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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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北门的守卫是南门的一倍,那么,计划成功了一半。

  指腹摩挲着令牌上繁复的花纹,她不断做着深呼吸,心qíng渐渐平静下来。

  甫一靠近城门,他们的马车便被拦了下来,念七耐着xing子一遍遍向官兵解释,车上有女子不便露面,银子塞了一堆,但守城的士兵坚持要检查完了才能放行,念七不允,几人争执不下,眼看就要动手,车内却传出一个沉稳柔和的女声,清冷中自成一股高贵庄严,众人一时默然。

  “敢问大人,可是六王爷下令搜城?”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车来搜,即使有陆非然和念七打掩护,但她的目标太大,指不定这守城的将士中就有人见过她,且从方才看来,南门的侍卫并不少,完颜煦多半对他们会取道南下存有疑心,但若径直从南门出去,必会留下蛛丝马迹,用不了多久,便有追兵无数,所以,必须给完颜煦一个明确的暗示,他们实实在在是北上而去。

  到了开州,再取道向南。

  “确实是六王爷的命令。”为首的兵士沉声回答,不敢冒然得罪。

  印着锦绣团花的车帘布后伸出一只若葱管般纤细的手,象牙色的肌肤上松松地挂着翠绿莹润的玉镯,只是一只手便已让人挪不开眼,忽略了她手中那一块金灿灿的方形令牌。

  “想必你也知道,王府里昨夜出了大事,王爷命我出城办事,妾身不敢耽误,但请大人行个方便,不要为难妾身这等弱质女流才好。”士兵接过令牌左右看了看,确认是真的才双手奉还,但仍有些许犹豫,为难道:“夫人莫怪,六王爷连夜下令,所有出入车马货物都要一一清查才能放行,小人实在是职责所在,不得不……”

  “混账!”念七一声大喝,却又低下头去,放低音量道,“这里面的东西若真是人人都看得,王爷又何必下密令令人去办?好好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别坏了王爷的大事!”

  “这……要不,夫人等等,容小人禀明……”“大人是神风营萧锐容萧将军旗下的?上会子喝酒,他可还醉得唱起了秦腔呢,也好,大人带妾身一齐去坐坐,这办事不力的黑锅丢给笑将军也不错。”细节决定成败,这话不错。

  “小人该死,冒犯了夫人,这就送夫人出城。”说完示意前方士兵靠边站些,让马车出城。

  马车渐行渐远,站在一旁的年青士兵终于按乃不住,开口问道:“我说大人,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他出城了,这上头若怪罪起来,可是……”“你小子懂个屁!”为首的老兵啐了一口,愤愤道,“那可是贵人哪,得罪了她,不用等王爷下令,咱们萧大将军就能把咱辟了。”能跟让萧将军唱秦腔的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还好他资格老,见识过萧将军年轻时那一口漂亮的唱腔。

  长舒一口气,她将令牌塞回包袱里,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车尾冲到车头,猛地一掀帘子,大声说:“到达开州之前,我们不能停,夜里遇不到客栈就住野外。”念七颔首,偏过头,担忧地看着她,“姑娘的身子能撑得住么?”“没事,我没事的,肩上只是小伤罢了,岑先生那么好的医术,随便一副药都能把人吃得龙jīng虎猛的,我能撑过去。

  念七你自己小心,前路艰辛,还有,多谢。”拍拍念七厚实的肩膀,她语气轻松地安慰着。

  念七转过头去专心驾车,不再言语,只是方才匆匆一瞥,他竟觉得莫寒不再是莫寒,她已经渐渐长大,越发坚qiáng,但却依旧是爱玩爱闹的xing子。

  活脱脱一直狡黠灵狐,自然要奔跑在山野间方能尽兴。

  “计划不错。”冷不丁的,陆非然打破沉默,声线低沉而沙哑。

  莫寒撇撇嘴,讨厌他的马后pào,只闷闷地应一声,“多谢夸奖。”“不小心掉下山崖,尸骨无存,岂不更加gān脆?”她抬头,有些错愕地对着他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没来由地烦躁不已,“也是,了无牵挂才能一路向前。”“这话不错。”再次闭上眼睛,陆非然自言自语,“难得,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休息?前路茫茫,后有追兵无数,何来休息一说?难耐府中饥饿,莫寒起身打开放在角落的深红色木箱,那一箱子点心gān粮让坐在一旁正处在半梦半醒状态之中的哈丹巴特尔目瞪口呆。

  嘴里叼着香苏美味的千层饼,她一手拿着小羊皮水壶,一手忙着关箱门,却仍是热心地问其他人要不要吃东西。

  车内二人连连点头,目光热切。

  丢给他们一个蓝色布袋,莫寒坐回原位,吃得不亦乐乎。

  “为什么我们的就是馒头而已?”指着布袋里冰凉的大白馒头,陆非然重开金口,眉目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其实馒头是万能的,饿了就可以吃。

  想吃饼,就把馒头拍扁;想吃面条,就把馒头用梳子梳;想吃汉堡,就把馒头切开夹菜吃…… ”陆非然老老实实一口接一口吃白馒头,她一边吃着各色点心,一边喝着小羊皮水壶里的桂花酿,得意地笑。

  一连两天,他们马不停蹄,疯也是的往前跑,黎明启程,直到最后一丝余辉收尽才肯停歇。

  夜里便在山野树林中休息,原本莫寒是不介意与人共宿马车,横竖也只是盖棉被纯聊天而已,更何况陆非然和哈丹巴特尔基本上等于两个废人,不具威胁xing。

  无奈念七抵死坚持,她一个有夫之妇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不知检点,如此,陆非然和哈丹巴特尔随念七一起露宿山间。

  抵不过风寒露重,陆非然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达到了完蛋的边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我佛慈悲,美男当前她自然要伸出魔抓,哦不,是援手。

  打开岑缪崖留下的大药箱,她的表qíng已然不是瞠目结舌可以形容,第一阁里起码就有三四十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瓶子,药箱一共三层,全部满员,那便是上百种药了,岑先生还当真是老了。

  “第一阁是日常药品,固本培源丹是止泻的,花红片是治疗月经不调的,轻松丸减轻头痛,消食片治消化不良,清馨露是外用专治蚊虫叮咬,呃,对消去吻痕亦有奇效,什么嘛……”嘴里嘟囔着岑缪崖写给她的用药指南,听着马车里陆非然不住的细微呻吟,有些莫名的心烦,“找到了,就这个,连翘解毒颗粒,呃,这名字好像还是我取的,嗯,退热用的。”她兴奋地转过身,陆非然还在一堆厚厚的被褥里瑟瑟发抖,有些不忍,她跪坐在他身侧,拍拍他滚烫的脸颊,轻声唤:“找到药了,醒醒,哎,醒醒啊,吃药了……”“嗯……”伴随着一声销魂噬骨的呻吟,陆非然微微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蒸腾的雾气,迷离着朦胧的微光,正无辜地看着她,看得她一路脸红到脖子根,只得不断在心中默念:“冲动是魔鬼,男色害死人,妖孽啊妖孽,我是上半身动物,不要来诱惑我……我不是随便的人,但我随便起来可不是人……”咕噜一声,陆非然喉结一动,这对某女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但陆非然却只用破锣嗓子嘶哑出一句:“水……”赶忙从yù望的泥沼中爬起来,她转过头,凶恶地朝哈丹巴特尔吼道:“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拿水来!”“吃药。”扶起陆非然的身子,她把水壶送到他嘴边,却在倒药丸时瞥见他含笑的眉眼,看上去很美,但也只是看上去很美罢了,那样轻轻勾起的唇角,不止是妖冶,跟有一股轻蔑和嘲讽。

  她皱眉,突然一下来了火气,毫无预兆地一撒手,陆非然的上半身便砰一声砸在铺了chuáng褥的木板上,却仍旧疼得闷哼。

  莫寒拍拍手,没有丝毫愧疚,“哈丹巴特尔,你来喂!”“哦。”哈丹巴特尔呐呐接过,扶起满脸怒气的师傅。

  “方才让你轻薄了许久,你却连喂药都不肯,这买卖你可是占尽了便宜。”刚喝下清水润嗓,陆非然便含冤指责。

  “本姑娘不乐意,你管得着吗你?”“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点头,自嘲道。

  “不错,很有自觉啊。

  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这是个祸害,是个万年妖孽,她死都不要再去招惹。

  “已近开州,应该安全了吧。”话还没说完,便听一只箭呼啸而来,“咚”一声深深扎进木板子里,随即杂乱的马蹄声,呼喝声,由远及近,快得让人无法想象。

  陆非然,你个妖孽,上帝都来惩罚你了。

  卷四:今夜未知何处宿

  对手

  仿佛是下起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摇摇yù坠的马车上,发出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敲得人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此刻本应缠绵病榻的人却如同得了神力,曲起手肘将身子往上一撑,伸手便把那已经被she进马车来的乱箭吓呆了的人拽下座位,与他一起匍伏在马车底部,眼睁睁看着那呼啸而来的利箭穿透毫无防御力的马车。

  “陆非然你个妖孽,肯定是你惹来的!你自己出去自首,不要连累我们!”被吓得够呛,才回过神来,莫寒便翻脸不认人,对着出手救她的陆非然恶狠狠地吼道。

  陆非然无所谓地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发冷的身子裹好,继续闭着眼睡觉,仿佛根本无事发生,但也许,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才能如此熟视无睹地睡他的回笼觉。

  “你哪知道就是来追我的?冤枉人可不是个好习惯。”看不惯他那比自己更无所谓的态度,她使劲扳过他的肩膀bī迫他正对着自己,恨不得把那好看得欠扁的脸变成毁容般的如花。

  “如果是完颜煦来追我,怎么会放箭?他明知道我在马车里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不知在哪惹来的麻烦,人家恨不得你死,所以把我们都给连累了!早知道真不该救你!”

  “也许是你男人厌了你了……”陆非然凉凉地丢出这么一句,刺得莫寒除了从鼻孔里牵出一个“哼“字,再说不出别的。

  传说对付凶恶的人,就要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对付潇洒的人,就要比他更潇洒;对付英俊的人,就要……毁他的容!那么是要用硫酸还是直接用指甲呢……陡然间车外惨烈的嘶鸣声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离,马车猛地向左倾斜,那互相厌恶的两人一并滚进角落里,陆非然那带伤的小身板被某个吃饭毫无节制的人压在身下,只能瞪大了眼,半晌没有吐出半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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