带到庙里给他添麻烦。

  伤口再次痛了起来,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她一屁股坐在糙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师傅。”哈丹巴特尔为难地看了莫寒一眼,再转回半luǒ男,“是她救的我,徒儿不能杀她。”

  “哼。”又是个爱用鼻子说话的人,“她救你自当有她的考量。”莫寒翻个白眼,撇撇嘴不屑道:“一个动都动不了的残废还那么多话,真是讨厌。”对付这样自负自傲的男人,通常只有一个办法,而且万试万灵。

  “闭嘴,你个臭丫头懂什么!我若不是身中剧毒,你根本迈不进这个屋子。”哦,原来是中毒了,而且还当真不能动,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对着一身重伤但却仍旧站在一旁的哈丹巴特尔勾勾手指,她笑得龇牙咧嘴,“我们往南走。”

  “什么?”大概很少有人能够跟上她的思维节奏,比如哈丹巴特尔。

  “你是巴尔虎的人,完颜煦必然想到你是要往北逃,肯定在出关的道路上设下重重关卡,所以除了南下,再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要快,不出半个时辰,完颜煦必然会找到这里。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就地杀了我,但相信我,若没有我的布置,你们根本走不出燕京城,到时只是被完颜煦抓住,他会如何对待杀妻之人,你们比我清楚。

  所以说,除了南逃,跟着我南逃,没有别的活路。

  况且,哈丹巴特尔你还要报恩哪!”她回头,尽力使自己平静的看着正眯眼打量她的男人,却对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平白生出一股惧怕,但,不能躲。

  许久,那人才挪开眼,淡笑道:“你也去江南?”一个“也”字,道出男人原先便有的打算。

  “这不关你的事。”没有反驳,莫寒全当他答应,右手按着肩胛处的伤口,左手撑地慢慢起身,掸去粘在裙上的稻糙,没有丝毫紧张焦虑的样子,“在那之前,我得先带你们两个去治伤,特别是你,没穿衣服的那个。”“为什么?”“因为不想带着一伤一残上路,因为想要你欠我,这样,即使某天你回复了,也不至于杀我报仇,更欠我一个人qíng,来日偿还便不是今天这个价钱了。”这个男人,应当不简单吧,能在短时间内把哈丹巴特尔的武功训练得与完颜煦旗鼓相当,而且,那一身的疤痕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男人起身穿衣,虽动作迟缓,但好歹还是可以自行移动,qíng况不算太差。

  “很好,不错的买卖。”

  上路

  黎明破晓,日光划破厚重的云层,一点点挣脱束缚,直至普照大地。

  青翠的山峦在晨曦中轻轻拢上一层粉色薄纱,朦胧之中,娇羞无限。

  往日冷冷清清的山中茅屋,此刻却是jī飞狗跳,热闹非凡。

  “痛痛痛————”她忙不迭往后躲,却被岑缪崖一把拖回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先生,先生您就不能轻点么?痛,好痛!”“哼,你还知道痛啊!”岑缪崖紧紧皱着眉头,打好纱布的最后一个结,把药瓶丢在方桌上,磕得一声脆响,“告诉你趁乱逃,你倒好,直接跟着刺客走了!你怎么不gān脆死了好,也省得làng费老夫我的药!”“呵呵,我那不是看着能正好多个帮手嘛,谁知一激动就闭着眼往剑上冲了。”拉起退到上臂的领口,用未受伤的手理了理,莫寒笑嘻嘻地讨好着说道,“咱们去看看那两个拖油瓶。”

  岑缪崖没有回话,只是径直往大厅走去,挑起深蓝色帘布,回头不耐烦地看着她。

  莫寒吐吐舌头,一溜小碎步蹿到外厅。

  念七熟练地替哈丹巴特尔包扎伤口,手法比岑缪崖温柔,只是哈丹巴特尔身上的伤口太多,基本上被包成了木乃伊的形状。

  半百头发的男人依旧安静地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直到坏脾气的神医将药箱狠狠摔在一旁的茶几上,那男人才悠悠然睁开了眼,露出琥珀般晶莹透亮的瞳仁。

  “伸手。”岑大夫冷冷地吩咐,于是白头男乖乖伸出手来任他把脉。

  思量许久,岑缪崖方才蹙眉问道:“丫头,你当真要救他?”表qíng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是,要救他。”莫寒点头,虽笑,却未达眼底,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

  “哼。”岑缪崖冷笑,当然,对象不是莫寒,“陆阁主当真是走运了,今日若不是这丫头带你来,莫说救你,就连老夫这山野清静地阁主也休想踏足半步!”他半眯着眼,丝毫不似懒猫,全然就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利刃般的眼神直直扎在那衣衫染血的女子身上,而嘴角,却挂着令人心醉的魅惑笑容。

  “是么?”他抬起眼角,余光流泻在她清冷的眼眸中,丝丝入扣,那一个“么”字,带着绕梁三日的尾音,听得人心纠。

  “你该感谢我,不是么?”她也不避,坦然与他对视,即使是笑里藏刀,却不能让人心生厌恶,只当是卖弄小聪明的聪慧少女,脆生生的模样,狡黠得意的笑。

  “昨晚的约定可还算数?我帮你解毒,你助我南下,这买卖尚可?”他已然在岑缪崖的吩咐下剥去外衣,敞露出满是疤 痕的身体,莫寒转过眼,看岑缪崖用一根根长过一寸的银针将他扎成史上最英俊的刺猬。

  而他依旧是一脸邪魅的笑,脸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不错,很划算。

  我们成jiāo。”“不过哦……”莫寒双手环胸,装无辜一事乃信手拈来,“岑先生说,为了防止你反悔,所以最后一颗解药不能现在给你,直到我满意了,觉得安全了,才会将解药给你。

  所以呢,最好不要妄想gān掉我,没有最后一颗解药,你还是要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他语气不重,却听得人心发寒。

  莫寒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是岑先生的主意。

  你要报仇可不要搞错对象。”方才既然岑先生敢那般对他说话,自然是不怕他的了,这个黑锅,岑先生背了也没所谓的吧。

  岑缪崖瞄那一脸无赖的人一眼,无奈摇头。

  “是吗?有意思。

  我同意。

  咝……”他身子一紧,居然忍不住痛出声,而岑缪崖已然开始收拾银针,并不瞧他,“你中毒太深,毒液浸如全身各处,从而封住武功,如今不但要服药解毒,更需以针灸打通经脉,才能全部恢复。

  现下你们急着要走,我便将七天的针灸集中在一天,急功近利必有大损,三日之内,你不得运功使力,不然便是经脉尽断而亡,你可明白?”他点点头,嘴唇抿得发白,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俊秀的眉紧紧拧在一起。

  “拿着。”岑缪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深褐色的瓶子递给他,吩咐道,“里头有九颗龙瑞丹,每天服一粒,十天之后便可痊愈,第十颗在她那。”莫寒忙不迭点头,乐呵呵傻笑,“我叫莫寒,合作愉快。”“陆非然。”他低头,qiáng忍着疼痛穿衣。

  龙瑞丹乃世间解毒之圣品,能让岑缪崖毫不吝啬地拿出十颗救他,这女人,来头不小。

  马车早已准备好,几人收拾好行装,吃过早饭,便要上车离开。

  本想换成书生打扮,但岑缪崖说男不男女不女的更容易被人认出来,索xing就做女子打扮,只是换了发髻和衣衫,作年轻妇人模样。

  陆非然没有露过面,自然不必乔装掩饰,但为了配合莫寒的妇人打扮,便饰演丈夫一角。

  哈丹巴特尔穿上岑缪崖的衣服,扮作小厮。

  由于劳动力奇缺,念七也被岑缪崖安排着一同上路。

  四人终于磨合成带着仆人南下探亲的夫妇。

  “这是应急的药,种类和用法我都写在纸上,放在第一阁……小心陆非然。”临走前,岑缪崖将沉甸甸的药箱递给莫寒,仿佛送别自己疼爱的小女儿,“澄江阁阁主陆非然,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即使有念七跟着,你也不可有丝毫大意。”“澄江阁?”莫寒侧过头,不解地问道。

  岑缪崖更加凑近了些,靠在她耳边说道:“不知道,澄江阁组织严密,旗下杀手无数,但却与南疆邪教和武林正道两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是而非,复杂异常,连我都没有弄清楚他究竟是gān什么的,唉,总之就是很复杂,很厉害,厉害到根本不是你能招惹得了的!保住命,然后离他远远的,听懂了吗?”“嗯,明白了。”她乖乖点头,十分受教。

  “走吧,再不走就晚了。”拍拍她的肩,岑缪崖催促道。

  “保重。”“行了,我会的,赶紧走。”念七作为四人中唯一的健全人士,理所应当地担任了赶车的艰巨任务,哈丹巴特尔由于伤势过重,几乎是处在昏迷的状态之中,狭小的马车内只留下莫寒和陆非然两个半生不熟的人,相对生厌。

  穷极无聊,她将车窗挑开一条小fèng,偷眼向外看去。

  燕京城熟悉的街道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繁华热闹,往来不息,只是期间穿梭着身穿甲胄的禁卫军,大约是在盘查户籍,三三两两在各个商铺酒楼进进出出。

  放下帘子,莫寒仇人似的盯着眼前闭着眼的男人,一筹莫展。

  那么,只能冒一次险了。

  她挑开前方的车帘,低头在念七身后轻声说道:“念七,掉头,咱们不去南方了,从往北的城门走,先到开州。”念七也不多问,立即勒马转后。

  躲进车内,莫寒急忙在一堆被褥中翻找出早已准备好的大包袱,伸手进去掏了掏,随即拖出一个金灿灿的令牌。

  用妙手空空绝技顺手牵羊的东西。

  但愿它有用,但愿完颜煦还没有发现随身令牌的不翼而飞。

  掌心沁出的汗水腻湿雕工jīng美的令牌,她紧紧握住,生怕掉了一般,无意间睹见陆非然轻轻勾起的嘴角,恨恨地撇过头去,兀自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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