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已然愠怒,冷笑道:“是嘛?如此一来,程将君好大的委屈,也不怕圣上处理了左丞相,接下来就轮到你么?活该赵四扬那蠢人,做了你们争权夺利的垫脚石!”
程皓然却扬声反问:“当真只是为除去左丞相?”
闻言,青青反而欺近了,笑道:“将军觉得,是为的什么呢?”
程皓然不语,青青侧跨一步,与他擦肩而过。
“世上自作聪明的人,总是不久于世的,程将君珍重。”
横逸……
多久不曾想过这个名字了呢?
他在bī她,用赵四扬的命,bī她低头。
青青笑,低头又如何,谁不曾向现实低头,那胯 下之rǔ,受尽白眼,苦熬死守,若说出来,听得人双耳滴油,仍没说到结局,喂,倒底是大团圆,抑或楼台会?当中不重要,讲长话短说。
谁有耐心听你诉苦?
第二日阳光明媚,只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yù度香腮雪。她描眉花眼,梳头簪花,换一身鲜嫩嫩绯色红装,腰间环佩叮当,脚下莲花妩媚。
又唤了左安仁,在她眼角描一朵妖娆新桃,笑说:“桃花虽尽,仍有人面在。”
左安仁只愣愣瞧着她,青青斜睨他一眼,更是万种风qíng,嗔道:“如何?你可是看呆了?”
左安仁放了笔,摇头说:“你莫要如此鄙贱了自己。”
“我知道了。”青青垂下眼睑,默默瞧着葱尖似的手,一会,又唤:“驸马。”
“怎么?”
青青瞧着他gāngān净净的脸,陡然升起的惋惜又落下去,于是摇头,起身离开。
睽熙宫就在眼前,青青在马车里微笑,微笑,微笑。
笑靥如花,如花笑靥。
廷杖
青青站在紫宸殿外,空寂的庭院,杨柳落花陪衬着她的笑,然而一瞬之间,黯淡而去的神采,却似一壶梨花chūn,无知无觉,悄无声息,便灌醉了路人一颗麻木的心。
日头沉下来,光华流转,青青在殿外一站多时,无人问津。最终一闭眼倒下去,他便出现了,牢牢接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腰,皱眉望着她。
青青虚弱地笑了笑,从他怀里起来,低叹道:“我以为你不会出来。”
看着她苍白笑靥,他心上猛地一抽,抓紧了她的腰,沉声道:“朕一直站在角落里瞧着。”
青青说:“我知道。”
横逸扶她进了紫宸殿,“朕等了你这样久,不过想你多等朕几个时辰罢了。”
“我知道。”
横逸陡然间笑起来,细听去,竟有几分yīn冷,“你不知道。”
门合上,小德子弓着身子倒退着出去。
鸦雀无声是恰当形容,袅袅沉香依旧妩媚,浅huáng幔帐低眉顺眼。横逸斜倚在暖塌上,靠着矮几蹙眉批折。
格子窗花里残漏而下的日光,将尘埃照得纤细可见,青青抿着唇,静静盯着一朵一朵悄然盛放的微尘,等待横逸的苛责与恼怒。
果然,不多时,横逸便伸手从一摞奏章里抽出一本,头也不抬地递给青青,“你瞧瞧。”
青青接过,直接翻到落款处,看见赵四扬的名字后即刻合上,放回矮几,“这事我知道了。”
横逸低着头,让人瞧不见表qíng,只沉声问:“姐姐以为如何?当斩否?”
青青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讥诮道:“死劾?不就是求个名节?皇上若当真杀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的名声?”
“呵——”他笑了笑,唇角尽是冷意,“姐姐看得好生透彻。”
青青攥紧了手,坦然道:“臣妾妄言,一切全凭圣上裁决。”
横逸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她,从那一双盈盈妙目中窥见内里的脆弱紧张,他面上还挂着笑,却是阒然无声。
青青周身冰冷,手心却沁出汗来,湿黏黏一片,如同她焦灼的心。
这一场角力,她毫无胜算。
他执朱笔,翻开赵四扬的折子,了了几笔批过,再看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急躁,又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姐姐说的是呢,不如就赏他八十大板,是死是活,自安天命。”
青青的心悬着,高高悬着,一根纤细的丝,吊着沉甸甸一颗心,高挂在绝壁之上,摇摇晃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时时刻刻惊惧难言,只怕这一刻仍是幽魂似的飘来dàng去,下一刻便到了崖底,摔为ròu泥。
横逸眼里已有了真挚笑意,他突然快乐起来,唤了守候在外的小德子,却含笑望着青青,懒懒吩咐道:“去牢里提了赵四扬来,那八十大板就在院子里打!”
小德子问:“怎么个打法?”
横逸道:“用心打!”
用心打。
青青霎时惨白了脸色。自古廷杖有个不成文规矩,圣上吩咐杖责分三,一为打,二为用心打,三为狠狠打。
八十廷杖,用心打。
何苦再来,不如求个痛快,一刀下去碗大疤,如此……如此……
小德子领了圣谕退下,屋子里又静下来,青青的心却似翻江倒海,天地倒置,茫茫然不可收拾。
她看着他,看着他佯装无事地低头继续批折子,瞧见他好整以暇等待她láng狈痛苦的愉悦心qíng,她甚至窥探到他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一刻,他们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世仇!
一炷香时间过去,青青却似老僧入定,周遭万事万物都成白云苍狗,心中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小德子带了人来,在院外喊:“禀圣上,人提来了。”
横逸合上奏折,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眼底却是含了笑的,不经意间瞥过青青毫无血色的脸,笑意便更浓了,“打。”
噼噼啪啪的廷杖声落下,扒开那一声声教人心惊ròu跳的击打,青青能够清晰地听见赵四扬qiáng忍着的呻吟。
她看着横逸,看着他微笑的脸,她的心揪起来,又酸又疼,还要按耐着蠢蠢yù动的眼泪,装出一脸冷寂,一心漠然。她明白,哪怕一个哀痛的眼神,一滴凄然的眼泪,都将要了赵四扬的命。
外厅的墙壁上高高挂着年迈无力的尚方宝剑,青青盯着那周身金huáng的长剑,脑中浮现横逸俊朗的轮廓,清晰而深刻,他的眼睛里,映着她溃烂的心,他一把抓紧,撕咬折磨,前方是雾蒙蒙一片,漆黑深邃。
青青攥紧了手,指尖扎入肌肤,疼痛却清醒。
她想杀了他,她要杀了他。
青青突然站起身来,提步便要往外厅去,去取那一把尚方宝剑,结果了他,也了解了她无期无尽的折磨。
横逸比她迅捷,一把将她捉住,往案上一带,便将她按倒在矮几上,那奏章哗啦啦掉了一地,窗外的廷杖声还在响,太监独有的哀婉声线拖得老长,“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没有人说话,青青侧耳听那太监数数,而横逸则狠狠盯着她,压着她仰躺着的柔软的身体,细细打量她脸上每一处细微变化。
“姐姐可是伤心了?”
他问,紧贴着她的鼻息,紧挨着她的唇。
青青不语,青青点头。
青青伸出手去,纤细的指尖触到紧闭的窗棱,她用力,将窗户抬高,从一角fèng隙中窥见窗外明烈的阳光,窥见赵四扬紧抿着的唇角与汗涔涔的额头。
她笑,这笑容如此美妙,纯白gān净好似人间四月天。
这笑刺痛了他的心,他陡然间bào戾难耐,他恨她,恨极了她,他要将这笑容抹去,从她的脸上,从他的心上。
他松了手,一掌挥去,她便被掴得落到榻上,头上点翠簪花叮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叮铃铃碎成好几块。
发髻散了一chuáng,漫漫青丝遮掩了发红的面颊,青青捂着脸侧躺着,一动一动,仿佛死了一般。
“贱人!”
他扯散了衣襟,气冲冲将她的身体扳正,长发落了满肩,她无所谓的笑容,他看不真切。
“不要脸的东西,当街就亲热起来是吧?”
他开始扒她的衣裳,青青往后仰,最终轰然落在暖塌上,仿佛身死之前壮烈又凄惘的时刻。
她笑,听着裂帛声响彻耳际。
一切简单粗bào,他剥光她的衣服,他拉过她的腰肢,青青觉得冷,便环抱着光luǒ的胸襟,他却陡然发了狠,拉高她双手,用碎布反绑。
“怎么?现如今倒知道害羞了?亏我……亏得我还……简直是贱!”
青青仰躺着,看着晦暗不明的穹顶,莹白的身体全然展露,没有羞耻抑或愤怒可言,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托高她的臀瓣,狠狠扎进她的身体。
疼痛,扭曲,或是qíng yù挣扎。
她脑中苍茫空白,她柔韧纤细的身躯默默承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深入的撞 击。
那太监仍然拔高了嗓子喊:“四十三——”
“四十四——”
“四十五——”
她去看横逸满是bào怒的脸,却看见雾蒙蒙一片。
原来不知何时,泪盈了满眼,泪珠滑过面庞,悄无声息。
是痛,或是伤心?
她摇头,她分不清。
她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摆动,早已忘却了悲喜,只能全心全意想念着身体里痛到极致之后,猛然绽放的快乐。
眼泪……
眼泪润泽了gān渴澎湃的qíng yù。
他放缓了动作,低头吻她,于甜蜜唇齿间,低声呢喃,“你要朕如何,朕要如何才留得住你……”
青青瞧见日光下,赵四扬的坚毅面容,又被横逸撞得陡然后退。
原本整整齐齐的褥子被抓出一道道缠绵的痕,屋子里弥散着翻滚的惑人的香,“唔——”青青弓起要,摆dàng腰肢,如水边杨柳,风姿绰约。
“六十七——”
“六十八——”
他扫开案几上零零落落的物件,将她翻过来放置在案几上,未等松懈,便猛然从身后进入,青青疼得周身痉挛,却愈发激起了他的yù念。
“青青……你逃不开的……合该是朕的人……一生一世……”
“七十七——”
“七十八——”
“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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