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违_兜兜麽【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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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衡逸再入一指,对于碧凡的沉默,他有些许恼怒,两指深入,胡乱搅动,碧凡“呜呜”地哭了起来,在这样极致的快乐与淋漓的痛苦里翻腾,她这样无力,只能呜咽着说:“珍惜。”

  衡逸撤了手,不顾碧凡被高悬起来的qíng@yù,抬起头,凑过来,压在碧凡身上,问:“珍惜?何为珍惜?”

  碧凡望着帐顶上水中追逐的游鱼,忽而叹息道:“奴婢不知,因为……奴婢不曾被人珍惜,不知珍惜究竟是何种滋味。”

  衡逸翻身,仰卧在chuáng上,静默无言,半晌才道:“碧凡,你下去吧。”

  碧凡luǒ着身子,下chuáng,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重重地,狠狠地叩头,“是。”

  青青从□梦靥中惊醒,一切仿佛真实存在,就在这张锦绣chuáng褥上,她衣衫半褪,他满眼yù@望,他压着她,狂乱的亲吻,肆nüè似的揉&搓,还有,还有她的渴望,她的苦痛呻&吟,那绵绵语调,分明yù拒还迎。

  青青惊惧,掀开被子,去触下身,摸索到一片湿滑粘稠,她吓得躲到角落。萍儿听见响动,持一盏琉璃宫灯,挑起帘子来看,借着昏huáng光亮,青青这才看清,chuáng褥上一朵粉白色山茶花已开出殷红色泽——血染的颜色。

  未及时日,葵水已至。

  青青为自己的焦躁寻了出口,一切莫名,都因葵水将至,血亏体虚。

  然而,女人与男人,其实都起源于葵水。

  没有女人,便没有葵水,没有葵水,则不再有女人,更无须说,男人。

  这一切相似于jī与蛋的关系,复杂纠结,分不出左右先后。尘世间万事万物,大都如此,千丝万缕,难以计较,不如做一叶障目之人,享井底之蛙式的快乐。

  只是,青青仍年轻,即使丢失对未来的憧憬,她仍年轻,所以,她不会明白。

  她会犯错,即将。

  待她错过,痛苦过,便会明白,会了然。道理浅显,她听过,却不以为然。

  人,大都如此。

  劫数

  劫数

  【四月,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上升。杜鹃归。荼穈香梦。】

  窗外织起了绵绵雨幕,针脚细密,布局完满,就着蔚蓝天空,层层白云,倒是一幅秀丽图画。

  从花朝节至今,大约已有两个月不见衡逸,青青的生活依旧安逸,平静到没有兴致去思考旁人的事qíng。

  她渐渐忘了,衡逸的眼睛与衡逸的执拗。

  承贤话她乃绝qíng人,绝在速忘。

  是日,青青在屋里闷的难受,便唤了左右侍婢,出门赏雨景去。

  在御花园里绕上一圈,无趣得很,青青秉着孩儿心xing,时下做了决断,要去正殿瞧瞧天子大朝。

  可就这么一次任xing,青青的人生,便似huáng河决堤,滚滚倾覆,磅礴汹涌,再不能回头。

  青青遇到赵四扬,就如同世间所有女子都会遇上那么一个男人。错过了,生命似古井无波,结识了,便是翻天覆地的劫难。

  青青想,她大概是在劫难逃的,因为她心甘qíng愿。

  青青到了正殿,大朝已然散了,殿里三三两两结群走出些正经颜色的男人来。青青站在不远处小亭内,树木掩映,雨幕缠绵,难教人发现。她瞧着各人面孔,心下对出他们的姓名背景,也觉是个不错的游戏。

  她记xing极好,但凡是大宴里见过的官员,无论隔了多少时日,模模糊糊都能记得。正时,左安仁已跟在其父身后走出,细白皮囊,三角眼,菱形唇,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经过青青近处时,却侧眼一瞥,恰巧对上青青略带笑意的眼,便就舒展眉目,扬起嘴角,又见他上前与左丞相耳语几句,竟朝这边来了。

  青青心里一紧,眉头蹙了起来,她不惯与人亲近,左安仁这人,她没甚好感,自是不想应付,正yù离去,忽而听得前边一声叫嚷,那人被侍卫驾着,嘴里却不停歇,大吼道:“左庆诚,你私吞军饷,圈地占屋,诬陷忠良,你枉为人臣!皇天后土,苍天为鉴,定有你服罪认诛的一日!”

  青青听那骂声,朗朗如洪钟,却又带着几分文气,来来去去,不过几句无力话语,觉着好奇,抬眼望去,那人头戴乌纱帽,身着六品画彪补服,颀长身姿,略黑肤色,深刻眉眼,高挺鼻梁,削薄嘴唇,虽只是二十三四年纪,但有勃勃英气,威武不凡。

  不自觉地,青青捏紧了手中小圆扇。

  她认得他,去年年初祭祀大典上惊鸿一瞥,后来得知,乃是开国元勋赵成曾孙,只不过,赵成乃正一品右柱国,怎得赵四扬才及六品百户,正思虑,那厢赵四扬已被侍卫按在长凳上,噼噼啪啪地打起了板子。

  那赵四扬也不吭声,闷闷地扛着二十大板,青青看着,莫名心惊,一回头,左安仁已缓步上来,朝她一拜,道:“臣左安仁见过公主。”

  她扬了扬小扇,隐去焦灼心绪,“大人多礼了。”

  左安仁起身,笑道:“公主今日好兴致。”

  青青瞧他清朗面容,笑起来却虚浮得很,似油脂敷面,滑腻烦人,而身后那“啪啪”落下的板子,更是教她心惊,便也懒得理会,侧脸又去看赵四扬。不想左安仁上前一步,在她身后道:“这赵四扬倒是个没脑子的。”

  闻言,没来得及思考,青青便已回头看他,眼神凌厉,见左安仁明显的一惊,即刻敛去怒容,柔和笑道:“哦?何以见得?”

  左安仁惊愕于青青陡然间的变化,顿了顿,整理措辞,方才开口道:“今日早朝,赵四扬在殿上无礼放dàng,诬蔑我父,幸而圣上明察,罚了赵四扬二十大板。”

  青青挑眉:“是么?”才二十大板,不似左丞相赶尽杀绝斩糙除根的作风。

  左安仁道:“也就是看在他曾祖的面上,不然岂是二十大板就能了脱的?”

  青青瞧着他鄙夷的表qíng,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愤然来,也顾不得许多,讥讽话语便脱口而出:“可不是?扰了许多人的繁华绮梦。”

  左安仁抬眼,恰逢青青斜睨而来的目光,浅淡笑容中含着一丝讥诮,清澈眼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捎带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qíng,他心似水,无风起làng,阵阵涟漪,都源自她眼波流转。

  而青青,自然是浑然不觉,转眼又将目光落在赵四扬身上,远远看他僵直的身子,二十大板落下,竟是一声不吭,末了仍兀自站起,亦不需人扶,对着空落落的正殿,跪下,磕头谢恩,大约是疼得狠了,半晌,他才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青青心下生出几分敬佩,长久以来,青青便将男人人做如此,光明磊落,气概非凡,与宫里扭曲了的人心大相径庭。

  其实,在青青心中,与宫里不同的人或物,便都是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恨透了这里。

  青青看着赵四扬远去的背影,转身移步便走,留下身旁有些无状的左安仁呆呆站在亭子里。

  青青有些失礼,她晃了神。

  走几步,又对萍儿吩咐道:“去寻辆马车送赵大人回去。”

  萍儿应是,yù走,又被青青叫回来,压低声音说:“别让人知道是我吩咐的。”

  萍儿点头,“奴婢晓得的。”

  芳菲,chūn晓,细雨,缠绵,正是人间四月天。

  青青记下了赵四扬,与以往不同,赵四扬深刻,坚毅,山一样的男人。

  赵四扬,青青呢喃,她想她迟早会忘记他,就像忘记那日午后,对衡逸的莫名悸动一样,只可惜,她又遇到他,她的劫难,徐徐延绵。

  四月末,臻玉出嫁,她随着亲眷队伍,一路送到东直门。

  日光淡而又淡,从云fèng中疏漏下来,落在臻玉写满泪痕的脸上,她努力地笑,对所有人,却仍止不住落下的泪珠。

  青青的手被她攥得死紧,臻玉也不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眼角滚烫的泪珠落在青青手背上,一朵接一朵,花开无期。

  缠绵缱绻的四月,青青竟感到一股诀别时的萧索肃杀。

  大约,此生再见不到她。

  青青伸手抱她,不觉时,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臻玉终于哭出声来,但青青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让臻玉靠着,远远看着衡逸无暇侧脸,突然发觉,两个月没见,衡逸似乎又长高许多。

  他会长大,会忘记曾经对她的执着,会嘲笑往日的幼稚。

  青青朝他微笑,隐约看见他眉间隐而不发的怒气。

  青青转过脸,松开环保臻玉的手,静静看着她,说:“姐姐,走吧,别误了时辰。”

  雨落下来,终是曲终人散时。

  没见着衡逸踪影,青青本yù离去,却遇上左安仁拦在路中,说是相府里宴客,传了京里有名的昆曲班子,又说是衡逸唤她一同去看看,青青碍着衡逸的面子,只虚虚实实做一番推拒,也便上了马车,往相府去。

  说热闹也算不上,都是些王公子弟朝廷命妇在,青青正襟危坐,时不时弯一弯嘴角,应对自如。

  台上一人唱:“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chūn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糙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如许?”

  浑浑噩噩,浑浑噩噩。

  衡逸在斜对面低声与左安仁说话,青青的目光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上,一时怔忪。

  台上小生一个眼波勾来,似乎要勾她的心神。

  身侧,丞相家四小姐说:“公主头上的簪花可真别致。”

  青青笑着点头:“映冬妹妹的耳坠也很漂亮。”

  映冬道:“嗯,公主好眼光,这可是订做的,世上就寻不出同一件。”

  青青继续点头:“我说呢,这样稀罕的东西,也就映冬妹妹配得起。”

  映冬道:“哪里……”

  映冬谦逊的话还未出口,外头便又吵闹起来,青青抬眼望去,那一路闯进来的人,那英气勃勃的面孔,可不正是赵四扬。

  戏也停了,一生一旦在台上面面相觑。左安仁起身喝问来者何人,赵四扬让人押着上堂前来,仍是一脸倨傲,也不理会左安仁,只高声吼道:“左安仁,你这混账,快快放了白香,不然要你狗命!”

  白香?像是女子名,难道是左安仁与赵四扬两男争一女?这倒有意思了,这一处戏倒是比先前好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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